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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單相思”

  謝明望似乎對於趙南星的冷臉絲毫不懼,依然端著一副笑臉回應道:”這我就不是看得很清楚——當時我畢竟已經‘死’了嘛,人死是應該瞑目的才對……不過我聽得清楚,她們對話的時候,我就在旁呢。”


  “在哪個旁?“顧悅行皺眉道,”之前那接引你的人來報告,說不久就看到你斷氣於佛前,之後就匆匆下葬了,周圍都是尼姑和尚.……哪來的她們?“


  謝明望道:“她們給我簡短的守了個靈——就在那些尼姑和尚討論要把我埋哪裏的時候。”


  謝明望心有餘悸:“我還聽到什麽深淵懸崖之類.……這若是當真這樣一番操作下去,我可能就完蛋了。假死也成真的死了,所以人間界的弟子在熟練運用返香的時候,也要掌握那地界,最好距離什麽荒郊野嶺遠點,但是也不能太遠,否則若是鬧事,那玩意人家嫌棄無處挖坑埋藏,把我給丟去做了人肉包子這麽辦?你說對吧?”


  他最後一句說給的對象是趙南星,趙南星居然跟著點了點頭,也太過於捧場了吧。


  顧悅行不動聲色的翻了個白眼,示意謝明望繼續。


  於是謝明望繼續:“她們倒是真心替我哭了一回,說我是個好人,人又溫柔生的也好,對她們也是客氣,見她們如此,也是目不斜視,是個君子.……”


  “行了行了,”顧悅行打斷他,“誰要聽這些?撿人家要的重點。”


  趙南星要的重點,自然是“君侯”這兩個字。


  謝明望不緊不慢道:“這不是就來了麽?那些女子說,她們都被君侯欺騙感情,有個還說,君侯誤她終身,令她一生都摧毀什麽的……嚇,聽著真是好嚇人!”


  顧悅行道:“怎麽聽起來,好荒唐?”


  謝明望不解:“怎麽就荒唐了呢?你看這君侯相貌,不夠做個感情上的騙子?愛情裏的人渣嗎?”


  這下輪到趙南星翻白眼了,他說道:“我並不認識這些少女。”


  顧悅行作證:“雖然我是不太了解這位王爺君侯,但是我覺得吧.……君侯大人……也該愛點美人才行。”


  都說天下美人歸宋城,宋城就是京都皇城的別稱,雖然洛陽牡丹甲天下,但是天下牡丹卻歸宋城。同樣,天下美人也歸宋城,宋城中不缺美人,從小就在宋城中長大的趙南星就算是看膩了牡丹想要去看看路邊小花,那也不會一口氣吃那麽多……所以,一定有古怪。


  而且這些少女的年紀來說,也實在是太小了。總不能最後發現,趙南星就好這一口吧?


  而謝明望這邊,想的卻是另外一出。


  他也想到了這些少女的年紀,也想到了相同的君侯的稱呼。這天下,或許又很多風流多情的貴公子,但是天下目前卻隻有兩位君侯。


  若是不是眼前這位君侯。那麽,就有可能是目前在槐安城的那位小君侯雁展顏了.……

  說來,那位小君侯聽說自幼就被嬌寵長大,說好聽的是隨性自在。說不好聽那就是任性妄為。這樣一個任性妄為的,卻又一直活在趙南星壓抑之下的小君侯,即便是沒有絲毫的少年叛逆,那麽,多那麽一點點的少年叛逆,好像也不是不能說得過去的……吧?

  謝明望的心思和猜測實在是明顯不過,加上他並沒有絲毫的隱瞞,反而在衝著趙南星做作地擠眉弄眼。引發趙南星不快,他沉下臉色來,道:“不許隨意猜測。”


  謝明望悻悻道:“我也什麽都沒說啊.……”


  他倒是還想說什麽,但是趙南星一道目光過來,很冷,他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倒是一旁的顧悅行眼珠轉了一圈,也選擇了沉默。


  ***

  既然這番事情結束,謝明望就提議不如去孟百川那裏看看熱鬧,顧悅行就是在謝明望的心思,看孟百川的熱鬧是假,想看趙南星的熱鬧是真,但是注定失望。畢竟那些少女之前已經先孟百川之前見過趙南星,一切正常,毫無過激反應,證明那一批少女真如趙南星所言,不認識。


  可是若是如此來說,那些少女為何攻擊孟百川呢?

  顧悅行一麵不解,一邊跟著謝明望去圍觀了熱鬧。


  等到了大堂之後,這現場是真的“熱鬧”。少女們哭哭啼啼哭了一地,一個個被孟百川鎖在鬥篷中動彈不得,這個手法是流行於軍營中的“蠶繭功”,把敵軍俘虜如此捆綁,既不會傷到對方,也不會讓對方有機會尋短見。但是同時,也令對方十分以及極其的顏麵盡失。丟臉的時候,往往才是豁出去坦露的時候。孟百川如此不憐香惜玉,想必目的就是這個。


  果然,在趙南星過來的時候,為首的那個少女,假冒的‘伺書’以及無所顧忌,她臉貼在地毯上,摩擦出了一塊發紅的印記,然後努力抬頭怒罵道:“要殺就殺!反正我們也被君侯毀了一生,早已經生無可戀,要殺就殺好了!”


  一口一個要殺要殺的,好像孟百川是個劊子手一般.……孟百川頭疼不已,又不能直接告訴這些少女她們剛剛見到的就是她們嘴裏一口一個的負心漢君侯。


  隻能一邊按摩太陽穴一邊疲倦道:“為何一定要死呢……為什麽不想一想,萬一我是個清官的可能呢?”


  這句話並沒有帶來什麽有效的結果。


  那少女哼了一聲,若不是角度不對,她或許還想唾一聲出來。


  孟百川道:“你們連死都不怕了,那為什麽不再死之前伸冤一番呢?我若是你們,我被一個負心漢給毀了一生,我死了下地獄都要托著他下去,就連什麽穿上紅衣變成厲鬼日日糾纏我都覺得輕了,我非要托著一起,看著他恐懼尖叫無可奈何我才甘心。難道你們不會這樣嗎?那若是不會,仇恨也未免太一般了吧?”


  那少女道:“呸!誰會要去信你的鬼話!你們官官相護,都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們姐妹受盡苦楚,本想著要最後清苦佛門關閉紅塵,誰想到,天可憐見,我們還有另外一條出路來報仇!若不是……”


  “若不是什麽?”謝明望聽得不耐煩,從門後走出,“若不是什麽?若不是我嗎?若不是我發現你們,多管閑事,你們是不是覺得,那位‘風流君侯’早晚有天,回來那座廟宇中尋個刺激,最後死於臥榻之上?”


  “伺書”不答,咬牙,兩眼中滾滾熱淚落下。


  天可見,謝明望不過是隨口的揣測,這揣測中,還帶著他曆經世事之後得到的惡意,結果居然猜對了。


  這種揣測的正確結果,誰看了不說一句離譜?

  “荒唐!”說話的人正是趙南星,“簡直愚蠢至極。”


  趙南星的嚴肅表情嚇住了孟百川,他在謝明望出麵的那一刻就已經料到趙南星的到來,一早就從座位上站起,恭候一旁,此刻孟百川臉色發白,一直沉默不語。


  一直到這個時候,顧悅行都以為,趙南星口中的“荒唐”,指代的是那些少女。


  而看到孟百川的表情反應,才曉得原來趙南星怒斥的是孟百川。


  這又是什麽道理?

  顧悅行低聲問謝明望道:“他為什麽要斥責孟百川啊?”


  謝明望悄聲道:“這整個宋國,敢自稱君侯的,除了這位之外,就隻有那位小君侯.……”


  小君侯?

  這個名字好生耳熟,等下,那不是什麽護國將軍的小世子麽?


  忽然,電光火石之間,顧悅行立刻明白了過來。


  趙南星之前行走坊間,有的時候怕自己的君侯之名太重嚇到下訪官員,時常會用到小君侯的身份。既然身份都可以借用,那麽就可以證明這兩人關係應該相當不錯,加上那位小君侯是個重臣加功臣之後,地位十分隆重。而那位小君侯年紀又輕,倘若真的惹下了什麽桃花債,現在孟百川的行為,無異於是在收集小君侯的罪證。


  這種事情,不私下解決就算是,還一口氣把所有的原告都集中在一起,簡直是.……大快人心啊?

  顧悅行覺得,倘若那個小君侯真的如此,那麽罪行豈不是和那位什麽許大人差不多了?天子犯法都要和庶民同罪了,對比天子之尊,那也就是個小君侯而已。


  這趙南星,難道要偏私不成?


  若是真的偏私,這要如何去處理這些少女呢?活埋?還是充軍?還是良心發現,真的給剃了頭做姑子?


  顧悅行繼續不動聲色,默默做起了旁觀者,但是不知道是何種原因,盡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誡自己,那是朝廷的紛爭,那是官府的恩怨,這眼前一切,和江湖扯得有差不多八千裏遠,他不該管,也不能管,也不要管。但是他終究,還是從心裏歎了一口氣。


  ***

  無人能夠揣測他的內心,也無人在此刻有分出心思去關心他的內心,趙南星端坐上首,命孟百川將這些少女從狼狽中解救,脫了束縛的少女們雖然臉上依然有委屈和不平之色,但是卻依然畏懼趙南星的威嚴,選擇了跪地伏拜。


  趙南星道:“說吧,一一說說,你們如何,被那君侯所傷害?”


  眾位少女們原本罵的很凶,如今忽然有了機會,卻一個個不知道誰先開這個口。這倒是稀奇,剛剛孟百川也是同樣方法,讓那些少女說,而那些少女卻並沒有如此配合的心思,而是一個個怒罵地上頭。如今見了趙南星,反而是開始推脫起來。


  時間過渡,趙南星本就不耐煩,一直壓抑著,如今更加是連壓抑都懶得,他道:“到底怎麽回事?到底是無話可說?還是當真罪行已經到罄竹難書的地步?”


  他指了指那個假“伺書”,道:“你。”


  假伺書嚇了一跳,聽到趙南星道:“你說。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君侯的?”


  伺書一愣,慌忙回答:“是,是我聽到有人如此稱呼.……他還可以壓低聲音,叫人不許在城外如此應對。”


  “那你是如何相識於那位君侯?”


  “在……在序川,我當時在悅豐酒樓裏給叔叔打雜,店中來了貴客,我替叔叔送酒進去,君侯就立於竹簾之後,他聽到動靜轉身,就……四目相對……”


  那伺書一邊道往事,一邊羞紅了臉。


  趙南星不以為意,隻追問道:“之後呢?”


  少女道:“他,那位小公子見我當時滿臉通紅,便笑問我名姓.……我覺得自己的本名實在是丟臉.……於是就,就用了伺書的名字。”


  “那你可認識伺書?”


  少女搖頭:“並不認識,那位老夫人和那位老爺,曾經路過序川,在我叔叔的酒樓下榻過兩日,我聽到那老夫人總是喚伺書伺書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家的小姐,她,她穿緞子的衣裳,還戴花,之後才知道,她原來隻是老夫人的丫頭。”


  “所以你覺得她的名字好,身份也是不錯,所以,便在那位小公子麵前,冒名了別人的身份?”


  少女點頭。


  謝明望心想道:“原來如此,看來那老夫人下榻幾日,這少女一定頗為關注那位伺書,這才記得那丫鬟的行為舉止和神情動作,之後便如入魔一般的,去效仿。”


  趙南星也懶得去問她原名,隻是道:“那之後呢?”


  “之後,那小公子便時常來酒樓中,每次都是我去送酒或者果子.……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無意中便聽到下人喚他君侯。”


  趙南星道:“我聽到此處,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對你有何承諾,甚至,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否則為何至今也是一口一個君侯稱呼?”


  那少女原本陷入回憶的甜蜜,雙頰泛紅,卻被趙南星一句話宛如兜頭涼水潑下,臉色刷一下就白了,她嘴唇哆嗦著,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南星的這句話。


  而趙南星此刻卻殘忍的很,他分明已經看出來少女的窘境,卻並不打算溫柔處置,而是冷硬到底:“你是單相思吧?還有你們,隻怕都是單相思吧?”


  這句話一出,不光是那些少女們臉色雪一樣白,就連旁觀的顧悅行和謝明望都被趙南星這種殘忍的語氣給震驚地倒抽一口涼氣。他們從未見過如此不解風情,對少女如此殘忍,如此不留情麵,如此毒舌的人,紛紛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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