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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神官原來是個路癡”

  也是虧了那些人沒太過於熱心,就隻是衝著招呼一聲,其實恨不得他不跟去,因為即便那個小金公子真的是金子打的,那也就那麽高那麽多,少一個人去就多一點花頭。也不等陌白衣回答個什麽,就急忙忙的跑了。


  陌白衣一直等到這些人跑沒影了才悄聲笑說:“你說我傻,我偏偏是不傻的.……我就是不去。”


  朝華在旁邊也學:“我也不去,我也不傻。”


  他們一路而去,穿巷過門,走了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陌白衣發現他們居然已經走出了紅花館。這分明已經是另外一個巷子。這是深夜,巷子裏空空蕩蕩,偶爾跑過一個黑影,不知道是野貓還是黃鼠狼。陌白衣有些奇怪,但是朝華並未說什麽,一心一意在前方帶路,路麵不平,她走的很小心,提著裙子一點一點的試探的走,像個涉過溪水的小孩子。


  他們二人走路都沒有聲音,但是明晃晃的就是兩個人,無月的夜晚小巷子來這麽一出確實有點嚇人,不對,嚇狗。一隻本來睡在角落的狗感覺到有動靜抬頭,明明看到有人,卻沒有聽到聲音,嚇得一聲汪卡在喉嚨楞沒開口。


  朝華走在前麵專心致誌的看著路,並沒有注意到角落的黑狗,那黑狗眼睜睜看著朝華路過,剛剛想要叫一嗓子,就察覺另外一邊的目光,陌白衣對著那隻狗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那狗就瞬間一個哆嗦閉上了嘴。


  等到他們二人走過,那隻狗才夾著尾巴嗚咽一聲跑遠了。


  陌白衣微微自嘲,京都曾經有一段時間久傳他的惡名,說他冷血無情殺人如麻,名字一出就可以止小二夜啼。他當時還覺得有些誇大,如今發現自己尚未報出大名就可以止惡犬狂吠,這倒是令他不得不自我懷疑一番到底是百姓心中雪亮還是自己低看自己一番了。


  陌白衣想想都想笑,曾寥寥和他說過,若是每一次心中千頭萬緒不知道作何表情的時候就笑,於是他就笑了起來。


  他的笑意都是無聲的,每一次都在暗處,每一次都不會被人發現。


  而這一次,偏偏有人看到了,他聽到朝華道:“小師叔,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笑了嗎?”陌白衣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想起來自己還頂著謝明望的模樣,“我都不知道自己笑了。”


  這是“修顏”的一個缺點,改了容顏的臉,對於麵部的表情大部分可以完好的表露,偏偏就是笑不行。改了容貌的,大笑能夠減弱成輕笑,輕笑隻會被人看成是微笑,而如果做個微微一笑,那根本就流露不出來任何的笑意了。


  陌白衣道:“我有笑?”


  朝華不知道為何他這次對於自己的笑意這樣執著,回答說:“是啊,雖然麵上沒看出來,不過笑意這種東西,是從眼睛裏看的,不然世間也不會有那句皮笑肉不笑的典故了。”


  “原來如此。”他抬頭,看到朝華在笑,臉麵映著一盞柔亮的燈,站在一處小院之外,“到了嗎?”


  朝華道:“到了。”


  她推開小院的竹門:“這裏就是紅花館的花房。”


  他好奇走近,小院中,一朵花都沒有。


  而且麵前的茅屋看起來也不像是種花的溫室,他實在是奇怪極了。


  朝華看到他的表情,又笑起來:“一開始我也是這樣好奇的,這個紅花館狡詐的很,把廚房,花房,還有待客的客店分在了好幾個方位。這裏隻是花房之一,藏種子的。每個月都會有人過來取種子去種,然後每個月呢,都會有人過來把收集的種子放到這裏。”


  朝華指了指小屋窗前的小陶罐,然後拿起來搖了搖,發現裏麵有聲音,叮當叮當,倒出來一看,發現居然是一枚龍眼大小的珍珠。


  聲音驚擾了屋子裏的人,屋裏沒有開燈,但是窗戶卻吱呀一下推開了一條小縫,半張蒼老的臉探出來,對方實在是太老,白發稀疏,臉皮發皺,甚至看不出男女,對方看都不看窗前抱著罐子的朝華,隻是朝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


  朝華衝著陌白衣擠了擠眼,然後真的給那老人的手裏放了一些黑色的東西。


  東西剛剛放上去,那隻手立刻攥緊了,然後顫顫巍巍的縮了回去,又把門窗關掉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照明的隻有院中的一盞掛燈,剛剛走過的時候陌白衣隨手取下,提在手裏,他剛剛瞧得分明,朝華放在那個老人手上的,分明就是剛剛從地上撿到的幾顆石子。


  她居然用幾個石子,換到了一顆品色十分不錯的夜明珠?

  陌白衣沒作聲,甚至在朝華把石子放在老人手上的時候故意把燈籠偏移了幾分,十足十把慣犯這兩個字用了個通透。


  直到走出小院,朝華才說:“師叔放心吧,那個老人,其實又聾又啞而且還是個瞎子。他隻是感覺到了有人來,然後才本能的做出伸手接物的動作罷了。”


  陌白衣好奇:“找一個這樣的人看守這麽貴重的種子?”


  朝華道:“若不是刻意的人,誰會知道呢?那麽破的一個院子,有那麽重要的東西,那麽小的一個不起眼的瓦罐,居然放著珍珠。”


  她把珍珠把玩在手心裏,像彈珠那樣的滾動。


  “接著我們去哪兒呢?找真正的花房嗎?”


  朝華搖頭:“花房太遠啦,那個紅花的花朵需要非常非常好的陽光,所以是種在城外的那個小山上的,現在過去基本都看不到了,要長出下一批還要等下一個滿月。現在有了這個,就可以打開廚房的門了。”


  朝華道:“我們現在的身份,就是紅花館的。——不過今天的收成不太好。”


  陌白衣說:“那個罐子裏原本就隻有一顆珍珠,在我們來之前。”


  朝華說:“這顆珍珠不是錢,是用來說明這次紅花的成色的。珍珠越大,成色越好,這可珍珠不過龍眼般大小,看來這次成色一般。下一回的客人的紅花糕可能就是用銀錠來算了。——這一回的特別好,所以是金子。”


  陌白衣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什麽心緒,不知道算是運氣好還是壞,這一趟下去,即便是由地謝明望揮霍也是數額不小,雖然也知道謝明望有分寸,不過.……他笑了一下。


  朝華有點明白這一次陌白衣露出笑意的原因:“小師叔心中隻怕很苦的,你帶來的小朋友……好像不是一個能管得住手腳的人。”


  既然那是“自己來帶的小朋友”,陌白衣就少不得為謝明望說一句:“那個紅花館一進去,哪裏還能抓得住錢袋?”


  朝華順勢點頭:“也對。”


  廚房距離紅花館更遠一些,走的開闊,居然來到了一個宅院前麵。


  上麵堂而皇之寫了“華府”,大門緊閉,兩個紅燈籠掛著,偏門出開了個小口,透過小口看進去,能門前有個趴著打盹兒的門房,那小四方口旁邊掛著一個小牌,旁邊還有個同樣很小的錘子。朝華走上前去,用那個小錘子錘了兩下,結果門房睡得太死,居然沒醒,朝華又用力錘了兩下,門房才試著動了兩下。


  他似乎看了一眼朝華,就那一眼,身後的陌白衣看出來對方是個中年男人,生的平常,就是個.……門房臉。


  被吵醒之後的門房很是不滿的看了一眼朝華,嘀咕了一句什麽,然後對朝華伸出來一隻手。那手從口子裏伸出來,比較剛剛那個老人,滲人程度要輕了許多。


  朝華把那顆珍珠丟了上去,對方接了之後卻不要,而是揉了幾下就還給了朝華,然後又空手縮回去,不多會,丟出來一把鑰匙。


  朝華拿著那把鑰匙,又帶著陌白衣走了。


  這一回,他們來到了一個酒樓的後廚。深更半夜,酒樓的廚房早就應該熄火,可是沒有熄火,按理應該宵禁的地方,卻隱隱透著燈火。


  陌白衣一愣,這裏分明就是他下榻的館所!


  兜兜轉轉,幾乎走遍了槐安小半個城。居然來到了自己的住所去。這館所是槐安城的驛館,平日裏上級官員來往不多,所以特別允許了不接待官員的日子裏可以作為酒樓營業,同時也是槐安城中唯一一個可以不受宵禁的地方,就連槐安的太守晚上處理公文腹中空空,要吃個熱食都要特別來這個驛館。


  沒想到,不禁宵的結果居然是被紅花館給盯上……

  驛館中有不少認識謝明望的人,而且也都知道謝明望和他交情不錯。他們對於謝明望印象深刻,有個原因就是謝明望每次都是不走正門,非要翻牆而入,被當成盜賊圍觀了兩回,之後整個驛館見了謝明望翻牆都做視而不見,甚至在他的院中那牆下還放了個梯子,以防謝明望給摔著。


  如今他頂著這張謝明望的臉,簡直要比頂著自己的臉還要招搖……陌白衣硬著頭皮跟在朝華背後進入廚房,暗自祈禱驛館那人錢財隻是租借廚房,此地廚子最好還是紅花館的自己人。


  結果朝華一進去就撞上了另外一個少女,那個少女好像和朝華很熟,見到她就急火火叫嚷:“青兒!青兒過來!”


  招呼的時候朝華正準備跨過月亮門,跟在身後的陌白衣停住了腳步。他隱藏於黑暗中,看著朝華走前被那少女帶走,他聽到朝華說:“芙蓉姐姐這麽急忙,尋我是有事?”


  那個叫芙蓉的少女說:“當然有事!我缺了幫手!你快來幫我——我都抱不過來!”


  朝華驚呼:“哎呀,這麽多紅花要帶去哪裏?這不是前日裏剛剛帶來放在冰窖保存的麽?怎麽又都取了出來?”


  芙蓉的聲音已經有點悶了,好像是被花朵壓住了臉一樣:“還不是那個小金公子?他要看這紅花,還說,用一朵紅花換一朵金花,所以,大家就都來了唄。”


  芙蓉似乎很興奮,聲音一下子高了點,讓在牆後的陌白衣聽了個分明:“小金公子出手好是闊綽,也不知道她的錢袋子是怎麽回事,好像百寶箱一般,要什麽都有!原本就是掏出來金豆子,之後,金頁子,還有金疙瘩,後來幹脆就是金勺子金碗,後來他好像十分的喜歡百靈,給她戴了滿頭的金花!你是沒有看到那個花,華麗非常,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和真的一樣!”


  朝華也跟著驚呼且興奮起來:“真的嗎?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當然帶你去!.……花可抱穩了!”
……

  等到院中兩人的聲音走遠,陌白衣才從暗處走出來。別的暫時還不能確定,不過他現在好歹是確定了一點:他這個小師妹,新任的人間界的神官,基本上是個路癡。否則這麽久了她不可能沒發現紅花館的廚房和華府,甚至紅花館本館,其實就在一條街上。簡單來說,紅花館在一條巷子的巷子口,華府在它的斜對麵一條街的位置,而驛館的後廚,就在紅花館的旁邊。驛館後廚和紅花館的正門,都在同一條巷子的同一個方向。


  隻不過朝華跟蹤的時候,人家走的是側門。


  她的那條兜兜轉轉饒了大半個城的路線,明顯就是紅花館的幾批人為了防止被人知道幾條路線所以拆開,結果朝華走了幾次居然都按照拆分的路線走下去。最後的結果就是走了大半個城。


  這裏是驛館另外一個院子,之前芙蓉說冰窖,也就是說,紅花館用了驛館的冰窖。驛館有兩個冰窖,一個放魚肉等葷食,另外一個放蔬菜瓜果。按照這個分類,他們占用的應該是東邊的那個。


  這個時候,有個提著水桶的廚子走出來,看到門口的陌白衣,忽然嚇了一跳,他沒認出來陌白衣,隻是覺得這樣的人怎麽來了廚房,於是小心翼翼問道:“這位……大人?怎麽來後廚?若是想要吃些什麽,吩咐下人吩咐就是了,怎麽勞煩大人親自來呢?”


  那大胖廚子嘮嘮叨叨的,見了他就說個沒問,還十分局促的把剛剛提著的木桶藏在了身後,似乎有點呆,連基本的行李都忘了。


  不過陌白衣沒見過他,而且他提的那個木桶,應該內膽是鐵的,他很局促,手都不知道怎麽放,也沒有行李,是因為沒辦法曲下手肘作揖——他袖子裏,藏著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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