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博戲園
張同雖是引路，但褚寧這般的常客，自然不會不認路，小子機靈，跟在右方後側，隻當是個逗趣。
過得片刻，褚寧指著一處，道：“那是你家的船？”
所指之處，正是碼頭，也在南街。
張同一手抱著鳥籠，墊了腳，探頭往前看，遠遠望去，依稀能看到停泊大船，張望了兩三下，到底是年幼身量不足，垂頭道：“五郎，奴看不清。”過了半晌，張同又恢複了機靈勁兒，“奴雖看不清，但今日碼頭上十之八.九都是我家的船呢。”看起來神氣十足的。
褚寧揚了揚眉，指著碼頭道：“那可停了不下百艘，都是你家的？”
張同仰著脖子，十足的驕傲：“那是自然，此次出行，正是百艘。”
褚寧細聽了片刻，三不五時地傳來幾聲吆喝，岸邊停著百餘艘大船，看吃水，必是滿載而歸。褚寧笑了笑：“你家主人運的什麽貨，竟需百艘大船？”
張同猶豫了片刻，抬頭看了看四周，突然靠近褚寧：“五郎可知，最近北邊雨水不豐？這船都是往固安戍豐等地送的呢。”
褚寧一怔：“你是說……”私糧。
說是私糧也不對，如今大齊，鹽鐵糧，那個不是掌握在世家手裏？這張同主子既能販糧，背後必是有世家撐腰的，不定他們褚氏也在背後分一杯羹。難怪這小子敢和他說了，世家利益在某些方麵都是一致的。
褚寧想了會，用折扇點點張同，笑道：“你倒是膽大。”
張同嘻嘻一笑：“也就隻敢說與五郎聽。”
……
張管事口中的“園子”，距明心樓其實不遠，叫做博戲園，同是坐落在南街，早些年秦淮樓起來之後，這些個趣玩娛樂便都堆在了一處。世家好鬥雞，博戲園，正是臨嶽城內最大的鬥雞場。
褚寧算是博戲園常客，正所謂晝博戲夜摘星，好不逍遙。
“五郎！”
褚寧抬腳跨入園子，後肩便被人一拍，回頭，見張子靈正站在他身後：“最近好久不見五郎。”這話說的幽怨，似那被拋棄的怨郎。
褚寧嘴角一抽，手中的折扇打開，一把糊住張子靈的臉：“給爺好好說話！”
張子靈伸手拉下折扇，上下打量褚寧，品頭論足般：“還是原來的五郎。”
褚寧：“……”手上收回折扇，褚寧提腳便踹，“張子靈，發的什麽瘋？”
張子靈捂著屁.股跳到何東來身後，探出頭來：“何東來你說，最近大家是怎麽議論五郎的？”
“嗯，啊？”何東來愣愣地看著褚寧，“什麽？”
張子靈一掌拍在何東來頭頂，恨鐵不成鋼道：“何東來你最近發了什麽癔症？我說十句你回一句？”
何東來回神，推開張子靈，翻了個白眼：“我有什麽事？老子能有什麽事？”
張子靈指著何東來，對褚寧道：“你瞅瞅，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褚寧點了點頭，陰惻惻地對著張子靈笑：“他有沒有事我不知道，但你很快有事了。”
“什麽叫‘最近大家是怎麽議論五郎的’嗯？”褚寧折扇架在張子靈脖頸。
張子靈也不害怕，一手推開折扇，背著手往園子裏走，眼珠子轉得飛快：“這個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咳咳。”張子靈握拳放在嘴邊，“這事要從錦堂先生的文會說起……”
“卻說那日，褚五郎一襲紅衣，仰頭提酒，道：我今日便來議一議，趙氏！”
“於是……”
“正是褚五郎巧辯百家，明心樓怒議趙氏！”張子靈說得起勁，大喝一聲，“且道：褚氏五郎，驚才絕豔！”
“五郎一言發人深省，後生可畏！”
“褚氏出狂士，五郎承祖遺風！”
“人道是不學無術，卻原來胸有丘壑！”
張子靈一口氣說完，不帶喘氣。
“……”褚寧聽完，摸了摸他依舊貌美如花的臉，暗自問係統，“爺長得不夠美嗎？他們為什麽要注意爺的才華。”
【……】
幾人交談間，已是進了博戲園。張同確實機靈，在張子靈侃侃而談之時，便吩咐了行走伺候的從人去喊園內總管事。
此時總管事匆匆趕來，邊走邊道：“五郎好久不來。”
褚寧默了一會，問道：“阿狗，這是今天第幾次有人對我說‘五郎好久不來’？”
【兩次好久不來，一次好久不見】
【宿主，你好好反思一下曾經有多荒……】
褚寧仰起頭，歎了口氣：“狐朋狗友對我說好久不見，博戲園管事對我說好久不來，爺似乎連摘星樓都好久未去……”褚寧腳下一頓，突然深沉，“難道爺真的要以才華冠絕大齊了嗎？”
【……宿主，別想太多】
褚寧：“哦。”轉頭看向一旁候著的總管事，“聽張管事說最近來了批新貨？”
總管事笑著對褚寧說道：“主家前兒剛引了批泰興鬥雞來，好家夥，鷹嘴鵝頸，那冠形似仙鶴，說是連那最是凶猛的獒都能啄呢，五郎可要挑一隻？”
張同在一旁作怪道：“咱園子又不是第一回見泰興鬥雞，伯伯說得忒是誇張。”
總管事笑著搖了搖頭：“小子揭我短呢。”
褚寧指了指總管事，笑道：“爺哪回來不挑一隻？去，領路罷。”
李管事高高應了一聲：“哎！”忙在前頭引路。
張子靈在一旁，探頭道：“李管事，新貨被我撞上了，我也要一隻的。”
李管事回頭，眯眼笑：“張六郎隻管挑去。”
張子靈手肘懟了懟褚寧，擠擠眼：“我可沾了你的光了。”
褚寧側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何東來：“你不挑一隻？”
張子靈搖頭晃腦，取笑道：“家有悍妻，哪有錢挑鬥雞呀。”
何東來一腳踹過去：“博戲園我家占著份呢，老子還差這點錢？”卻也真沒提挑一隻的事。
張同在一旁覷了一眼何東來，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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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好幾處細節，說個不算劇透的劇透，取名廢如我，一般人我不給他取名~
謝謝“岷暗”的地雷和營養液以及“27990834”的營養液，麽麽麽噠，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