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真相
林修一言不發地看著遠處，聽著灰星緩緩開口。
“嗯…這種場合，要優先滿足你的需求才是禮節。那，我從頭開始說，這話雖然有點自賣自誇，但我們的賭場非常繁榮，業績每年都有提升，人才而已不斷增多，以規模來看，這賭場在南都可以排進前三吧。”
這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而且又沒有意義的自誇言語。
灰星不在意有些不理解的林修，輕鬆地繼續說道。
“所以呢，事業本身還是非常順利的，不過，多少有點為難的事。其中特別麻煩的，就是壓力，你想，我們這裏的人，基本上都是些粗暴的家夥吧？而工作以外的殺傷行為又是明令禁止的，所以其中也有很露骨的，表示出不滿的家夥們，這些家夥怎麽辦呢？沒有辦法，我們不得已隻有給他們準備可以放鬆的東西。”
“….怎麽做？”
不詳的預感在心中擴大，林修開口問道。
“就是純真的普通人咯。”
灰星以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開口，而林修，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似的，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稍稍俯下身子，將雙拳緊握在膝蓋上，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在沉默著他的旁邊，灰星繼續開口說道。
“在這裏有個問題，就是如何確保普通人的供應，雖然綁架的話會很簡單，但那就和殺人狂一樣了，太過低俗，而且也會關乎到我們賭場的名聲。所以那個時候啊，我就在想，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呢…….”
說道這裏，灰星突然停了下來，拿起酒瓶豪爽地喝了一口，滿足地噴著酒氣。
隨後舔著自己被酒浸濕的嘴唇，將頭轉向林修。
那眼中閃著淩厲的光。
從這裏開始就是正題了嗎。
“林修，你知道，能讓人受到最高促動的要素是什麽嗎？”
“…….”
“那就是憤怒啊。”
說完這句話，灰星居然張開嘴，大聲笑了起來。
“被奪去至親之人的憤怒，甚至可以淩駕於生存本能之上。”
所以灰星決定利用這一點。
第一步是選定目標。
他弄到無數個普通人的資料，製作出適當的候選人名單。
第二步是事前準備。
向賭場內的不滿分子下發殺害的許可。
對象是，候選人的家人，朋友，戀人。
然後空開一段時間，再有賭場的工作人員向候選人發出信件。
就是紅色的信。
在那紅色的信件之中，有一張字條和十幾張照片。照片上麵照的，是受害人被殺害的詳細過程。字條上麵寫的是毫無感情的文字。
【想要報仇的人，請在仔細讀過規則之後，在指定日期前往下述地址。】
也就是說，那是和請帖一樣的東西。
“就是向他們說明，犯人在我們這邊，是苟且偷生還是要報仇，自己選擇吧。沒有馬上送信，隔了幾個月的時間再加信件發出，是為了挑選那些真正憤怒的人，他們擁有經過時間也不會退去，永遠也不可能消失的，那種真正憤怒的人。”
有資格參加的，隻有名字被寫在收件人一欄中的候選人。可自由攜帶武器，不能攜帶通訊裝置，不可外傳，要是告訴別人，或者被別人知道了，那就會當場失去資格。
有堅定參加欲望的候選人們，會在信件上指定的時間集合。
地點，也就是林修曾經去過的非法賭場。在裏麵設置的特別房間中，接受攜帶物品，和是否為本人的檢查，有極少數是請身手了得的熟人代替自己前來，不過馬上就會作為違反規則當場處理掉。等這些結束之後，就將他們送上前往會場“屠宰場”的大巴。
然後，他或者她，將和自己怨恨的仇敵對戰。
“最開始是‘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人’，接下來是‘比較有活力的普通人’，他們拚死前來的樣子真是太壯觀了！因為這實在是太過有趣，最近也有很多叫觀眾來的。”
父親的仇，母親的仇，哥哥的仇，姐姐的仇，弟弟的仇，妹妹的仇，兒子的仇，女兒的仇，戀人的仇，好友的仇…….
這是玩弄人感情的，最邪惡的儀式。
灰星口中的“活動”，就是指這個嗎？
林修開口向他確認道。
“….總之，就是整個賭場在進行無差別殺人嗎？”
“嗯，關於這點，我希望你把這說成我們賭場的努力，一般的公司裏，不也有健康福利之類的東西嗎，我們隻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做這些而已。”
“….警方那邊也都處理好了？”
“當然，早就全部解決好了。”
能做到這種規模的事情，想必灰星這邊也有人和警方關係相當深厚吧，拉攏裏麵腐敗的幹部也是相當容易的事情。從劉楚俏失蹤的事情毫無進展也可以窺見一二。
一直四散的情報，此時終於在林修腦中連接了起來。
不過即便如此，林修依舊表現出了驚人的冷靜。
還不足夠。
還沒有得到最關鍵的情報。
“…劉楚俏現在在哪裏？”
“啊，她在哪裏啊。”
被問到的灰星臉上露出了苦笑。
“這一帶，從以前就被當做垃圾場來使用，挖一個坑，等要填滿了就埋起來，再到別的地方再挖一個。嗯，最近挖的好像是…”
灰星那戴著手套的右手舉起，指向前方廣大黑暗中的一點。
林修無言的從長椅起身，朝著那個地方走去。即使不斷有惡心的氣味進入自己的鼻腔，他也沒有停下腳步。什麽也沒有想著，用力踏在幹燥的土地上，一心向前走著。
在那裏，林修發現了灰星所說的東西。
一個敞開在地麵上的，黑暗坑洞。
直徑大約有三米吧，深度不明，看起來像是個用挖土機隨意挖出來的不規則圓形。站在坑邊向裏麵看去，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裏麵有扔掉的蔬菜，剩飯，餐具的碎片，塑料袋，等等生活垃圾。
以及數不盡的屍體。
無數頭發淩亂，衣服被染紅的屍體。
大概是最近五月出奇寒冷的天氣抑製了他們的腐爛，林修看的清裏麵的樣子。
脖子扭曲變形的中年男子，喉嚨被撕碎的白發老年人，渾身被燒成焦炭的年輕女子，四肢被攪碎的少年，還有數不盡的無數肉片…..
這些，都是被一時興起的惡意奪去重要之人，人生就此被攪亂的人們。
“參加者，共計二百三十一人。”
“報仇成功的，現在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