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咎由自取
保時捷墜崖一小時後，一條車燈組成的長龍攀上了盤山公路。
等葉錦文的狐朋狗友趕到時，保時捷已經燒的沒了，車裏的人也成了焦炭，但火卻還沒滅，幹燥悶熱的天氣裏，火星點著了山底下的樹木，兩輛消防車十多位消防員奮鬥了一晚上才把火給撲滅。
交警趕到後立刻封鎖現場開始取證調查，死者葉錦文的親屬中，他的母親最先趕到現場，驟經喪子之痛，葉錦文母親難以接受，竟以“交警瀆職不製止葉錦文飆車”為理由對著交警們打打罵罵。
現場的交警哭笑不得，葉錦文飆車不是一天兩天，違章記錄算是汗牛充棟，本來早就該吊銷駕照，還不是家中長輩利用關係保住葉錦文，一味地縱容葉錦文，才導致了這場悲劇。
好在葉錦文的母親沒有糾纏多久，葉錦文的父親就趕到現場，雖然他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但他仍然保持理智，上來就問究竟是誰和葉錦文飆車讓葉錦文不慎墜崖。
極速俱樂部裏葉錦文那些狐朋狗友當然不承認是自己，他們跟葉錦文賽車是在安全的道路上，葉錦文出事是在甩開他們一人獨行之後，這事兒怨不得他們，葉錦文父親就算想拿他們當出氣筒，也得問問他們身後的長輩同不同意。
接著沒過多久，刑警隊和事故科的警員也都趕到了，並開始劃分工作內容。
交警們沿著盤山公路一點一點勘察，沒過多久便在山頂上發現了保時捷衝出公路護欄的痕跡。
事發地點是個彎道，很陡，一般人恐怕不敢開，但看刹車距離似乎很短，發現這一點後交警們嘖嘖稱奇，大半夜的在這種路況下玩漂移，這不是嫌命長嗎？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現在好了，嫌命長，果真去見了閻王。
事故科的警員開始籌算著怎麽劃分責任，畢竟保險公司跟他們來往密切，他們得想著法子怎麽判定才能讓保險公司省下這筆賠付費用，要是能省下這一大筆錢，少不了他們事故科的好處，而葉家老總想必不會在意這點小錢，他唯一的兒子都死了，再損失點錢對他而言有算什麽呢？
到場的刑警二大隊警員們本來打算打道回府，可葉錦文父親卻堅持認為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謀殺，是有人誘使葉錦文飆車，並將葉錦文帶到這個危險彎道，害他跌落山底。沒辦法，刑警們隻能盡力查下去。
到底是刑警二大隊，景城警隊的王牌，這一查還真查到了線索，首先是事故發生地有一攤來曆可疑的油漬，其次是刑警二大隊找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根據酒吧監控錄像，這個渾身傷痕倒在馬路中央被人送進醫院急救室的三陪女，曾在葉錦文駕車離開酒吧時，與葉錦文同坐一部車，正是葉錦文今晚架勢的保時捷。
換句話說，這個三陪女很可能是此案唯一的目擊證人。
等到三陪女脫離危險醒來後，刑警二大隊立刻趕到醫院做筆錄，葉錦文父母和交警部門的負責人同樣在場，三陪女戰戰兢兢地將當晚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你是說，有一輛富康過來挑釁，於是葉錦文就跟他飆車，但是葉錦文開著保時捷卻跑不過人家的富康，所以惱羞成怒把你踹出了車外，導致你身受重傷？”趙誌剛拍著手裏的記事本問道，因為嘴裏咬著筆帽，吐字含糊不清。
“是的，我隻記得這些了。”三陪女畏畏縮縮，似乎很害怕警察，但趙誌剛卻沒從她眼神中看出問題。
“富康？你能肯定是富康？”交警事故大隊的大隊長皺著眉頭問，“你知道富康是什麽車，長什麽樣子嗎？我讓人調圖冊過來給你看看，你看清楚再說！”
不怪事故大隊隊長見識淺薄，任誰也不敢想象一輛富康能跑得過保時捷啊，就算舒馬赫再世也不行吧？
三陪女看著圖冊，發現昨晚那部白色轎車與圖冊裏的兩箱式富康有一定區別，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注意你的態度！”事故大隊隊長橫了三陪女一眼。
這時全程陪同的醫生插話道：“傷者頭部有多處淤青，有輕微腦震蕩現象，出現暫時的記憶恍惚甚至是記憶錯亂都是正常現象。”
趙誌剛伸手攔住還要繼續問話的事故大隊隊長，對病床上的三陪女輕聲問道：“那你有沒有記下車牌？”
“沒有。”
“那你有沒有看到車裏的人？”趙誌剛又問。
“車裏的人……”三陪女神情恍惚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兩個男的，一個三十多歲的樣子，另一個看起來很年輕，像未成年或者剛剛成年。”
“兩個人？”
“是的，應該是兩個人！”三陪女肯定道。
“等等，趙隊！我有問題想問！”
一個女聲響起，眾人往門外一看，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官站在門口，正是趙誌剛的得力幹將，刑警二大隊的警花，楚亞蘭。
“那你問吧。”趙誌剛兩手一攤，隊裏那麽多案子亟待解決，他才懶得管這裏的閑事，雖說他也覺得葉錦文死的蹊蹺，可就算是謀殺案，也得講究個先來後到，或是根據重要性，排個優先級。像葉錦文這樣的人渣，趙誌剛會毫不猶豫地把這起案件的優先級排到最後。
或許十多年前當他還是個相信正義的年輕警察時，他不會這樣做。但現在，趙誌剛從警這麽長時間，見識過太多社會的黑暗麵，反倒覺得有些人活在世界上真的就是浪費食物汙染空氣的廢物，有時這種廢物還會威脅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像這樣的廢物少了那麽一兩個，沒什麽大不了的。
楚亞蘭得到趙誌剛的首肯後，大步走進病房，盯著三陪女的眼睛問道：“請問，事發之前你們從哪裏開始開車？”
“穿梭時光。”
“那是什麽地方？”
“一個……一個私人酒吧。”
“你們喝酒了嗎？”
“喝了一點。”
“一點是多少？說清楚！”
“就是……大概兩三瓶紅酒，和半瓶白酒。”
“葉錦文喝了嗎？”
“沒……”
“作偽證是犯法的，我再問一次，葉錦文喝酒了嗎？”
“喝了，喝了很多，有個姐妹勸他喝太多不要開車，他還動手打人，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可以為我作證！”三陪女用乞求的眼神望著楚亞蘭，她們這一行最怕警察，聽見犯法這兩個字就腿軟犯怵。
“那麽，喝酒以後有沒有嗑藥？”
“你在說什麽？什麽嗑藥？”三陪女目光飄忽，遊移不定，不敢直視楚亞蘭的雙眼。
楚亞蘭厲聲喝問道：“回答問題！老實交代！有沒有吸毒！吸了什麽？溜冰？K粉？搖頭丸？還是什麽新型合成毒品？！”
“搖頭丸，隻是兩顆搖頭丸而已！”三陪女嚇得直哆嗦，話都說不利索。
楚亞蘭冷笑一聲，轉身朝趙誌剛敬了個禮，大聲道：“報告！趙隊長！死者出事前在酒吧肆意酗酒，而後又吸食影響精神的毒品，並駕駛無牌車輛在盤山公路上高速行駛，根據技術人員測定，出事時候車速高達一百五十公裏以上，超速百分之三百！而且還是無證駕駛！”
一個月前撞死環衛工後，交警部門已經吊銷了葉錦文的駕照，但他開在路上向來暢通無阻，原因很簡單：哪個站街的小交警閑的蛋疼會去查一個開保時捷的人有沒有駕照呢？
“所以，我認為！既然監控錄像找不出這輛神秘的富康，那麽隻有一個解釋：根本就沒有這輛富康！”楚亞蘭語出驚人，“很可能所謂的白色富康，隻是這位目擊證人吸食毒品後產生的幻覺，而死者葉錦文之所以墜崖身亡，也是因為酒駕毒駕，咎由自取！”
葉錦文父母聽完，麵色鐵青地發出一聲冷哼，陰狠地瞪了趙誌剛和楚亞蘭一眼，默不作聲地走出了病房，離開時把門摔得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