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裝糊塗
陳肇功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啊,年輕的時候那麽膽大,現在老了,倒是謹慎起來了。”
“我現在也很年輕。”徐誌剛打斷了他。
這話說的確實沒錯,任誰看去,都想不到這個臉頰清瘦,身材挺拔,瀟灑不羈的俊俏青年,會與對麵這年近耄耋的糟老頭是同一時代的人。
“嗬嗬。”陳肇功苦笑了出來,“你說起話來,還是這麽刻薄。”
說著,他從輪椅的踏板上探出了腳,雙手則是撐著把手,慢慢地向上抬身子。
他在嚐試著站起來。
徐誌剛眯起了眼,仔細看著老者身上的動作。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可不那麽輕易就會相信,年輕時身強體健的陳肇功,會有坐上輪椅的一天。
咚!
陳肇功再一次倒在了輪椅之上。
腿上的力量,可以讓他勉強站起來,卻不足以讓他行走。隻是稍微站一會的工夫,他的腿都會不停顫動,更別提是走上兩步。
他搖了搖頭,終於放棄了嚐試。
“我的身體狀況,你也看到了,遠不比年輕的時候。想當年,我們又是登山,又是跨海,每一個地方都有我們的腳印,現在,唉。”
陳肇功長長的歎了口氣,一副悵然的模樣“再想做年輕時候做過的事,都也是奢望了。”
“奢望,應該還稱不上吧?”
徐誌剛放下了些心中的顧慮。即使他年輕時候再怎麽厲害,現在也已經是個風燭殘年,而且還病懨懨的老頭,即便是在那裏,也總會受些影響。
“你啊,總說一些讓人沒法接過來的話,要是那個老家夥也在,非得和你打起架不可。”陳肇功又苦笑了一聲。
“現在打起來的話,我可不怕他。應該說,你們兩個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我。”徐誌剛臉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泰然的邁過了門檻。即便是想借著祖師爺的雕像鎮壓我,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他在這裏,就是無敵的存在。
“你呀,現在就不怕我鎮壓你了?”看到徐誌剛走進來,陳肇功笑嗬嗬的問道。
“你可以試試。”這張英俊白皙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意。
銅製小塔還在那裏懸著,又有幾人敢妄言鎮壓他?
陳肇功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長須,“有著工夫,還不如和你多說上兩句話,這麽久沒見了,怎麽也得好好的敘敘舊啊。”
徐誌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了看屋中,看了看雕塑,還有懷中靜躺的黑雞。
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陳肇功一拍腦袋,說道:“你瞧我這記性,老朋友來了,都忘了盡點地主之誼了。”
隻見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劃了起來,隨著他手指的滑動,幾片茶葉從袋中飛出,連帶從壺中飛出的熱水,一同墜入到桌上的水杯之中。
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籠罩了整間屋子。
“好茶。”雖然還沒有喝到嘴中,但這份香氣洋溢,還是讓徐誌剛不禁歎道。
“嗬嗬,存了十幾年的洞庭碧螺春,隻為遠道而來的老友而備。”
“請!”
話音剛落,裝滿茶水的杯子,隨著手的移動,從桌上飄了起來,緩緩向徐誌剛飛去。
“咳咳.……咳咳”
隨著陳肇功的咳嗽,在半空中飄動的水杯,也晃蕩起來,一股股茶水,不停地往外溢出。
“咳咳咳”
陳肇功的臉色變得通紅,一滴滴汗珠從額角流下,但他還是沒有將手放下,在半空中苦苦的撐著,任憑其不停地顫動。
“你放下吧。”一道嘶啞的語聲從對麵傳來。
徐誌剛出手了。
原本顫抖的水杯平穩起來,迅速飛入到徐誌剛的手中,接著,一張椅子,也憑空出現在他的身下。恰是遠處放著的那張。
“呼”
輕吹了口杯中的熱氣,徐誌剛看向了陳肇功,“既然沒有那本事,就好好的留口氣。等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到時候,即便不說,我也會送你一程的。”
“.……”
在空中顫抖的手,終於放下了,陳肇功用手壓著喉嚨,靠在輪椅上,喘著粗氣。他的樣子,就好像病已經入到了膏肓。
茶,要慢品,更要細品,徐誌剛懂茶,所以他品的很慢。但一杯茶,終究是一杯茶,即便品的再慢,也會有喝完的時候。
看著臉色已經緩和過來的陳肇功,他張開了嘴,“我不想說廢話,也不想將事情做絕,隻要你把那樣東西給我,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吧?”
“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在惦記著它啊。”陳肇功聽到他的話,抬起了頭。他又回想起年輕時發生的事情。
“那時候為了幫你,真的是曆經磨礪,九死一生,兆昌他,甚至還差點失去性命,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
“不要說廢話!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它拿出來。”徐誌剛打斷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平淡的看著他。
“如果我說東西不在我這兒,你信嗎?”
陳肇功稍稍坐起些身,直麵著徐誌剛。他很坦然,因為那樣東西,的確不在他手上,甚至他都不知道,那樣東西現在淪落到了哪裏。
他所要的回答,沒有如約而至,徐誌剛的臉上,仍舊是滿臉平靜,看不出絲毫的情感流露。
見他沒有回話,陳肇功歎了口氣,回憶著說道:“它隨著兆昌一同消失了,至於後來去了哪,我也不知道。你與其問我,還不如找找兆昌的下落。”
徐誌剛冷笑了幾聲,隨後看向了偏房,“我就猜到你會這麽說,所以才找了那小子。我想,他應該知道那東西的下落吧。”
“那小子?”陳肇功皺起了眉,“你是在說陳文強那小子?嗨,他爺爺都算不出來的事情,他一個小屁孩,又能知道什麽。”
“哼,你是真糊塗,還是在和我裝糊塗?”
“那你說的是和我孫子一塊過來的那小子?”陳肇功摸起了下巴,“我見他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啊。”
啪嚓!
徐誌剛手中的水杯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陳肇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這麽做,不就是想岔開我的視線,好先得到那樣東西嗎?”
“你打的真是個好算盤!”
原本布滿裂紋的水杯,在徐誌剛的手中,化成了粉末。
“誌剛,你那麽大火氣是幹什麽?我並沒有打什麽算盤,有什麽事,等你先消了氣再說,來,我再給你倒杯水。”說著,陳文強就推動輪椅,向遠處的櫃子滾去。
這次,他不準備再動用法術,而是要親自過去,想要為遠道而來的朋友,沏上一壺熱茶,共同追憶往昔.……
他這個簡單的願望,落空了。一個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突然擋住了前麵的路。
“你用不著再裝了!”
“我知道,他就是郭兆昌的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