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血債血還

  秦司皓回到府中時,太陽不過剛剛升起。


  單影一直在等他:“主子,如您所料,果然有刺客。”


  他沒什麽反應:“嗯。”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李添殤,分明有人想對他不利。


  而這個人……


  單影為難道:“但刺客被人救走。”


  秦司皓的腳步停下,看向單影。


  單影:“是譯將軍的人救走刺客。”


  多數時候,單影都猜不透秦司皓的情緒,有時更覺得恐怖。


  所以單影沒敢應,盡責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果然,片刻後,主子便勾起唇。


  “那正好。”


  單影:“?”


  *


  “被發現了?”衛封震住,連忙看向秦佑銘,“大皇子,這……這可如何是好?”


  譯楠跪坐在團蒲上,低下頭。


  他們籌備了這麽久,沒想到竟然讓四皇子破了這棋。


  不行!


  譯楠抬眸:“讓微臣去。”


  秦佑銘拿著茶壺,動作停滯片刻後,才慢悠悠地倒滿那杯茶:“人你救下了?”


  “救下了。”


  “可被發現?”


  “……不確定。”


  外頭寒風陣陣。


  室內點了炭火,此時靜的隻有燒炭聲。


  譯楠和衛封都不敢說話。


  等秦佑銘喝完那杯茶後,才開口:“告訴她,讓她選。”


  二人頓住。


  秦佑銘看向窗外,沒什麽表情道:“是想繼續,還是收手。”


  譯楠:“……大皇子的意思,是……”


  “她會懂得。”


  室內明明點了炭火,但此時卻又開始冷了。


  秦佑銘再次倒了杯茶,什麽話也沒說,仿佛對一切都不關心。


  *


  昏暗的地牢內。


  一名女子盤腿坐在地上,當聽見開門聲後,她連忙回頭:“譯將軍!”


  女子跪了下來。


  譯楠蹲下,盯著她看。


  牢內安靜片刻。


  女子似是覺察到了什麽,笑出來:“譯將軍但說無妨。”


  他頓了頓,才道:“大皇子讓你自己選。”


  聞言,女子垂下眼眸,也瞧見了他捏在掌心裏的那包藥粉,釋然了:“既然已走到這步,我便不會回頭。”


  譯楠沒說話。


  雖然大皇子說讓她自己選,但是什麽意思,其實大家都明白。


  女子笑著拿過藥粉:“我信大皇子。”


  “你放心。”


  她輕笑,最後看了眼譯楠,便將那包藥粉吞下。


  “請大皇子,一定要為我們報仇。”


  譯楠望著她,認真道:“罪惡之人,必讓他們血債血還。”


  *


  “譯楠救走刺客?”


  秦政將奏折放到一旁,看向秦司皓。


  “是。”


  秦政手指點著桌麵,眉目深深。


  剛好小太監從外頭進來,行禮後說道:“皇上,譯將軍有要事求見。”


  秦政看向秦司皓,秦司皓也皺起眉。


  “讓他進來。”


  “是。”


  譯楠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進入禦書房。


  他跪下:“微臣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秦政似是不在意的模樣,邊喝茶邊問,“有什麽要事,你說說。”


  “微臣昨夜捉到一名刺客,正是她行刺了玄武的李大人。”


  “噢?你捉到此人了?”秦政放下茶杯,看了眼秦司皓,而後又看向譯楠。


  “是,微臣捉到了。”他淡淡道,“可就在方才,此人竟畏罪自殺。”


  秦司皓沉默的聽著,沒有表示。


  秦政斂起眉心:“死了?”


  “微臣已在追查刺客的出處,查到她是南村人。”


  秦政點著桌麵,黑眸盯著譯楠看了片刻,而後緩緩笑道:“好,那這件事便交給你和老四辦了。”他指了指秦司皓,“你陪著譯楠去一趟南村,務必將這名刺客的身份查清楚,也好給玄武一個交代。”


  秦司皓走上前:“兒臣遵旨。”


  *


  南村離皇城不遠。


  幾個人騎著馬半日便到了。


  刺客的屍體還在地牢內,譯楠便命人畫了刺客的畫像。


  原以為很難找到線索,卻沒想到才問到第三個村民,便找到方向。


  譯楠:“你認得畫中的女子?”


  那名婦人點頭:“認得,這長相怎麽可能認不得?花秧啊,那可是村裏數一數二的美人。”


  單影問:“她家在何處?”


  婦人奇怪的看著他們:“花秧死了許久,大人怎得如今才來調查?”


  幾個人聞聲都有些詫異。


  畢竟他們並未向外透露刺客的消息,更不會有人知道刺客已死。


  單影詫異:“你是如何曉得她已死?


  這下反而是婦人覺得奇怪了:“村裏人都知道,花秧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愣住。


  就連秦司皓都皺起眉。


  八年前?

  那麽此時死在牢中的那個人。


  又是誰?

  *


  茶水沸騰。


  薄薄的煙霧升起。


  女人熟練的拿下茶壺,為另外二人倒了茶。


  李添殤接過她手中的茶,笑道:“夫人坐。”


  她輕笑,朝秦佑銘點了點頭,這才坐下。


  秦佑銘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簡夫人果真是愛茶之人。”


  “大皇子誇獎了。”


  他放下茶:“都說玄武李大人勤政愛民,和夫人相敬如賓,今日一見,真是羨煞旁人。”


  李添殤笑出來。


  簡涵隻是低下頭,輕輕笑。


  “大皇子今日來怕是為了刺客一事吧?”


  “讓李大人受驚了,竟在安月遇到這種事。”


  “並未受傷,大皇子無需掛懷。”


  “那便好。”他的目光朝簡涵看去,似是不經意道,“聽聞夫人過去日子艱苦,可現下看著,夫人倒是比官家小姐更有涵養。”


  簡涵的目光空滯一瞬,但很快回過神:“是老爺不嫌棄妾身,即便妾身曾經嫁過人,也願三書六禮,迎娶妾身。”


  李添殤的掌心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秦佑銘似乎沒在看,隻是盯著麵前的茶:“聽聞簡夫人的先夫乃聿程軍大將。”


  “大皇子。”李添殤皺眉,明顯不想提及此事。


  可簡涵卻很大方,笑著安撫他:“無妨。”而後看向秦佑銘,“確實,先夫以國為先,征戰沙場,妾身仍然不敢忘。”


  李添殤垂眸,喝了口茶。


  “但是。”簡涵接道,“在我最辛苦的時候,是老爺幫了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站在我身邊,如今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便是他。”


  李添殤微震,看向她,兩人相視一笑。


  身後的衛封忍不住上前一步。


  秦佑銘卻適時開口:“想必簡夫人,一定恨極了那位前太子。”


  提起這個,簡涵的表情終於變了:“恨,是他勾結外臣,害死了聿程軍。”


  “他是罪人!”


  直到走出府邸,那句“罪人”仍然在秦佑銘的耳邊回蕩。


  衛封忍無可忍:“大皇子!把真相告訴簡涵吧。”


  “告訴她?”他輕笑出聲,“要怎麽說?”


  衛封愣了。


  是啊,要怎麽說。


  秦佑銘仰頭,看著天。


  他仿佛瞧見篝火旁坐著的那些人。


  ——“哈哈,太子你曉得嗎?小胡現下可是當爹的人了。”


  ——“哎,這事有什麽好說的,等打完這場戰,回去帶你們見見我兒子。”


  ——“這事太子逃不掉,可得陪咱們一起去啊。”


  去。


  他說好了。


  一定帶他們回去。


  可是結果呢?

  十萬聿程軍,隻得他一人。


  所以,從亂葬崗上歸來的那天,他便下了決定。


  那些人。


  勢必讓他們,血債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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