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白眼狼
胖子聽見我在外麵猛砸房門,嘴裏嘟嘟囔囔的埋怨道:“老馬你有毛病吧,大晚上不陪媳婦兒,幹什麽你!”
可是當他把房門打開瞅見我時,嚇的一個趔趄,身子連忙往後退,口中大罵:“我靠!他媽的什麽玩意!”
如果說小狐狸的反常舉動已經讓我感到匪夷所思,那胖子現在的反應則更是讓我驚駭不已,我到底怎麽了,我怎麽能把胖子嚇成這個樣子呢,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掌看了下,隻見自己原來那雙厚寬的手掌,居然變成了長滿黑毛的鬼爪,和絕魂穀穀底見到的那些鬼爪相似,見到這個情景,我嚇的魂不附體,連忙跑到洗漱間,對著鏡子看了過去。
隻見鏡子裏的我,哪裏還是以前的模樣,裏麵顯現的分明是一個狼頭人身的怪物,獠牙外露,目露凶光,極其猙獰可怖,而且居然也是一副吊白眼。
我頓時就慌了神兒,嚇的渾身亂抖,蹲了下去,而胖子此時已經趕到了洗漱間,他手裏拿著那個金印,就要對我招家夥。
“胖子別打我,是我啊!”我嚇的忙往後躲。
胖子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用極其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他眼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慮:“你他娘的到底是誰?”
“胖子真的是我啊,老馬,咱倆一起去清東陵捉黃皮子來著!”我看著胖子手裏的那個金印,腦袋一陣眩暈,那金印好像是一個人造的小太陽,閃爍出刺眼的光芒,讓我簡直不能睜開眼睛。
聽到這話,胖子才終於確定眼前這個怪物確實是我本人。
“靠!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咋變成這幅德行了!”胖子此時也是驚駭不已,他收回金印,焦慮的看著我說道。
“我也不知道啊,你去看看麗麗吧,她好像受傷了!”我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的縮成一團。
樓道裏傳來了張叔張嬸的聲音:“咋回事兒啊,大晚上叮叮咚咚的。”
一聽見他老兩口的聲音,我嚇的更是心驚肉跳,要是讓兩個老人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活活的嚇死,我趕緊蜷縮到洗漱間的角落裏,用一個毛巾被嚴嚴實實的把自己遮蓋住。
“叔,嬸,沒事!小兩口年輕人,愛開玩笑,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胖子在外麵打圓場招呼道。
“早點睡啊,累了一天了,別胡鬧了,”說完,他老兩口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我此時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我伸出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用拳頭猛砸自己的腦袋,這他娘的哪兒跟哪兒啊,我怎麽變成妖怪了!
麗麗在胖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又變回人的樣子,身上到處都是血,胳膊上一道兒又長又深的口子格外醒目,隻見她滿臉淚痕,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著我。
我想站起身過去看看她的傷勢,但是又怕驚嚇到她,於是連忙向她和胖子的方向不停的磕頭,嘴裏念叨著:“麗麗,是我把你弄傷的嗎,我真該死,你懲罰我吧。”
說完,我的淚珠子就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此時我的內心無比的懊惱和痛苦,我把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給傷害了,而且是在我們新婚之夜。
胖子見我這幅德行大聲罵道:“你他娘的別哭哭唧唧的像個娘們兒,遇見一點兒挫折和困難就慫成這個樣子,他娘的別哭了,到屋裏來讓我看看你到底怎麽回事!”
鎖好房門,胖子給麗麗包紮好後,我們三個在屋子裏坐了下來,我垂頭喪氣的低著頭,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麗麗則是滿臉淚痕的瞅著天花板一語不發。
胖子一邊抽著煙一邊在屋子裏踱著步子,他沉思良久之後說道:“老馬,本來有件事我不想提,但是事到如今還是跟你挑明了吧,你知道為什麽我一直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嗎?”
我抬起頭,搖晃著腦袋表示不解。
他濃濃的吐出一口煙圈繼續說:“你在閻羅殿已經看清楚自己的三魂是怎麽回事了吧,其實我在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當時我也認定你是個惡貫滿盈的家夥,但聽老陳說你是為救鄉親們才負的傷,令我也感到十分的詫異,後來,我們一段兒時日相處下來,我發現你果然心地善良並不是十惡不赦之輩,這一點也是一直讓我疑惑不解的地方,我跟著你是為了弄清楚這裏麵的緣由。”
聽到這裏,我痛苦的垂下了頭:“現在你看清楚了吧,我就是個王八蛋,連自己老婆也要殺,看來閻王爺說的一點兒不假,我天生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即使你的天魂被狼妖占據,心眼兒操蛋歸操蛋,但你的身體也應該是人的,不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一定還是有啥東西在作怪,”胖子無奈的衝苦笑了一下,接著他就蹲下身子翻起他的背包來。
胖子從背包裏取出那個囚禁鬼婆婆的銅鏡來,放在我麵前說道:“自己拿著看看,看跟閻羅殿裏的情況有什麽不一樣。”
我接過胖子遞過來的銅鏡,仔細觀瞧了起來,銅鏡裏毫無懸念的依然是那個殺害母親狼妖,隻是它的表情似乎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那樣咄咄逼人的呲牙咧嘴,反而像是打起了瞌睡,眼皮半張半合,一雙綠綠的狼眼隻是微微露出了一道兒縫隙。
而在那狼頭的後麵,竟豎豎的又多出了一對兒狼的耳朵,這讓我感到無比驚訝,聚精會神的繼續觀瞧,又過了有好一會兒,那狼妖腦袋後麵竟然慢慢的側出來半張狼臉在偷偷的向外觀瞧,當我看清楚那躲在後麵的半張狼臉時,瞬間嚇的驚魂喪魄,那狼臉正是我前幾天誅殺的那隻白眼狼的,那好像白內障的眼睛在狡黠的閃爍,嘴角露出了猙獰陰險的壞笑。
與此同時,那一陣陣眩暈的感覺又傳了過來,我利用僅存的一點兒理智衝胖子大喊:“胖子,他老丈人在我身體裏,快把它弄出來,實在不行就弄死我……”
我喊完就暈過去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自己渾身被牢牢的綁了起來,一動也不能動,睜開眼,隻見麗麗用尾巴把我牢牢的纏住,不同的是,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凶狠和提防,而是心疼和焦慮。
胖子站在我麵前一口一口的抽著煙,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絲笑意:“老馬,兄弟已經清楚怎麽回事了,誒喲,你說咱哥倆終日打雁,反而讓雁把眼睛給牽了,這老狗日的太狡猾,趁你吸食妖力的時候,索性把靈魂也鑽進了你體內,就是它搗的鬼,哥哥這就給你動外科手術,幫你把它取出來,你忍著點兒疼。”
說完他就拿起匕首在我額頭中央劃了下去,一陣陣冰冷的痛感傳了過來,鮮血沿著匕首滴滴答答流下,然而我心中此時卻是長出了一口氣,幸好發現的早,要是再晚點發現,還指不定要闖出多大的禍事呢。
在額頭上開完刀口,胖子放下匕首,一手拿著銅鏡,另一隻手拿起金印,他舉起金印照我的天靈蓋就猛蓋了下去。瞬間我腦袋如同碰到高壓線一樣,一陣陣強烈的電流從頭頂直貫而下,我渾身立刻劇烈的哆嗦起來,這種感覺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隻感覺身上仿佛有一萬把刀子在割,我強忍住疼痛,不叫出一聲,我用餘光撇了眼麗麗,隻見她心疼的看著我,眼角滲出淚花。
這電流太強烈了,電的我居然尿了出來,褲腿上一陣涼意,但是劇烈的疼痛讓我根本無法顧及這些,我漸漸的開始翻起了白眼兒,嘴裏往外吐出一些粘液,視覺和聽覺也在漸漸消失,但是我隱約聽見了胖子的聲音:“老馬,再堅持一會兒,你疼,那孫子更疼!”
又過了一小會兒,那電流瞬間消失了,我腦袋立刻就耷拉了下來,兩眼亂冒金星,耳朵一陣陣轟鳴,我此時虛弱至極,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了,鼻息之中還是一股股烤糊的味道。
過了一會兒,我稍微的緩過點兒勁兒來,努力的抬頭睜開眼,隻見胖子坐在沙發上,手裏把玩起著那麵銅鏡,猥瑣的笑道:“行了,手術十分成功,這老狗日的讓我給封住了,留意以後慢慢玩。”
聽胖子這麽說,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忿忿的說道:“真他娘的操蛋,我當時就感覺有貓膩,胖爺這次多虧你了,否則我怕是跟那趙老五一樣,也要去自殺去。”
“少扯淡!遇到問題解決問題,死去活來的人最沒出息!我跟你說,幸虧你娶的是麗麗,要換做別人家姑娘,估計現在連骨頭都讓你給嚼碎咽了,”胖子鄙視的看著我說道。
我連忙扭頭去看麗麗,隻見她也是含著眼淚欣慰的看著我,她鬆開了尾巴,我身子一軟,馬上就癱在了地上,她連忙把我抱起扶著坐在了床上,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的雙手又恢複了人的樣子,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胖爺,這狗東西早不發作,晚不發作,為什麽偏偏在今天晚上折騰我?”我有些懊惱的問道。
胖子吐著煙圈猥瑣的笑道:“嗬嗬,讓我怎麽跟你說呢,其實啊,你天魂中的狼妖比它高貴多了,屬於天狼星位,而這隻白眼狼和它相比隻能算是個放牛種地的,它本來占據不到主導地位,隻是你今天晚上色欲太盛,離火直衝天門,麻痹了天魂的注意力,讓它疏忽大意了,才被這狗東西占據了主導,誒,我平時也沒看出來啊,你的色欲真的就那麽強嗎?你這些年咋熬過來的?”
他這一番話,說的我和麗麗同時低下了頭,胖子一見這個情形,又尷尬的笑了笑:“行了行了,不說沒用的了,你們小兩口趕緊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切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擺脫了潛藏在身體裏的炸彈,我感覺到無比的放鬆,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悅。
嬸子看見我腦門上劃了個大口子,麗麗胳膊上也是長長的一道傷口,驚駭不已,連忙問昨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胖子這個時候笑著解釋道:“誒呀嬸子,今早老馬都告訴我了,昨天晚上太投入了,把桌子上的碗都給踹掉地上摔碎了,兩人也不知道咋整的,骨碌到地上給劃的。”
一聽這話,嬸子又好氣又好笑,衝我大聲罵道:“你個沒成曬的貨!看把人家姑娘胳膊劃的,缺德玩意兒,把自己臉上劃這麽大個口子,傷到眼睛怎麽辦!”
當天下午,嬸子收到一封信,是北京來的,我以為是老陳寫的,心說壞了,這不一下子就穿幫了嗎?然而寫信的卻不是老陳而是老陳媳婦,她在信裏寫道:“張道長,馬兄弟,你們快回來吧,你陳哥怕是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