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達城還是那副繁榮興旺的景象, 城中的百姓團結一致, 一切都欣欣向榮。這裏的氣候雖然惡劣, 可生活卻是極為讓人心安與愉悅。自由自在, 無所拘束。
不過, 這也隻是戰中的短暫安寧罷了。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無波無瀾, 卻讓人提心吊膽。
雙方都在養精蓄銳,為這天下最後的歸宿而爭奪。誰也不願偏安一隅,誰都在磨槍亮劍, 準備最後一統江山。
新皇仍舊暴虐苛政,他在宮中錦衣玉食,百姓在城外叫苦連天。強征兵馬, 強加賦稅, 讓整個被他統治的東部都籠罩在陰影之下。
上京的守軍和京外的駐軍加在一起有幾十萬,可大部分都是些無誌之兵, 軍心渙散。沒多少人真正信仰新皇, 真心誠意為他賣命。
就如同強行裝在盤子裏的一堆散沙, 或是一隻病弱的老虎。看似凶猛, 實則外強中幹。
達城以西都是江聘和瞿景在掌握, 兵力與錢糧的儲備與新皇仍舊不可同日而語,但勝在內外一心。就像一股擰得牢牢的麻繩, 齊心協力,力量無窮。
天下二分, 看似安穩, 實則暗藏風雲。戰爭,一觸即發。
即便軍務再繁忙,江聘對妻兒仍舊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他還是像以往一樣,擠出時間來陪著鶴葶藶吃飯,和根本不願意搭理他的兩個孩子玩鬧,嘻嘻哈哈。
隻要進了家門,江聘的臉上永遠是洋溢著笑。出了門,就成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繃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不愛笑。
鶴葶藶心疼他,出了月子後,就總去給他送飯。有一次正趕上他摔桌子罵人,姑娘進門的時候,一個茶壺連著蓋兒就飛了過來,在她腳底下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連帶著一聲暴躁的怒吼,“給老子滾!”
屋子裏一片寂靜,兩個副將灰頭土臉地出門。過了好一會兒,江聘抬了臉才看見立在門口一臉茫然的鶴葶藶,也是嚇了一跳,趕緊過去哄。
姑娘的裙擺都濕了,心撲通撲通地跳。江聘很愧疚,抱著她親親了好久,摸著頭發讓她別生氣別害怕。為了賠罪,還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繞著屋裏走了好幾圈來逗她高興。
江聘的個子越來越高,這大馬騎的鶴葶藶驚呼不斷,江登徒子卻是怎麽也不願意放她下來。
等到最後的時候,他還挺得意地抵她在牆上,跟她神神秘秘地咬耳朵,“騎在一軍主將脖子上的滋味兒如何?好玩不?葶寶笑了可就不許怪我咯。”
鶴葶藶本來還繃著臉,可被他按在懷裏撓了會癢癢,卻還是真的笑了出聲。
怎麽這麽幼稚,玩這些小孩子玩的玩意兒,笑得還挺高興。
她當然不會怪他,隻是有些驚訝。原來在她麵前總是百依百順,寵著捧著,從來都是笑得像朵花兒似的江聘,也是有這樣的一麵的。
阿三總抱怨說公子的脾氣不好,她原本還不信。現在看來,阿三沒對她說假話。
隻是…那些都是在別人麵前的江聘,以一個將軍的身份。
對於她,這個男人隻是個深愛她,也被她深愛著的丈夫。孩兒他爹。
鶴葶藶靠在牆上,用手去捧他的臉,笑顏如花。有發落在她的耳邊,調皮的一小縷兒。耳墜子晃呀晃,玫紅色的,很豔,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透亮。
江聘逆著光站著,唇勾起了個很邪氣的弧度,還故作不正經地挑著眉。像是個街頭橫行的霸道混混,滿身的痞氣。
他好像愛上了這個姿勢。用手掐著她的腰,輕輕鬆鬆就能把姑娘抱在腿上。任由她細長的腿兒輕輕地扭,繡著大朵大朵牡丹花兒的裙擺鋪在他黑色的外袍上。
她像是柔柔的水,他則是硬硬的石。無比完美的結合。
姑娘隻有小小的一團,被江聘緊緊地圈在懷裏。隻要他稍稍一低頭,便就能吻上她的唇。
抹了很漂亮的胭脂的唇,水潤紅嫩,好像染著露水的花瓣兒。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燦爛的陽光灑在她身後的牆麵上,旁邊是一支插在瓶中、叫不出名字的花。
光影流轉,如夢似幻,好似身在畫中。在江聘的眼裏,現在安靜坐在他懷中的姑娘,美得不可方物。
“我們阿聘越來越俊了。”鶴葶藶彎著眼睛笑,用臉頰蹭了蹭他的。她覺得有趣,又伸了指頭點了點自己的唇,把紅豔豔的胭脂抹在他的唇珠上。
江聘也不躲,就含著笑看她鬧。劍眉英挺,鼻梁高聳,唇間卻是一點嫣紅。有些滑稽,卻更顯得可愛。
“葶寶乖,你給我抹勻了,我就告訴你一句話。”
外麵有將士走過的聲音,沉重的靴底踩在地麵上,聲音鏗鏘。肅靜的軍營裏,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江聘不在意是否有人會側頭看到他房中的景象,他笑著顛了顛懷裏的姑娘,把臉湊過去,低沉著聲音跟她撒嬌。灼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側臉,吹起了柔順的發。
鶴葶藶自然不會拒絕,她很輕柔地用指尖把那點紅暈散開。再伏到他的肩上,伸了舌尖舔了下他的耳垂,“阿聘要告訴我什麽?”
姑娘難得地主動撩撥,江聘顫了下,喉結難耐地滾動。他擰了擰眉,轉了身一把掃下桌上的紙筆,把她放平在上麵,俯身撐在她的兩側。這套動作行雲流水,激烈又無比自然。
美人兒勾著他的脖子,勾著唇笑。冰肌玉骨,入鼻的都是屬於她的清香,暖暖的,是他最喜歡的味道。
江聘動了動唇,低頭吻了下她的額,“我愛你。”
“你敷衍我。”鶴葶藶不悅地撅唇,“你想說的不是這句。”
“我說…我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你。”江聘把手伸到她的腰側,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所以,你喜不喜歡我?”
姑娘呀了一聲,扭腰避開他的手,發髻有些散亂。
“新婚之夜,你答應過我一件事。”她不應,江聘低哼了一聲,手又往上移了三寸,繼續說,“你還記不記得?”
“什麽?”鶴葶藶咬唇,看著他黑得像汪深潭的眼睛,有些瑟縮。
“你說過,床笫之事,都聽我的。”
他的聲音低啞,還帶著幾不可聞的笑意。姑娘懵了一瞬,下一刻卻是被打橫抱了起,伴隨著刷的一聲拉簾的響動,整個屋子都暗了下來。
“你做什麽?”鶴葶藶被他按在椅子上,尾音有些抖。
“愛啊。”江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