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鶴葶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未大亮。從床上看地麵,隻能瞧到一點點的光。黑灰色,陰沉沉。
她稍微動了動身子,隻覺從頭到腳都是一陣車碾過般的酸疼。細細的眉頭不由蹙起來,吸了口涼氣。
江聘睡得正熟,側躺著,胳膊緊緊環著她的腰,臉對著她的。也不知是夢見了什麽,眼睛闔得那樣緊,麵上卻是帶著淺淺的笑。
他睫毛纖長,乖順地垂著,一點沒有以往的囂張跋扈之氣。看起來安靜美好,十分俊秀養眼。
見他呼吸清淺平穩的樣子,鶴葶藶忽的就想起了他昨晚上怎麽勸也不聽的索求無度。咬咬唇,心裏有些氣。
我這兒還難受著,你卻睡得那樣舒坦。二姑娘不服氣。
她用腳丫踹了踹他的腿,在他耳邊喚他。聲音不小,故意扯大了嗓門兒要驚他,“江聘,天光進來了,該起了。”
鶴葶藶還叫不出口夫君那兩個字。即便是情到深處之時,也是直呼其名。
“嗯?”江聘掀了眼皮,皺皺眉剛想發作。可入目的是她的臉,到了嘴邊的怒斥就轉瞬化成了溫柔,“葶寶…”
他還迷糊著,長腿把錦被一踹,黏糊糊就纏上了她的。嘴角咧起,笑得像隻偷了魚腥吃的貓兒。
鶴葶藶本就有些熱,現在和他蛇一樣地纏著雙腿,背又被他的臂緊緊環著,隻覺得熱氣從心底往外呼呼地冒著。熏得她口幹舌燥,眼前全是金星。
她又羞又惱。見江聘睫毛顫顫,眼看著又要睡過去的樣子,氣得張了嘴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肩。
江聘昨晚上抱著她沐了浴更了衣,自己卻隻是著了條褻褲,精壯的上身□□著。他長得白,即便是胸背,皮肉也是細嫩的。隻是這與他的強壯絲毫不違和。
腹上整整齊齊的八塊板子,胸脯鼓鼓,像是她的一樣。
鶴葶藶哪敢使勁咬,隻是稍微用了些勁,拿口含著。感受著舌尖下的硬度,再想起來他昨夜壓在她身上,從下巴滴落到胸腹的汗。她將嘴鬆開,慌慌地別過頭。
怪不得能徒著手製服匹瘋馬,這身子,哪像是白麵書生該有的樣子。裝的是個謙謙君子,內地裏難不成是個土匪?
鶴葶藶枕在他的臂上,歎了口氣。自己到底是糊裏糊塗地嫁了個什麽樣的夫君啊。
“怎麽不咬了?”江聘瞄了眼肩頭濕濕的印子,低笑著把頭湊過去,啵兒的親了她的臉頰一口,“我喜歡你咬我時的樣子。”
臉蛋紅彤彤,眼睛小心地瞄著他,舌尖是濡濕細滑的。像隻討巧的貓兒。
原來他總是一本正經的小妻子,也有這樣嬌俏的一麵。不同於平時的溫婉柔順,撒嬌鬧著小性子的樣子,也是勾人的不像話。
她無論怎樣,他都喜歡。
“還要奉茶的。你別鬧了。”鶴葶藶用手背把臉頰的水痕拂去,懊惱地蹙蹙眉,爬起來從他的身上翻過去下了地,“你快些起來,用了飯咱們好去明鏡齋。”
“好。”江聘痛快地應。他掀了被子坐起來,手卻是利落地伸手拉住她的腕子。
“你做什麽?”鶴葶藶愣了一瞬,紅著臉想抽回手。
才和他一起過了一個晚上,總是這樣摟抱拉扯,她還是不習慣。
可江小爺卻是習慣得不得了。
他赤著腳踩在地上,站起身,趁她不注意一下子便就將她抱了個滿懷。左臂托著她的肩,右臂環著她的腿彎,笑得一臉邪氣。
“我也不知道 。”江聘俯下身吻上她的唇,聲音輕輕,帶著點剛醒後的沙啞,“可我就是對你愛不釋手,怎麽辦?”
懷中的美人驚呼了一聲後,無措地看著他。臉頰紅得像是日出時,天邊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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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底還是到的早了。沒讓老夫人等,鶴葶藶鬆了口氣。
隻是這滿屋子的鶯燕花紅,還是讓她有些局促。她扯了扯江聘的袖子,仰了臉去望他,眸子裏水靈靈。
江聘本來帶著淡淡不悅的臉色在看到她咬起的紅唇之後,忽的就柔和下來。他伸了手揉了揉她的唇瓣,輕輕地笑,“乖,鬆開。咬著我心疼。”
江小爺的情話在心裏攢了大半年,說出來一溜溜的眼都不眨。二姑娘卻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他的黏膩,但懼著滿屋子的人,又不能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隻能別了頭,不去看他。
“江聘,在人前,你不要和我這樣。”他還在盯著自己的臉,鶴葶藶心裏直跳,隻覺分外羞澀。
她用繡鞋的尖悄悄蹭了下地,轉了頭柔柔地勸他,“這樣不好,會落別人的閑話的。”
落誰的口舌,惹誰在背後嘀嘀咕咕,這些事情,江小爺是半分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鶴葶藶和他不一樣。他是棵在後山坡摸爬滾打的狗尾巴草,她卻是朵嬌嫩嫩的小雛菊,得仔細地養著,精心地施肥澆灌。
江聘溫順地點頭應,“好,都聽你的。咱們在人後親熱。”
誰是這個意思了?登徒子心裏真是不著調。鶴葶藶抿抿唇,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聲嬌嗔,不經意的,卻是撞進了江小爺的心裏。就連一大早來這屋子裏,見到一大群不喜歡的人的不痛快勁也消散了不少。
他靠在椅背上,盯著旁邊姑娘安靜的側顏。無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