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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的圈子，想跨進去，關係門路金錢缺一不可。


  這時候，能力反倒靠後了。


  君不見經常出現一些電視劇或電影裏，女主角顏值低到驚人，觀眾冷不防被塞了一嘴翔，氣忿又詫異的到網絡上一查，才發現這個女主角是關係戶，往往是編劇或者導演的閨女，就像《大好時光》裏的林雪兒，便是關係戶上位之中的喬楚。


  這麽比起來，靠美色睡上位的女星倒還有個優點，演技不過關，都至少長得美。


  王依寧就是其中之一，她入行前，在B市四少之中很混得開，當時她和另一個新人爭奪同一個角色，剛好對方是陸少女友，她都以為要爭不過了，沒料到陸少發了瘋似的喜歡上了一個圈外女孩，蹬了那女的，她自然成功上位，這麽一混，就混進了娛樂圈，掙下些許江湖地位。


  當日，無意中助了王依寧一把的，便是江嫵。


  這時，被影帝明說話嫌棄，她也不惱，當然，在這劇組，她亦沒有對第一男主角耍小性子的能耐，能靠關係混到這地位的，涵養功夫非常到位，對著大人物，都有唾麵自幹的好脾氣。


  “我隻是……過來打個招呼，”


  她垂下眼眸，化著豔麗奪目的妝，態度卻低眉順眼，一點沒有要跟江嫵爭妍鬥麗的意思，她朝導演羞澀一笑：“導演，我都準備好了。”


  林導揚了揚眉，主演們都化好妝了，那就得盡快開拍。


  “嗯，差不多可以開拍了。”


  各就各位後，便是根據著日程表開拍，每個演員都得全副武裝等待‘臨幸’，往往一等就是一個下午耽擱進去，若是快拍到自己的部份，更是連洗手間都不敢隨便去。江嫵的戲份都在室內，導演考慮到蕭宸貴人事忙，就很是討好地優先拍二人的對手戲。


  “嫵嫵，我們又有機會對戲了，”


  蕭宸心情愉快，連唇畔都帶笑，這回演的電影由他親筆所寫的YY心上人之作，光明正大地假公濟私，自然樂無邊了，趁著攝影師和燈光師擺位的空當，他附耳過去問她：“怎麽，期待嗎？”


  江嫵泰然：“待會別被我壓到NG就好。”


  這句壓戲NG，登時讓蕭宸想起二人初次對戲時，他被她所飾演的段飛飛迷得一時失手，或許他就是從那時起愛上了這種不可控的感覺一一蕭宸壓戲大王這個外號可不是白來的，這個年齡段能夠接住他的戲，在氣場上不落於下風的，也許隻有江嫵一個了。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倏地柔和了下來。


  就像投資了一支股票一樣，當確定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就會發現對方怎麽看怎麽順眼，從前一些無關要緊的細節，也會成為說服你繼續喜歡她的證據。


  蕭宸在想什麽，江嫵當然不知道，也懶得去猜。


  《俠門》和《遊鳳戲龍》都有成品電影可以在模擬空間裏練習，演技再一般，練的次數多了，量變也會帶來質變，何況江嫵在演戲方麵悟性並不差，最大優點是感染力強，這點加上係統出品的氣場技能之後，更是如虎添翼。


  而現在，《微笑》沒有成品，江嫵隻有等拿到劇本之後，一刻不停地在模擬空間裏練習。


  就連對女主角江桃的分析，都寫滿了劇本上空白的位置，電影上，一個好演員所飾演的角色就像冰山，除出展現出來給觀眾看的一部份外，還有極大部份潛藏在海底下，它確實存在，影響著角色每個喜怒哀樂的程度和風格，隻有掌握了這一點，才能使角色全劇情緒變化連貫。


  在小說設定中，江桃是個善良迷糊率真的應屆大學生，OK，善良，是多善良？是會犧牲自己還是明哲保身？是出於什麽成長原因讓她擁有這樣的性格？即使劇情完全不需要她作出選擇，作為飾演者的江嫵，也必須理清楚，她是個怎樣的人。


  演一個角色，就像攻略一個男人，你要試圖從她在劇本上的每個行為，分析出她背後的動機，引申推測她的真我模樣，隻要掌握了這一點，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你總有辦法掌握她的。


  一個好演員，必定伴隨著高情商，如果大眾覺得他real耿直人設，那隻是因為他懶得經營而已。


  入戲是個難以言喻的過程，不靠係統技能，江嫵一點點地回想‘江桃’這個人物的生平，強行想象成這是自身經曆，一個善良得有些天真的大學生，懷抱著對娛樂圈星光閃閃的憧憬……


  “Action！”


  隨著這一聲令下，江嫵斂起眼裏所有散漫，明眸皓齒，青春活力，都成了她身上可以量化的形容詞，原本極具侵略性的美目都柔和了下來，像一灘含蓄澄澈的湖水，有著小動物似的怯意。


  她懷抱著一大疊劇本，跌跌撞撞地跟著大明星葉獨的經紀人Kim，聽他在前頭叨逼叨逼的教育：“待會見了葉獨，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心裏都清楚了，咱們葉獨性格比較特別，不過大明星麽，多少也有個人特色，相信我，葉獨算是娛樂圈裏好相處的了。”


  此時，江桃渾然不知大明星葉獨已對她留有印象，她對他的認知，僅止於大熒幕上一張傾倒眾生的俊臉，以及各種極品辭退助理的傳聞，聽說他的生活助理就沒幹超過兩個月的。


  Kim倏地停下，瞧見她臉上的忐忑不安，失笑：“你這表情，像是葉獨會吃了你一樣，不知多少女生爭破頭也想當葉獨的助理！以往我們隻招男的，這回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葉獨主動……”


  他截住了話頭，發現自己說漏嘴了，登時揚唇掩飾性地一笑，見江桃沒追問，倒也感覺這小姑娘識趣，臉色略緩，安撫一句：“其實他也沒那麽難相處，你看，我當了這麽久的經紀人不也沒被換掉？”


  經紀人跟助理的地位能一樣？

  聽到這話，江桃隻勉強的一笑，鏡頭下，這一段勾勒出了女主角的迷糊，大眼睛溜圓，一反江嫵《俠門》時秀美的高冷形象。


  這時，Kim推門，鏡頭隨著他推開門的動作而滑了進去，慢慢推進，落到坐在化妝台鏡前的男人身上，他一身黑色皮衣，休息室裏燈光敞亮，但白熾燈的白光落到他身上時，給不了人任何溫暖的感，他安靜地坐著，好像與整個世界的喧嘩歡鬧無關。


  他的身份，理應沭浴在人們狂熱的崇拜目光之中，不論走在何處，都是謀殺菲林的媒體寵兒，於是他的孤獨顯得如此珍貴。


  葉獨這個角色，是有輕微憂鬱症的。


  隨著生活水平上升，憂鬱症不再罕見，很多人也被科普過，憂鬱症是生理性的症病，不是矯情做作，而是真正需要吃藥來調整的疾病。


  即使是樓下菜市場的豬肉佬，也可能會得憂鬱症，無法開心起來，葉獨便是如此，他定期服用抗憂鬱的藥，看醫生，他強大的演技使病情不致於影響他的發揮──當然，他是很輕微的病情，隻是因為入戲太深而影響到情緒，不然也不可能談戀愛了。


  江嫵在飾演角色時，腦海一直是清醒的。


  她怯怯地看向蕭宸時，心裏同時也在打量著他，蕭宸的厲害之處是，即使他私下多麽歡脫逗比，隻要導演開拍，他立刻會變成另一個人，裏裏外外，都徹底不一樣了。


  此時，燈光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他回過頭來，眼睫長翹，沉默看向來人，長眸如星，含蓄，秀美，又帶著不可抗拒的魅力，他什麽也不做，亦能使你俯首稱臣。


  許多明星的硬照，都會展現出強烈的主動征服感，扯著衣領子朝鏡頭笑或是擺出動人姿勢，都是很常見的手法，但蕭宸飾演的葉獨不同，他安靜地坐在那裏，抬頭看看是誰進來了，僅此一個單純的動作，已經包含了大量訊息。


  江嫵和他的演技，一直不是同一個等級的，隻能努力追趕。


  因為在這一刻，依然有一個不正經的本我念頭從她腦海一閃而過──睡蕭宸和睡入了戲的他，感覺應該很不同。


  “葉獨，你好一點了嗎？”


  “好一點了，”葉獨彎了彎唇，清冽淺淡的笑意從唇邊漾開來，溫柔得能暖化人心：“你就是江桃？”


  江嫵的心髒忽然跳得飛快，這樣的蕭宸，和他演過的餘湛全然不一樣，餘湛是有點心高氣傲，還有衝動的少年郎。善良明澄如耀目太陽，而葉獨，就像一束銀色的低溫火焰，冷冷的，憂鬱，沉穩，成熟，可是若不慎被吸引到了伸手碰觸，卻會被灼傷。


  而他本人也深為自己會使他人受傷所苦，此時，葉獨的英俊帶著易碎的美感，防備得像一隻皮毛漂亮的大貓，即使微笑從容溫和，可也掩不住眼底的忐忑發怯。


  這些，自然不是職場新鮮人江桃可以看得出來的，但江嫵看出來了。


  蕭宸飾演的葉獨，有層次，也足夠明顯到讓觀眾通過肉眼觀察出來，他的眸光如煙，繾綣地纏上這個陌生卻在社交apps上安慰了他一夜的女孩子。


  “嗯，葉先生。”


  鏡頭下，這是二人第一次見麵，即使設定上男強女弱，也應該能展現出張力，誰能抓住觀眾的目光，又不致於畫麵失衡，誰就是這一幕的贏家，無關爭妍鬥麗，是演技和感染力之爭。


  前者，江嫵拍馬也比不上這戲癡。


  但後者，她還是可以爭一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