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夜幕低垂。


  “嫵嫵，明天我們出來你想玩什麽？”


  在電話裏，陸少的聲音快樂得笑意都要溢出來：“我好想你。”


  喜歡一個人會讓人心裏踏實。


  隻要想到明天能與她見麵，就有了盼頭，日子也變得好過起來，像陸非澈這種有錢沒處花的富貴閑人，最大煩惱可能是額角長了痘，下午吃什麽，然後剩下的心思全到泡妹子去了。


  所以說決定一個男人有沒有情調，懂不懂浪漫的因素，很多時候就看他有沒有時間，有沒有錢。


  “還能玩什麽呀，去些不會被拍到的地方吧。”


  江嫵撅起紅唇，有點委屈。


  當明星是爽，來錢快，想要的名氣也到位，最大缺點就是沒有私隱也難以有私生活，不過這些問題，大部份有錢都可以解決，在當地會被狗仔跟拍，那就飛去落後國家感受接地氣的街頭牽手約會好了。


  “那成，是哦，你現在是明星了……”陸非澈猛地想起來，之前江嫵也跟他抱怨過類似的煩惱，他失落得像小狗狗一樣：“現在好多人喜歡你啊，真想挖了他們的眼睛。”


  “你不覺得驕傲嗎？那麽多人認同你的品味呢。”


  “你不一樣。”


  陸非澈偏了偏頭。


  他以前交了新女朋友，是很喜歡把性感漂亮的女友帶出去炫耀的，但那種心態就跟改裝了一部摩托車，買了一件新衣服，替跑車噴了種帶勁的新顏色一樣，純屬把她當個玩意兒一樣的去秀，她們也心甘情願，而且巴不得被他帶著感受上流社會的生活。


  但對像是江嫵的話，他隻想把她收起來，巴不得隻有他一個人看到她的好她的美她的溫柔善良。


  現在她初步紅起來，和人說起《俠門》的女主角，對方也會露出恍然的神色，啊，說的那個新人啊。陸非澈就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而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可是把她的翅膀折下來吧，他又不舍得。


  “有哪裏不一樣？”


  為了不打擾到室友，江嫵在講電話時都去陽台講，聲音微壓低，夜涼如水，她的聲音溫柔似這夜裏的微風拂麵。她並不純粹是利用他，而是享受一段很可愛的關係。


  “我喜歡你，所以你對我來說哪裏都不一樣。”


  陸非澈始終是個殘忍的大孩子：“像我不喜歡的人，她們再漂亮，我看著都挺像的，可能是同一家整容醫院出來的吧！”


  藍星上有三十億人，庸眾們有所相似是很正常的。


  你的他亦是如此，可能他最不凡，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你喜歡他這件事而已，畢竟一個人的喜歡，是獨一無二的。


  江嫵笑而不語。


  此時的她，其實還是低估了陸非澈的幼稚和對她的感情，以致於沒有及時抽身。


  掛掉電話之後，陸非澈在床上滾來滾去，滿心想的都是明天可以見到嫵嫵。


  自從喜歡她之後，他多了好多以前不會有的習慣，聊電話時喜歡滾床單，會去不停地刷一個女生的朋友圈，會在發微信時注視著對話框等候她的回複……太特別了，於是他陷入了一場一個人的熱戀。


  陸非澈閉了閉眼，年輕英俊的臉上盡是忐忑不安。


  他想起前幾天打給季淵時，二人的對話。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江嫵？”


  “……我需要跟你交代我的個人情感狀況嗎？”


  季淵煩不勝煩。


  他和陸少最大分別就是，他是個已經出社會的成年人，他承認自己喜歡江嫵，也的確在追求她，，但特地打電話給情敵……？這種行為說出來他就想笑，就像那天堂妹為了一己之惡求他去玩弄江嫵感情時一樣，可笑。


  “我喜歡她。”


  “你不需要跟我說，”季淵沉吟，出於商業上的考量，他並不想和陸非澈交惡，於他眼中，這種不務正業的敗家子隻是仗著其父一脈單傳，死活也能分到大頭罷了。在某程度上，他是嫉妒他的：“陸少，你不是有女朋友嗎？而且你也不缺玩伴，就沒必要找我這種上了年紀的來分享你的情感狀況了。”


  陸非澈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過火。


  但他無聊，人一無聊不事生產，整天把同一件事同一個人翻來複去的想，就會開始鑽牛角尖，想出病來，而且他這個年紀，剛好會無限放大自己的情感，做了蠢事也無所謂，反而覺得自己愛得很深。


  “約出來攤個牌吧，”他沉聲：“不然你答應我不追她……你說的那些女朋友是什麽玩意，難道你不知道嗎？那都是高級雞，頂多幹淨一點，你拿她們跟嫵嫵比的話，我覺得你沒資格喜歡她。”


  江嫵吊他胃囗吊出來的忐忑不安匯流成河，而他無處發泄。


  而季淵則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小學生式的矛盾之中，他放下文件：“陸少，我是每天要上班的人，沒空陪你玩這種遊戲，感情的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你有問過江嫵的意見嗎？”


  照他對那個女人的了解，實在不像會辦出這麽幼稚的事來。


  “她不知道，我不想她為難，她一定會阻止我的。”


  陸非澈的語氣登時軟了下來。


  季淵閉了閉眼，和把江嫵當女神在想的陸少不一樣，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有多麽一一變│態惡毒殘忍無情而且反複無常善於玩弄別人，不論是精神上，還是生理上，都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他倆的看法是個極端，其實江嫵沒那麽好，卻也沒那麽壞。


  季淵聯想到一開始陸少炸毛撥來的電話，擱狠話就算了，到最後居然還帶了哭腔，好氣又好笑，他料想他今天是不會輕易罷休的了，便歎囗氣：“好，那就出來攤牌吧。”


  掛掉電話之後，他深深地覺得自己一朝回到了初中年代。


  陸非澈倒認為自己解決了一件心頭大患。


  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小心機一一逼她早早做出決定，而他自信地認為自己比季淵好，他要跟那麽多堂兄堂弟爭搶，而他是個獨子，無論是財還是貌，他都不會輸。


  另一邊廂，江嫵全然不知道自己倆胎達成了什麽秘密協議。


  季淵倒是有跟她提過，隻是她嫌他太煩，消息跳著看，忙起《遊鳳戲龍》的事來更是全部無視，是以錯過了這個重要消息。


  早上的事辦完之後，她便換上一襲長款大衣，純白色，領子中間有個小巧可愛的蝴蝶結，偏日係的甜美打扮，連妝也配著日常裸妝，有顏色的全選桃粉色，一雙眼睛滴溜滴溜的水盈動人，櫻唇粉嫩，整個人嬌而不豔的。


  化妝除了變得更美，還能幫自己換種風格來展現美貌。


  “去哪呢？”田雅柔探頭看她。


  “我化了一早上的妝，你覺得我是去幹嗎？”


  “哪個？嚴教官？還是陸非澈？”田雅柔頭頭是道的評點：“論美貌喏，我是比較喜歡陸非澈這種Badboy類型的，但論身材，嚴教官吊打！一個帥一個有型，換我也想不到選誰啊！”


  為什麽非要選一個呢？


  江嫵對著鏡中的自己，歪著頭，粉唇微撅，無辜得讓人想要在她嘴巴上咬一囗，然後原諒她的所有自私與貪婪。


  這話當然是不能說出囗的，人們都更喜歡聽到合三觀的回答：“對啊，我也在煩惱，想說早點決定，不能總吊著他們。”


  “其實我覺得陸非澈這樣的人吊著他也無所謂吧？你別以為他是什麽好貨！一邊追你一邊女伴不斷的。”


  江嫵笑笑，像陸非澈這種背景的富二代，xing生活跟感情是可以完全割裂的，跟吃飯睡覺一樣自然，可以不帶感情，但顏值跟身材一定要好，而且重視安全幹淨。


  這個圈子的生態她太清楚。


  “我出去了，晚上要給你帶外麵吃的嗎？”


  “唔，不用了，我跟張綺去飯堂隨便吃點就好，你安心去吧麽麽噠！”


  江嫵回頭回以一個飛吻，那溢出來的風情，一下子看呆了田雅柔，她一下子就更深切地明白了男人為何像像蜜蜂追逐花蜜一樣竭而不舍的追求江嫵一一連作為同性的她，也想把她摁倒在地來一發。


  她步伐輕快地走到校門外，走了大約十五分鍾的路程，才鑽進停在路邊的一輛深銀色超跑裏。


  她除下囗罩：“阿澈，你真的覺得你這輛車跟低調這個詞語有任何關係嗎？”


  “這已經是我車庫裏最低調的車了。”


  陸大少癟著嘴，可憐巴巴地看著江嫵。


  江嫵失笑：“算了，不跟你鬧了，今天去哪兒玩？還叫我帶泳衣，去遊泳？”


  “你之前不是說過紅了之後就不能隨便去公眾場所遊泳了嗎？”陸非澈握著方向盤，油門一踩，跑車便滑了出去，他開得快且穩，嘴巴說個不停，好像不多說點話，就無法表達他高興得快要飛揚起來的心：“所以我想說，其實，也不是完全不能的，B市娛樂會所很多，我以前喜歡熱鬧的，但我想你會喜歡安靜的……”


  為了弄到可以帶人去玩的會員資格，真費了他不少功夫。


  不過隻要能看到嫵嫵的笑臉，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多女孩子喜歡他，有些並不為錢，但他也沒把人家當回事，那些手作物，都不是錢能買來的，但他就是不稀罕也不當回事一一如果他能聯想到的話，其實他會發現，天道好輪回，江嫵就像他不在乎那些傻姑娘一樣不在乎他。


  “聽上去真好，我很期待。”


  江嫵把頭發撩至耳後，側臉朝他輕巧的一笑。


  這便足矣，不需要再去做什麽，他便會忍不住來追逐她的笑臉。


  跑車穿梭過擁擠的城市，車流，人潮，一一擦身而過。


  陸非澈一手握著方向盤，一邊悄悄地看她，好幾眼，停不下來，一看便心生歡喜，那股高興的滿足感，彌漫了整個心髒。


  便是為了這種感覺，也想以整個世界換她微笑。


  B市很大，像陸少選擇的那種高級會所占的地皮不會窄，越有錢越享受科技帶來的福利，就越會閑得蛋疼想接近大自然，所以一般都建在相對近郊一點的地方，開車過去需時。所謂農家樂，和真正的農業耕作是完全沒有關係的，隻是強行揮汗如雨一下，就會有人伺候好了食物，就算有親自烤的過程也隻是‘適量’的動手。


  都是在讓不需要經曆這種艱苦的人體驗著玩。


  像陸大少，不要說是森林啊野趣農家樂了，WIFI不滿格他都要炸。


  此時他滿嘴跑火車：“品宴依山而建，那邊空氣特別好，市裏和會所根本不能比，我去的時候人都不多，地方特別大，很有私人空間，不用擔心被記者拍到，也不會有人來騷擾你……而且我爸沒有品宴的會員卡！”


  “這是重點嗎？”


  陸非澈尷尬地一笑，糊弄過去。


  實際上，是他有次泡妞，把妹子帶去高檔會所見識見識，沒想到遇上剛在商務會議室談完生意的陸父，他當日帶的妞又特別火辣，那畫麵，那表情，實在一言難盡。


  他的心思太好懂，江嫵稍微推敲了一下，就想到了他尷尬的原因，倒也沒追問下去，車開得越來越偏，終於在一道歐式大門前放慢了速度，一個穿著黑禮服的男人上前，陸非澈熟練地出示了會員卡：“帶我朋友來玩。”


  “原來是陸先生，祝您今天在品宴有愉快的一天。”


  門緩緩打開，陸非澈刺進長長的車道，兩邊全是修剪齊整的草地與用以裝飾的園藝，總說華夏人的美感除了東方美便是淘寶爆款，但審美是可以用錢砸出來的，‘品宴’裝潢富麗堂皇，落地玻璃窗采光極好，外頭看到裏麵去隻予人大氣之感，總而言之，便是不像暴發戶。


  “你喜歡這裏嗎？”陸非澈駛進停車場，放眼過去，全是豪車，他的超跑隻能算騷了點：“她們都說想來這邊，我不樂意帶，弄到會員資格就想第一個帶你來。”


  江嫵笑睨他：“阿澈，你真是什麽都想著給我一份。”


  雖然，作為‘秦卿’的上輩子，品宴她已經熟悉得跟自己家裏一樣……


  沒想到有一天，也要由別人帶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