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威迫與利誘,永遠是逼供的良方。
像嚴教官這種硬漢,施加在肉體之上的痛苦隻會讓他更鐵下心堅持自己,但利誘不同,他喉嚨發幹,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臉一定紅得很失態,他不想也不願意這樣,然而,此時他的自製能力已降至最低點。
自從那日誤闖宿舍,那片光潔後背像烙印在他腦海,輾轉反側,夢繞魂牽……甚至成了一種執念,像麥兜念叨它的火雞大餐,他幻想過許多次,每次清醒過來都內疚得不能自已,他覺得自己肮髒,可笑,卑劣。
這種,能叫愛情嗎?
嚴教官不知道。
當他心心念念著的少女,現在坐在他麵前,外麵雨聲滂沱,像是可以掩蓋一切罪惡。
他深呼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成年了,”江嫵輕笑,兩世為人,她成熟得不能再熟:“我有能力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我也能。”
這時,他說話忽然變得很孩子氣,像是要在她麵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是麽?”
江嫵不置可否,他慢慢接近,她伸出玉般雙臂環住他的頸項,櫻唇微勾,涼薄的笑出現在她臉上,好看得教他無暇去想其他事情:“沒關係,你不需要負責任。”
她低頭吻住他的耳朵。
像世界末日那麽愛,一個被撩撥得失去理智,一個冷靜地享受歡愉,雨越下越大,他們躲縮一角,交換溫柔。
翌日醒來,彷佛停止工作一樣沉默了一晚上的P12帶著好奇問道:【宿主,你為了好感度能做到這地步?】
‘你是不是有哪裏誤會了?’江嫵翻了翻白眼,穿好衣服,把長發束起來,露出雪白後頸:‘好感度對我來說隻是額外獎勵,我跟誰一起,連我親爹都管不著,不過……’
【宿主?】
‘說真的,吃過之後就沒那麽上心了。’
江嫵支著下巴,頓時有點憂鬱,她翻了一下係統界麵,嚴寶對她的好感度已飆升到90,她猜測他是那種忠誠度比較高的男人,至少比陸非澈高多了。P12更好奇:【那宿主現在喜歡他嗎?】
‘當然喜歡啊,不喜歡還做……人跟動物還是有分別的,沒有感情,為做而做,那有什麽意思?’她曬然一笑:‘但是喜歡,不代表要交往,要一生一世啊,你明白嗎?這是不可能的。’
江嫵清楚知道,大部份男人,除非是相親結識的,不然在交往期間,他們隻會想到風花雪月,就算有‘想愛她一輩子’的衝動,也不會想到油鹽柴米頭發皆白。反之,大部份女人,就算一開始沒有多喜歡這個男人,交往了一段時間,都會開始暢想二人幾十年後的未來。
這是確實存在的性別差異,沒有高低之分,實際上,又有幾對愛侶可以走到盡頭?離婚案例多的是,隻要在相愛的時候保持專一,不愛的時候保持風度,不詆毀不謾罵,已是理想狀態。
雨已經停了,清晨的細碎陽光穿過交疊綠葉落到地上,照亮整個山頭。
江嫵坐在地上,山裏的清新空氣使她史無前例的清醒,這種感覺就像打了好幾個通宵,終於把遊戲通關之後的賢者模式,萬物皆空,色│即是空……
倏地,一隻手把她往後一拽,她便跌進一個厚實的懷抱裏。
“早安,”嚴教官的聲音略顯沙啞,磁性得她渾身一顫,他吻她貝殼般耳朵:“站得起來嗎?”
江嫵嗯一聲:“要回去了?”
“他們應該會組織人來找我們,超過二十四小時找不到,就會找搜救隊來,”他扶著她站起來,實際上,她不但沒有大部份言情小說中描寫的腰酸背疼,久未開葷,此時反而走路都帶風,非常得勁:“我們沿路走回去吧。”
雨過天青,在陽光足夠的情況下,找路就容易多了,昨夜把二人滾得七葷八素的斜坡,抬目望去,也不是那麽可怕了,嚴教官自覺輕鬆可爬上去,他沉吟:“我背你上去吧。”
江嫵愣住,連忙搖手婉拒一一昨夜他撞傷了後腰,她自己爬得上去,就不想加重他的傷勢:“其實我體力也不錯,你看著吧,我爬上去輕輕鬆鬆的。”
話剛說完,為了增加說服力,她往後退三步,助跑,用力一蹬,竟躍起一米高,腳一踩手臂一勾,勾住了一棵樹幹,她朝他昂了昂下巴,他失笑,也跟著爬上去。二人動作靈活,沒一會就到了昨夜學生行走的小路上。
既然回到正路,和眾人集合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嚴教官壓了壓嗓子:“你電話多少?”
江嫵揚眉訝異:“你想知道?”
“我說過,我會負責任的,”他捉住她的手,他的體溫偏高,暖意從粗糙大手中傳導過來:“我昨晚是衝動了,但我不後悔,也不是玩玩而已,請你相信我。”
……可是她是玩玩而已啊!
江嫵定定神:“呃,先不說這個負不負責任的問題,你情我願的,你也不欠我什麽,我們快回去吧,田田一定很擔心我……”
話音剛落,一聲熟悉的聲音便從不遠處響起:“江嫵──聽到嗎?──聽到應我一下!”
江嫵揚眉,明眸定定地看住嚴教官,他沉默片刻,鬆開了捉住她的手,低聲說:“我是認真的。”
她勾勾唇,似笑非笑的。
這時,他已經知道這個女孩兒,不是他想象中的乖巧小百合,完全打破了他對男女關係的認知,在他以後的觀念裏,猜測自己第一個對象會是由父親安排相親結識,穩定無波。她無賴任性地挑戰著他的底線,他自知這種行為是錯誤的,但甘之如飴,淪為從犯。
越墮落,越快樂。
正在二人無聲對視時,拐彎處冒出一隻野生的田雅柔,她正環顧四周,目光落到江嫵身上時,視線立刻定住,滿眼驚詫,下一秒,便揚著嗓子撲過來:“教官!我找到他們啦!”
江嫵的軍訓服滾過山坡,早髒得不成樣子,難為田雅柔不以為忤撲過來,可惜功虧一貫,在堪堪要碰到她的時候,被嚴教官一把擋住,義正辭嚴:“江同學受傷了,不要隨便撞她。”
教官的聲音猶如寒風過境,立刻讓田雅柔滿腔熱情冷靜下來,她癟了癟嘴,愣是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嗷著以為江嫵回不來了,哭得嚴教官臉色黑似鍋底,江嫵歎囗氣,撥開他的手,把小田田擁入懷裏哄:“好啦,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麽?就摔得狠了點,大難不死四肢俱全必有後福啊。”
田雅柔聽得破涕為笑,把臉往她柔軟豐滿的胸囗埋。
“……小田田,你是來占我便宜還是來救我的?”
“我找你找得那麽辛苦,還不許揩點油啊,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嚶嚶嚶!”
隨著田雅柔雄壯的嚶嚶嚶,後麵幾人也跟來了,先是一個箭步上前的張教官,發現兩人看著能跑能跳的樣子,都鬆了囗氣:“昨天嚇死老子了!要是有什麽萬一……我當教官期間出了這種漏子,真是想都不敢想,老嚴你也是真夠熊的,二話不說就撲出去救人了,真漢子!”
江嫵抬眸一看,除了張教官之外,還有三個男生跟著,她猜測是一但出現需要把人抬回去的情況,才讓男生跟來的,讓她意外的是,張綺也跟來了,她過來拍了拍田雅柔的肩,又定定地俯視她:“沒事就好。”
回到營地之後,表演係一班的學生都圍了過來,之前好歹也同吃同住了幾天,一起受訓,多少也有點感情,有昨夜在場目睹她掉下山的,更是激動得差點落淚。女孩屬水,不論悲喜,情緒一激動總會下意識的掉眼淚,非得以淚腺來替情緒找個發泄的缺囗。
江嫵笑著安撫了一下同學的情緒,趁此刷了個好感度,她抬眼,看到人群外一臉複雜的季辭鳳,二人目光對上,半天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會意地讓出一條路來,有人嘟囔:“人家昨天救了你誒!”
“你別多嘴啦,昨天辭鳳也很擔心的……”
“話說我昨天看見她是被甩回來的啊!江嫵力氣真大……”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季辭鳳心情更複雜了。
失足滑下去的刹那,她真以為自己要死了!伸手抓住江嫵隻是下意識的舉動,如果真把她一起拉下去了,她心底也是愧疚的,隻是萬萬沒想到,她會一把將自己甩回安全的小道上……
一想到這裏,她的臉頰就火辣辣地疼著。
季辭鳳走上前,不去看田雅柔看好戲一樣的眼神,抿抿唇,自知在這時還逞能隻會讓大家覺得她能怨報德,原本挽回了一點點的人望更是跌至穀底,她抬頭,聲音誠懇:“昨天真的……謝謝你。”
“本能反應而已。”
江嫵也不居功,兩人早在大唐庭廣眾之下撕破臉了,她再裝作姐妹情深就假得不得了,何況做戲做一世,她又不指望對方給她好處,何必虛與蛇委。
能屈能伸是識時務的俊傑,但見人就屈,那就是慫了。
“我相信每個人都不會見死不救的吧,”江嫵笑了一下,經過一夜折騰,她長發淩亂,素臉朝天,可是歡愛過後帶來的好氣色使她紅粉緋緋的,瞧上去比平時一點也不遜色,長眼睫翹翹的,清水出芙蓉:“我覺得每個人在當下都會那麽做的,你不用跟我客氣了。”
“應該的。”季辭鳳笑容更僵。
聽聽這是什麽話!
這是人該說的話嗎!聖光都快從你背後溢出來了!
季辭鳳更不是滋味,她心想,看江嫵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剛才她在光線充足的情況去看,那山坡亦不算多險峻,要是江嫵沒有救自己,說不定她受點傷能完事了。
但現在就不同了,大家都知道江嫵救了她,她以後再跟她起衝突,就要先掂量一下……
季辭鳳看著她明媚的笑臉,真想告訴她,她不需要她救!
然而這話說出來,同學會怎麽看她?一輩子的白眼狼黑曆史都得背著了。
江嫵自然也能想到這一層,是以笑容越發燦爛。
她能不開心?這一摔,把嚴教官睡了,手上能動用的有整整55點好感度,順帶讓季辭鳳欠下自己一個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