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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殿中原也沒幾個人, 不過就是太後, 韓嬤嬤及兩個守門的宮女, 一聽他這話, 兩個宮女互看了一眼, 垂首默默退了出去, 倒是韓嬤嬤稍顯猶豫, 這樣退下去,太後與皇帝再起什麽爭執可如何是好?


  但她隻稍稍猶豫,便望見了皇帝的眼。


  那裏頭有沉怒, 還有一些無奈,雖說是看著皇帝從小長大的人,但也許久沒有見過他的這幅樣子了, 韓嬤嬤於是不敢再說什麽, 隻得也跟著退了下去。


  殿中安靜,隻剩下母子兩人。


  方才說的好好的, 眼見他往外頭清人, 太後有些意外, 不知他要幹什麽, 隻得道, “韓嬤嬤是哀家的身邊人……”


  話未說完,隻見宇文泓說, “這些話,朕隻能同母後一個人說。”


  他眸中此時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情緒, 似乎是疲憊與無奈摻雜。這叫太後愣了愣, 隻好點頭說,“那陛下不妨說來聽聽。”


  宇文泓稍頓,待呼出胸中一口濁氣,終於道,“母後可還記得,八年前,朕出征的事嗎?”


  太後回憶了一下,狐疑著點頭,“自然記得,那一次陛下腰間受了傷,刀口比手掌還寬,可叫哀家甚是心痛……好端端的,陛下怎麽說起這個了?”


  太後說的不錯,那一次,他的腰間的確受了點小傷,但那點傷與別處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他歎道,“朕那時,對母後有所隱瞞……其實那一場仗,朕受傷最嚴重的並非在腰,而是在胯下……”


  這是多少年來,他頭一次對身邊的人告知自己最深處的秘密,這關乎一個男人最緊要的尊嚴,所以即便雖然下了決心,但當說出口時,依然難免艱難。


  他語聲到這裏頓了頓,惹得太後皺起眉來,疑惑道,“胯下?這是何意?”


  他麵色嚴峻,回憶起往事,依然止不住憤恨,目中甚至重又流出凶狠的光,“那時阿力哧突襲,叫朕嚐到了世間男子最為恥辱的滋味。那次傷愈後,朕就發現自己……不能人道了,此後的六年,雖然一直四處求醫,卻始終沒有辦法痊愈。”


  話說到此,已經叫太後大吃一驚,驚訝到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不能人道?這,這怎麽可能……陛下你……”


  “沒有什麽不可能,”


  他卻苦笑一聲,繼續道,“所以朕才一直沒有女人,難為母後為朕操心選秀,可朕隻能將她們晾著,母後或許不知道,那時候這些女人,對朕來說,其實是莫大的負擔。”


  不能人道,六年……


  太後的腦間當下亂作一團,這簡直太不可思議,止不住的疑惑道,“六年……陛下怎麽從來沒有告訴哀家?”


  宇文泓冷笑,“當時父皇遲遲不立儲君,形式您是最清楚不過的,老大昏庸無能,不過因為乃是先皇後所出,便有一班人馬大力吹捧;至於老三,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甚至與庶母私通,妄圖謀害父皇,篡奪皇位,這樣的人,如何能承繼江山?”


  他深感痛心道,“那樣的時候,發生那樣的事,不僅關乎朕的尊嚴,更關乎朕的生死,一旦叫父皇知道,他絕對不會將大位傳於朕,母後說,朕豈能甘心?”


  他說著又感歎,“母後事事以兒臣為重,兒臣若是將此事告訴您,您恐怕比朕還要難過,朕終歸不忍心叫母後跟著擔憂,一心想著,有什麽罪,叫朕一個人來受就是了。”


  太後這才知道,她的兒子過去的幾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實在是最不堪承受的恥辱啊……


  她不禁心疼道,“陛下……”


  可是隨後她又意識到一件事,又重新疑惑起來,趕忙問道,“此事果然是真的?那彥兒又是怎麽回事?”


  宇文泓道,“朕在幾年前,於京郊覓得一位神醫,他說朕身體上並沒有什麽問題,朕當時並不相信,但直到遇見阿淳,才發覺那神醫並沒有誑朕。阿淳叫朕找回男人的尊嚴……其中細節,朕就不便細述了。總之彥兒確是朕的的孩子無疑,朕現在也很好,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這一樁跌宕的舊事聽完,太後先是驚訝,心痛,現在又重新不可思議起來,“李妙淳她,她居然治好了陛下的頑疾……”


  與母親談論此事,終歸不那麽自在,宇文泓含糊應了一聲,而後正了正神色,轉而說道,“朕現如今有了兒子,從前那些就翻過不提了,反正阿力哧早已屍骨不存,連他的夷國也早就被我大梁囊括。母後現在知道了這件事,便該明白,若不是阿淳,朕恐怕還如從前一樣,太後難道想回到過去那般嗎?”


  太後一怔,回去過去那般,皇帝不碰女人……那怎麽成,彥兒那麽可愛,她還想多要幾個小皇孫呢!

  震驚過後,太後也重新把心思放回現下,咳了咳,道,“當然不可,隻是陛下縱使因為這樣的緣故而喜歡她,也該有個度,女人終歸是女人,決不可影響社稷。”


  宇文泓覺得無奈,“母後何時眼見朕為了阿淳影響社稷?隻不過封了李家一個爵位,就能影響社稷了?再說,李尚林的才能有目共睹,當時提他進內閣,也是幾位大臣共同推薦的,絕非朕一個人獨斷專行而已。”


  這李尚林如何,太後身在後宮,也無法插手前朝的事,她所擔憂的,不過是日後李家姐弟權勢越來越大而已。


  她歎道,“希望陛下記得此時說的話,不過如何,皇權也不可叫外戚影響。”


  語聲一停,她卻又想到一件要事,忙問道,“陛下實話告訴哀家,現如今難道除了李妙淳,別的女子都不可以……”


  話不必說完,宇文泓也會了意,頓時一愣,這個嘛……


  他從沒有要在別的女子身上試一試的想法,所以這個問題,恐怕沒法回答。


  不過眼下倒是個好機會,母後一向因為出身而瞧不上阿淳,此時,或許正可以叫她對阿淳改觀……


  他咳了咳,點頭道,“母後說的不錯,倘若沒有她,朕恐怕又要如從前一樣了……”


  太後一聽,登時皺起眉來,“怎麽還會有這種事?看來這病根子在陛下心上呢,難道這李妙淳就成了獨一無二的藥了?”


  太後覺得不可思議,宇文泓卻堅定道,“她能治好朕的頑疾,自然獨一無二。”


  太後還是覺得麻煩,忽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於是又趕緊問道,“陛下可對她提過此事?李妙淳可知道?”


  宇文泓歎道,“自然沒有,今日這些話,乃是朕頭一次對別人說。”


  說來也是,太後又豈會想不到這是兒子最為恥辱的事,以他的個性當然是該壓在心底的。


  她為今日才知的這一切歎了口氣,過後又囑咐道,“陛下做得對,要記著,無論如何,都不可叫李妙淳知道此事,否則,她定會有恃無恐。”


  太後就是這樣的性子,不能相信人,宇文泓隻是說,“兒子心裏有數。母後,時間不早,外頭眾人還等著呢,您既已知道朕的苦衷,就不要再慪氣了。這吉時都是禮部特意選好的,若是耽誤了,豈不得不償失?”


  太後原打算借今日之機逼皇帝許諾,但見此種情況,心下也不得不另做打算了,這如果真是非李妙淳不可,那選再多人進來,不也是浪費?


  哎,難道這多添幾個皇子的要務,都隻能落在李妙淳身上了?


  太後一瞬覺得此事甚是荒唐,然而想到皇帝的苦衷又覺得心疼無比,此事心間一團亂麻,竟一時理不出思緒來了。


  見太後還在思量什麽,宇文泓深感疲憊,不由得加重語氣說,“今日這件事,朕原想叫它爛在心裏,誰也沒打算告訴,卻沒料到今日,還是被太後給逼出來了,母後,您該知道兒子是什麽樣的人,不該如此逼迫朕,懷疑朕啊。”


  流雲殿的禮樂遠遠地傳到殿中,經此一鬧,使臣也確實不早,太後隻好應道,“今日是哀家心急了些,罷了,容後再議吧,隻是從今往後,陛下務必要答應哀家,再做什麽決定,要叫哀家知道,不可先斬後奏,叫哀家頗為被動。”


  皇帝隻好先應下來,“兒子有數了。”


  太後嗯了一聲,抬起下巴,“起駕吧。”


  說著立起身來,隨皇帝往外走去。


  流雲殿。


  原本大家都恭敬候著,但眼看著時間漸漸過去,主角卻遲遲不現身,眾人紛紛疑惑起來,漸漸交頭接耳,沒了方才的肅穆。


  小娃兒沒有定力,不舒服了就要哭,眼看著瞻兒,彥兒將要煩躁的時候,終於聽見殿門處響起通傳聲。


  “陛下駕到……”


  “太後駕到……”


  司禮監太監的嗓音洪亮,眾人登時精神起來,俱都抬頭看向前方,果然就見皇帝恭敬拖著太後的手腕,將其請上了殿中特設的壽星寶座。


  宇文泓身著袞服,威儀十足,在太後麵前卻盡顯恭敬,“母後生養朕,勞苦功高,今日喜逢壽誕,恭祝母後福壽綿延,日月長明。”


  他話音落下,身後眾人立刻跟隨著齊聲道,“恭祝太後娘娘福壽綿延,日月長明。”


  殿中殿外,除過不會說話的嬰兒,所有人都一起發聲,洪亮震動穹頂,場麵十分壯觀。


  太後將先前的煩惱暫且拋諸腦後,眼見此時情景,心中甚是寬慰。


  平和淡笑,抬手道,“眾卿免禮,辛苦你們齊聚一堂,哀家甚是欣慰,都平身吧。”


  眾人又齊聲謝了恩,便都直起了身子。


  緊接著禮樂重新響起,有禮官們引著眾人入席,又有宮人們上酒菜膳食,這祥和的壽宴便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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