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聶大小姐活這麽大,半輩子致力於和破壞自己姻緣的許願石鬥智鬥勇,一心想要盤活自己那半死不活的緣分,於男女方麵很有研究和經驗,小黑屋裏見勢不妙,立刻牽著自己狗出門左轉。


  把門帶上之前,不忘掐表算了算時間:“我給你們,五分鍾,哦不,十分鍾,你們聊完了再叫我進來。”


  說完門鎖啪嗒一下,小黑屋又變成了剛剛那個小黑屋。


  留下蘇豆獨自麵對一個真人張顧寒,外加一個充氣娃娃張顧寒——她真是要給聶夕辰跪下了,【爾康手】,你怎麽能留下我一個人!


  張顧寒不知哪根筋搭錯,對自己的真人版複刻版充氣娃娃充滿了興趣,負手順時針繞著那穿三角褲矗立的娃娃轉了一圈,又逆時針轉了一圈半,也不知道在研究什麽,大概是過去不曾如此用第三者的視角欣賞過自己的胴體。


  蘇豆的腦轉速向來不快,這會兒恨不能飆出個腦溢血,她心說5.2的這個黑鍋她絕對不能背!!


  “這不是我變的!”蘇豆飛快道,為了與這個充氣娃娃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線,她果斷後退一步,立場堅定道:“都是5.2!它對你的崇拜之情無法自已,所以就變了一個仿真的出來!”


  5.2:!!!

  張顧寒正琢摩著是不是應該伸手摸一下這充氣娃娃的手感,也好知道究竟是什麽材料做的,但糾結於自己摸自己實在有些變態,遲遲沒有動手。


  此刻聽蘇豆這麽一說,轉頭奇怪道:“你的許願石,它升級之後的智商是不是還那麽低?”這要是危險時刻明明要變出一把防身武器,結果變個HelloKitty出來,這該多愁人?

  5.2對於恩公給自己的主觀評價十分不滿,奈何它又不能開口抗議,隻能在蘇豆耳邊嘀咕道【介於你是我現在的主人,你有替我驗明正身的義務。】


  蘇豆心裏回道:“我選擇放棄這個義務。”


  5.2【…………】


  張顧寒又指了指充氣娃娃,對蘇豆道:“你告訴5.2,以後總結人類社會經驗的時候少逛淘寶成人區,它想了解人類的方法很多,這個已經屬於少兒不宜禁區範圍了。”


  蘇豆嘴裏答應,心裏歡快地對5.2道:“聽到沒有,以後純潔一點!你恩公都批評你了!怎麽不說話了,回答啊!”


  5.2有點委屈【我從來沒有悄悄進入電腦逛過淘寶成人區……那都是以前5.0逛的。我隻是後天習得了它總結的經驗。】


  蘇豆無言以對,根本不想深入了解這些智商不高的幾點幾到底總結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類社會經驗,才會見縫插針的將她的人生汙到如今的新高度。


  但通過5.2的掙紮辯解,她基本能猜到1.4、3.0、5.0這些家夥當初恐怕沒少逛淘寶,更加沒少在網絡上搜索小黃書看。


  張顧寒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大概蘇豆可以許願,但沒有辦法控製具體的實現結果,就好比她許願說我想要一套房子,那許願石究竟是給她一套山腰千畝別墅還是郊區茅草屋,隻看那許願石的等級和智商,外加性格有多任性。


  他琢摩著,這空氣娃娃恐怕還真不是蘇豆弄出來的——畢竟這屋子裏又不是隻有他們兩人,還有聶夕辰外加一條他根本看不到的大白狗小紅。


  看來那許願石雖然智商不高能力有限,性格倒是挺熱情奔放的。


  兩人在“變出這充氣娃娃的責任完全在許願石”上達成共識之後,張顧寒便讓蘇豆叫許願石把提供的實物變得正常點。


  所謂正常,張顧寒用清晰的字句表達道:“就是變成一塊可以拿在手裏的石頭。”為了確保不會變出一個形態奇奇怪怪的石頭,又補充道:“必須是橢圓形。”


  張顧寒說完,蘇豆又跟著在心裏默念一遍,然而一以貫之的汙屬性石頭用它的實際行動表明了就算結果不汙,它也能讓過程很汙這個事實——


  矗立在地上的等人身高充氣娃娃並沒有直接消失,也沒有在蘇豆手心憑空冒出一塊大石頭,反而是那假人娃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癟了下去,就好像有人在給它放氣一般,腦袋、四肢最先開始癟氣塌陷,接著是脖頸和身體,唯有激凸的三角褲部位巋然不動……


  哦,最開始是不動的,在身體放氣放得差不多之後,那個激凸部位反而圓潤挺立了一些。


  充氣娃娃的動靜如此之大,張顧寒和蘇豆真沒法看不見,當然更沒法忽視那其他部位都在癟時巋然不動之後慢慢脹大的部位。


  蘇豆膝蓋一軟,這次是真的差點一屁股跪坐下去,幸好張顧寒眼疾手快,及時將人拉著摟住。


  “不是我……”蘇豆一臉慘痛,恨不能對天發誓,然後召喚一道驚雷把5.2劈個外焦裏嫩。


  她心裏怒:5.2!你變石頭,變一個橢圓形的石頭的過程就不能簡單樸素一些?!


  5.2恢複高冷【許願石主人可以不關注過程,隻要肯定結果即可。】


  不關注過程?這還能不關注?!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男性生理部位硬挺過程好嗎?以後過程能不能不要肉眼展示出來!!


  張顧寒長這麽大,今天也算是被5.2刷新了一次人生羞恥底線,他扶著蘇豆,索性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幫她擋去那些非禮勿視的畫麵,又同時道:“你的許願石到底是什麽東西做的?難道出廠的時候沒有好好格式化一下?”


  蘇豆:“大概是個報廢品。”


  這純純的校園戀愛還沒談多久呢,眼看著就要步入少兒不宜的等級了,蘇豆看不見,所以不知道,張顧寒卻瞧的一清二楚,5.2這家夥大概是鐵了心豁出去了,以三角褲為軸心,軀幹四肢身體都癟得差不多之後,隻有那凸出來的部位毫無漏氣現象,不僅如此,其他部位癟氣之後慢慢縮回消失,內褲像一個不斷調整的包裹,慢慢縮小,縮小,縮小,直到最後變成了一塊能用手直接捧住的橢圓形黑色石頭。


  最後啪嗒一聲,落在地板上。


  張顧寒:“………………”以後許願石變的東西還是盡量別用了,他是個男的,都覺得過程簡直可以用不忍直視毫無底線來形容。


  聶夕辰帶著大白狗小紅進門時發現,充氣娃娃假人不見了,隻有一塊石頭落在地上,窗簾被拉開,張顧寒帶著蘇豆在陽台上透氣吹風。


  聶姑娘聰明也沒聰明到哪裏去,但好歹也開個小店過日子的,天生有作為社會人的警惕感。


  她看看陽台上的兩位小情侶,再看看那孤苦伶仃落在地上的石頭,猜想拿了這石頭肯定沒好事,他們都不碰也不撿起來,她當然也不能碰了——原因?直覺啊,女人的直覺。


  她蹲下來,目光仔仔細細將那石頭打量,沒看出特別的,但也沒去伸手碰,摸了摸身邊大白狗的腦袋,緩緩道:“小紅啊,靠你了,去聞聞,記得鼻子別碰到,說不定這東西會過敏。”


  小紅很聽話,低頭湊過去,黑色的鼻頭果真碰都不碰一下,繞著圈聞了好幾遍,這才抬起腦袋,衝著聶夕辰搖尾巴叫喚:“汪!”


  蘇豆站在陽台,本要提醒那汙出來的石頭就別碰了,見聶夕辰小心如此,心裏對5.2吐槽道:“你看看,都沒人敢碰,狗都不碰。”


  5.2繼續高冷【我,並不在乎。╭(╯^╰)╮】


  甭管石頭是怎麽蹦出來的,那上麵沾染著61.0的味道,小紅又源自除石,聞過之後變異常興奮,在聶夕辰身邊跳來跳去。


  張顧寒開車過來,見天色也還早,便打算今天帶著大白狗就去找人,近的說不定很快就能打探道,如果很遠,那今天就先探探路,回頭再定個計劃——不過他有預感,那人離聶夕辰應該不算太遠,他很有可能是發現大白狗的真相也認出了聶夕辰的身份,如果是這樣,那這人最遠不會超出大市範圍內。


  張顧寒看不到狗,隻能蘇豆牽著,聶夕辰給她找了條牽引繩,那繩子張顧寒竟然也看不見,隻能通過蘇豆捏起的右手大約知道她手裏牽著一條狗。


  車子緩緩開離城中村,張顧寒開車,蘇豆帶著大狗坐在後麵,那狗也很激靈,跟指路一樣,臨近一個路口就叫喚一聲,蘇豆發現的規律是,直行就狗頭看這前方汪汪汪,左拐就腦袋朝左麵窗口叫,右拐就把黑鼻頭轉向右側,每次都很及時。


  蘇豆成了張顧寒和大白狗之間的翻譯,她看狗,然後指路,指哪兒張顧寒就朝哪兒開。


  為了能讓狗聞準路,張顧寒開得並不快,偶爾還和蘇豆閑聊幾句:“小紅是什麽品係的狗?我聽你們說是大白狗,白色的薩摩耶?”


  蘇豆道:“串串吧,像土狗,不過臉尖,眼睛圓,挺好看的,就是腿短了些。”


  小紅蹲坐在旁邊,喉嚨裏發出了呼呼聲,似乎對腿短這二字評價不是很能接受。


  車子一路開,經過市區,開過最繁華的路段,慢慢朝著城市的西南角而去。A大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蘇豆這一塊不熟,張顧寒卻對這些越來越眼熟的路緩緩挑起了眉間——他突然有種不太好的微妙的預感。


  分花拂柳一般,車子開過馬路,進入一段柏油小巷,穿過兩個車身寬的窄橋,最後停在一處殘垣斷壁未修建的矮牆的旁邊。


  大白狗在後車座異常興奮,爪子袍著真皮座椅,極為不耐,想要衝出半開的車窗。


  張顧寒停好車,拉開安全帶:“下車後你把牽引繩給我,我來帶著狗。”


  這應該不是怕她牽不住狗跑了,小紅不是普通狗,不會自己遛,唯一的解釋,大概是擔心等會兒會撞到那位“61.0的掠奪者”,對方認出那條狗,順著牽引繩,察覺蘇豆這個除石擁有者的身份。


  蘇豆猶豫了一下,手裏的牽引繩沒敢鬆開,大白狗拿腦袋頂她,見她不理睬,又用貓爪子去扒拉車鎖。她對張顧寒道:“可你沒有石頭啊。”


  張顧寒推開車門:“沒有石頭才會沒事。你等會兒隔一段距離跟著我,不要跟太緊,假裝不認識就行。”


  停車的地方是破了些,可這地方全是自帶密閉院子的古樸二層小樓,舊是舊,可窮卻不窮,恰恰相反,這是一片高檔住宅區。


  蘇豆遠遠跟著張顧寒,在青磚白瓦高牆之間的小路上穿梭,沒多久就不知東南西北了。這小區裏每家每戶都大門緊閉,高牆格擋視線,除了牆就是磚,走了十分鍾,竟然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前頭張顧寒牽著大白狗走得不緊不慢,明明看不到狗也看不到繩子,竟然能從力的拉拽方向推測出狗在哪個地方,然後抬腳就準確無誤地踢到了狗屁股。


  蘇豆在後麵跟著,默默鼓掌,狗是神狗,人也是神人啊。


  這片住宅區都是二層小樓,建築物大差不離,蘇豆早已轉暈,來時的路是徹底記不起來了,走啊走,終於,她看到張顧寒牽著小紅停在了一棟小樓前。


  那小樓與別家沒多大差別,高牆聳立,大門緊閉,想必是有些年代,牆磚斑駁了一大片,兩扇對開的門襟上,一邊貼著“花好月圓”一邊貼著“月圓人圓”,隻是那紅色的紙頭也已陳舊,邊角泛著青白色,想必貼了有好寫年頭,主人也不知是不是不太在家住,竟然一直沒有更換,任由風吹雨淋斑駁盡顯。


  大白狗走到門邊角落,跟做標記似的,當場撒了一泡尿,又用爪子去刨門縫。


  蘇豆看到,她那神一般的男友,蹲下/身,明明看不到,卻準確無比地解開了牽引繩,解開後摸了摸小紅的腦袋,轉身朝她這邊跑了回來,還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蘇豆無聲地用眼神打了個兩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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