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無心之人
“人類的心髒位於普遍位於胸腔中部偏左下方，體積約相當於一個拳頭大小，重量約250克，女性則略小一些.……”
“但，這名傷者的情況有些特殊，特殊也不對，應該說是詭異！”
身穿白大褂的手術醫生麵對慕天行恭敬的開口，他是慕天行的私人醫生，也是整個伽南星急救手術最出色的一批人。
“直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助理小劉已經將慕雪送回家了，陳辰那裏剛完成搶救，校長就急著知道結果，從校醫院到校長室不算太遠，十來分鍾的腳程，所以做完手術的醫生就連忙趕了過來。
“他沒有心！”
……
醫生已經離去好久，慕天行卻一直坐在沙發上發愣，他剛剛聽到了人生當中罕有的幾個無稽之談，一個有心跳的人卻沒有心！
“我們初步議定的結果是，傷者的心髒曾遭受過重擊，慢慢失去供血功能甚至萎縮消除，理論上說，從那個時候，傷者就已經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又活了過來，並且可以不依靠心髒供血……”
何種荒唐，何種忤逆，何種難以置信！
陳辰，竟然曾死過，連心髒都被消除掉，然後又莫名其妙的活了過來，這簡直，簡直就是在講玄幻故事嘛！
捂著發脹的腦袋，慕天行的眼前忽然倒流出陳辰倒地前的一幕，汝誓在刺穿陳辰的左胸口時，陳辰曾呢喃一聲，“這柄刀……能.……傷到它.……”
食指在桌上輕敲，慕天行的心裏逐漸勾勒出一個驚人的猜測，至於這猜測是真是假，他得等陳辰蘇醒後才知道.……
病床上，麵色蒼白的陳辰尚處於重度昏迷中，這種程度的昏迷，離死也就是一線的距離。
無邊無際的黑潮中，意識洪流的最底層，‘陳辰’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已經是第二次來到這裏，孱弱的凡人！”
兩道紫色的線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繼而一道渾身纏繞著血氣的身影具現於‘陳辰’眼前。它的麵貌與陳辰有幾分相似，但縱橫密布的傷疤使得它格外猙獰，就好像一個已經摔碎的瓷娃娃，生生又拚湊起來。
“為什麽，不準我殺她？”
‘陳辰’無悲無喜地看著眼前的血影，比起第一次相見，這一團模糊的血影竟然已經化出了人形。
“嗬嗬，我需要向你解釋嗎，螻蟻！”
血影咆哮著，嘶吼著，譏諷著，它繞著‘陳辰’一直不斷地轉著圈子，那無窮無盡的腥氣就仿佛井噴的泉眼一般湧出來。
“螻蟻，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以你孱弱的身軀能執掌極惡，橫亙一個紀元，這微末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幫惡心的神是不是都死光了！”
“你說的，我聽不懂！”
“桀桀，你當然聽不懂，因為你還沒有站在本紀元的序列當中！老實說，借你的軀體複蘇令我很羞憤，至少也該是最頂尖的神軀！不，神軀也是對我的侮辱，這個宇宙中的一切，都在我之下！”
“你，太吵了……”
揮手將血障揮散，‘陳辰’視若無睹地向前邁出，這漆黑如墨的地方就好像一個囚籠，一個人可以從縫隙裏走出，而魔卻被永遠羈押在內的囚籠！
“螻蟻！螻蟻！你竟敢蔑視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何等的存在！”
無數紫色的光耀憑空燃燒，那血影吸納了紫火，身軀變得越發龐大，到最後已經蔓蔓望不到邊際。
“吾將屠戮眾生！吾，是整個宇宙的浩劫！”
高大萬米的身影，一字一喝俱如雷霆，萬米不是它的極限，而是這片囚籠的極限，紫火雖然仍在橫溢，但莽莽盡的虛空中已有金雷墜下。
“桀桀，桀桀，神罰嗎？吾連魔神都弑盡，豈懼神罰！”
千萬縷金雷劈在血影的軀體下，擊打的紫火四濺，但那扭曲的聲音卻愈發高昂，甚至湮沒了雷霆的轟鳴！
“鎮！”
雄渾的低喝從四麵八方滾蕩開來，虛無之中，一座帶著王冠的無麵石像邁步走出，它身披甲胄，征袍倒卷，它身高十三萬米！
石像提起手中的長刀，以刀尖指向腳下的血影，同時它的左手擎起，無數紛飛的雪花便從天降臨。
紫火觸碰到雪花，頓時激烈的炸開，血影身上翻滾的血氣也如臨大敵，竟紛紛退化成紫火，消弭無形。
“封！”
金雷化為鎖鏈，環環相扣繚繞間將那血影縛住，鎖鏈每勒緊一分，那血影就縮小一份，溢出來的紫火則被雪花噬滅。
“卑劣的神！你們明明創造了我，為什麽卻要消滅我！神庭早已覆滅，為什麽還依舊鎮壓著我！啊——”
血影恢複成原來的大小，那看似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身體卻出乎意料的堅硬，金雷化作的鐵鏈已無法再收緊，雪花乍一臨近也被一股無形之力蕩開。
“桀桀，神魁，你看到了嗎？隻要這軀體完整，我就能掙脫這囚籠，你也奈何不了我！降魔之時，再沒有生靈可以阻擋我，我才是這宇宙間唯一永恒的存在！不死不滅的真魔！”
……
再次睜開眼睛，陳辰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麽大的一個血洞，僅僅一個晚上就已結疤，這種堪稱詭異的恢複能力，陳辰卻早已見怪不怪。
（即便真有要驚訝的，也該是再次見到了那個“東西”.……）
雖然傷勢無礙，但陳辰捂著胸口卻遲遲沒有動作，甚至額間逐漸沁出一絲冷汗。
“感覺，感覺不到心跳了.……”
將纏繞的紗布拆下，陳辰看著那道尚未拆線的猙獰傷口，再次將右手覆了上去……還是完全，完全感覺不到心跳。
“它正在變成我，或者說，我正在變成它！”
沉吟片刻，陳辰拔掉臉上的氧氣罩，赤著腳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這地方他很熟悉，黎影學院的校醫院，穿著病服的陳辰剛一出樓層，就發現有人已經在等他。
“陳辰教員，這是您的刀，至於您損壞的衣物我們已經幫您購置了新的。校長還交代，您可以隨時去尋他，他會時刻恭候著您的大駕光臨！”
助理小劉一身整潔的正裝，他手捧刀鞘和衣盒，筆直屹立。
汝殤入手的刹那，陳辰便拔刀出鞘，快到極致的刀芒直奔小劉的頭顱。
“嗬嗬，陳辰教員，您開玩笑前能不能告訴我一聲，我膽子挺小的。”
刀尖劃過小劉的額前，隻差一寸就能觸碰他的眉毛，陳辰冷冷地望了小劉一眼，收起汝殤轉身欲走。
“還有幾件事，第一，慕雪小姐從明天開始便會找您學習刀術；第二，張凡、黃轅他們惹出了大亂子，校長希望您可以出麵製止，畢竟他們幾個都是您的學生！”
陳辰的步伐一頓，既沒有回頭也沒有拒絕，小劉的嘴角卻逐漸勾勒起淡淡的笑容，他彬彬有禮地目送著江塵消失在拐角，才轉身回去。
“校長說的還真準，一個無心之人，的確已經心存死誌了，在他意誌最動搖的時候，恰恰是轉變他立場的最好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