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歸來（三）
壁立千仞，獨爭一峰！
所有峰嵐學院的學生，素來隻信奉實力至上！這正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一樣，弱者隻有仰視強者的份。
可現在眼前的光景著實令他們三人不解，江域戰勝的時候滿堂喝彩，一旦敗了竟被全體同學奚落。
不，也不能這麽說，之前戰敗的學生並沒有這麽被敵視，真正的問題還是出在那個“投降”上。或許在黎影學院的學生思維中：
戰至終章哪怕凋零，也是英雄；未敗而降聞風膽喪，便是懦夫！
“夠了，你們這些人！跳梁小醜！”
一聲喝罵恍如驚雷炸響，隻一句便硬生生便壓下了滿堂喧嘩！隻是，反駁全體格鬥係學生的人，卻是二狗.……
這個臉上長著蕎麥皮（雀斑），相貌普通，身材還有些瘦小的青年，渾身竟然散發出懾人的威嚴。
他腳下所踩的地方，地磚因為不堪重負竟被一腳跺得開裂，始終唯唯諾諾略帶點“自卑”的青年，轉眼間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
“你們這群垃圾，有什麽資格譏諷比自己還強的人！一頭獅子哪怕戰敗了，它依舊是一頭獅子，永遠也輪不到綿羊和鳩雀來評價，因為你們沒有開口的資格，弱者就沒有質疑強者的權力！”
冷冰冰的話，卻如刮骨之刀，一刀封喉。大廳裏頓時雅雀無聲，很多人義憤填膺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也有不少人低下頭，暗生愧疚。
江域將這一切都收於目中，他的眼神裏也有迷茫，已經有些分不清誰對誰錯。
“平心而論，我也覺得你們做的過分了。”
柔昵的聲音響起，在這陷入寂靜的大廳裏格外引人注意。
門口不知何時已多出兩道並立的身影，女生一頭披肩長發，額頂帶著大大的鴨舌帽；青年則是身穿深黑色襯衣，外麵披著星艦指揮係的院服，雙手插進褲兜裏。
“褚……褚師老大！”
青年臉上掛著幹淨的笑容，眼神無比澄淨，而女生則是麵帶霜色，一雙鳳眼裏透出寒意，隻是那冷厲的眼神在青年笑容的映照下，也逐漸冰釋。
人群自動退開，高大的身影將陽光阻隔住，一直行至江域的身前站定。後者倉皇起身，臉上竟多少有些緊張。
“褚師老大，孟曦大嫂！”
青年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反複在江域和二狗之間打量，終於他扳住了江域的肩，壓低了聲音說道：
“一個集體，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矛盾，大家會埋怨，會憤怒，恰恰是因為信任你，所以謾罵和質疑都不必牽掛心上，畢竟，你已經盡全力了。”
話音到這停頓了下，褚師峰鬆開搭在江域肩膀上的手，雙眼也睜開了。
那深邃而幽暗的眸子，眼瞼開闔間透出一絲冷意，已經醞釀許久的話終於脫口而出：
“但無論如何，投降都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選擇！”
江域羞紅了臉，他心頭一顫，好像有什麽東西流失掉了，那種失去的感覺讓他格外心慌。
“好了，我懶得和你講什麽安慰的話，在一邊好好看著，看我怎麽給你找回場子！”
褚師峰將院服丟給孟曦，隻穿著純黑襯衣的他接替江域，施施然坐在了對戰椅上。
另一邊的二狗眼睛眯起，褚師峰在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對方，不知道為什麽，從看到褚師峰的第一眼起，他心底就生出一股強烈的忌憚。
“你好，我叫二狗，來自峰嵐學院，請多指教！”
瘦弱的青年擺出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剛剛還鋒芒畢露的威嚴瞬間收斂。
“好說好說，褚師峰，黎影學院，二狗，你這名字倒是挺別致，請多指教！”
燦如陽光的笑容，無比純淨的眼神，微笑著的褚師峰，氣息比二狗還要溫和許多。
多傑克和嚴敏的身軀一陣抖動，那種笑眯眯的表情，隻有領教過的人才知道厲害！
二狗算一個，現在又來了個比二狗笑地還“好看”的……
“我來自廢星，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因為營養不良從小就顯得瘦弱。那個時候我經常被人欺負，他們讓我拌成狗在地上爬，用腳踩著我的脖子，還要我汪汪地叫！索性我也沒名字，大家都這麽喊我，我也就應了……”
雪白的牙齒綻開，二狗臉上的笑容保持不變，隻是聲音裏多出一絲戾意。
多傑克和嚴敏瞬間鬆開了撐在椅子上的手，兩人即使站在二狗後麵，臉上也流露出驚恐的表情。（二狗在剛進入峰嵐學院時，因為名字被不少人取笑過，這裏麵就有嚴敏和多傑克，之後二狗表現出無與倫比的卓越天賦，一人力壓整個科係，深受督導和司業的器重。峰嵐學院有個不成文的對頂，曆次挑戰賽的優勝者是可以讓失敗者應允一個條件的。二狗當時就讓兩人模仿自己的動作，當著全係師生的麵，在地上拌成狗，圍著場地爬了兩圈！）
“難怪你笑起來這麽變態，一頭打盹的獅子非要扮成犬，何必呢？”
褚師峰抬手說道，星空戰場的數據還在重置，可兩人的交鋒卻已經開始了。
“那你呢？咱們雖然不是同類人，但卻有很多相似之處。我能感覺到，你內心深處所掩藏的莫大悲哀！以至於讓你不得不時刻以微笑祭奠！”
讀碼的數據條已經達到70％，二狗的聲音沙啞了，似哭非哭；褚師峰的笑聲也凝滯了，有那麽一瞬，他那溫和的眼神被無數寒芒刺破，搭在椅緣上的手不覺攥緊，已是青筋畢露。
帶著點點涼意的手覆在肩上，輕輕地揉捏了幾下，褚師峰回過頭，正對著孟曦那張擔憂且絕美的臉龐。
“峰，別——”
聲如珠落玉碎，隻兩個字就聽的人心恍，褚師峰瞬間就清醒了許多。
他拍了拍孟曦的手，以示自己無事，待他再度把目光轉向二狗時，表情已經淡然了。
“我很少去安慰別人，因為我知道輕飄飄的幾句話沒多大作用。安慰，反而是不明所以的幸運者對不幸者的嘲諷！我也總認為，失去的必將以另一種方式償還回來，在黎明到來之前，為黑夜落淚是不值得的.……即是，往事暗沉不堪回首，來日之路光明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