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敘舊
艾倫·圖斯扶了扶眼鏡框，一頭埋在那片滿是代碼和數字的屏幕上無法自拔。他的雙手在空氣中忍不住顫抖，時而皺眉、時而露出笑容。
陳辰和李政道隻是瞥了一眼就果斷放棄，專業不對口，隔行如隔山，假如這世界上有天書，恐怕也就這個難度。
“配合密令調用，可以減少傳動的折疊次數，理論上可以減少延遲0.25s……”
“精神駁接的操作方式還存在第三種，以生物電引導光學電和動力電，如果一個人的生物電足夠強大，完全可以單獨支撐起一台機甲的行動……”
“幽能反應器圖紙，所有的古遺跡科技觸及到的程度，是利用推動暗物質擴散的能進行驅動，研究院擬將這種能定義為幽能，幽能超脫於核能之上……”
兩個小時以後，這位老人掃了掃那已達100%的閱覽進度，有些意猶未盡。
“艾倫·圖斯博士，怎麽樣，這份數據的價值？”
“比想象中還要超出不少，有些東西是假的，有些東西是真的，我得先組織人手把真正有價值的部分挑出來，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研究。”
李政道聞言露出了微笑：
“艾倫·圖斯博士，我謹代表聯邦國防司向您傳達總長指示，從即日起，成立聯邦戰備研發院，由您出任第一院長。研發院主要負責開發外骨骼裝甲、星際戰艦、機甲、殲星級武器……人員呢我都給你找來了，就是剛剛在甬道見過的，他們中有聯邦最頂尖的生物學家、物理專家、機械設計工程師、數學家……”
“真的嗎，太好了，代我謝過總長！這樣，你馬上把資料備份，帶著這台光腦登機，讓那些人也跟著登機，我們立刻趕往研發院，老頭子我實在等不及了。”
艾倫·圖斯博士老懷欣慰，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就連長時間瀏覽資料的疲憊也一掃而光。
“博士，這是不是太著急了，您至少也要和研究員們見個麵，開個動員會什麽的。”
“在星艦上開也一樣，還不會耽擱時間。行了小李子，就照我說的做，你先去安排，我一會兒就來。我還有幾句話要和陳辰上校聊聊。”
“好吧，那我去叫您的陪護人員接您，您先聊著。陳辰上校，軍務在身，恕李某先告辭了！零號機關欠您一個人情，如果以後有機會必定報答。”
金屬門開闔，李政道行了個軍禮，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他還要帶青鬼返回情報司，有位大人物還在等著聽匯報。
“陳辰上校，好久不見，自從帝星一別已經整整過去三年，說實話，剛才一進門我還真有些不敢認。”
老人臉上流露出親切的笑容，但話音一轉語氣變得沉重：“你的事情我略有耳聞，就連帝星那邊都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波瀾。你也別怪秦臻那老頭子，他有苦說不出。靜水流深啊，有些事情不像表麵看到得那麽簡單。”
“艾倫·圖斯博士你言重了，陳某既是軍人，自然知曉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是我違背了軍令，自當受罰，元帥沒有將陳辰送進軍法處，已是對陳辰的恩情。”
艾倫·圖斯博士苦笑著搖了搖頭：“別看老頭子我半截入土了，但這雙耳朵還是好用的。我能聽得出，你心底有那麽一絲埋怨和委屈。秦臻這老東西一輩子沒做過幾件虧心事，唯獨對你.……罷了，不談這個了，現在霜天使的機體就在我那，我已經檢查過了，損壞地非常嚴重。正好借這次機會，我給你升級一下，等下次交付給你的時候，至少也會達到S級。”
“陳辰此生隻懂得殺敵報國，如果還會有那麽一天，陳辰一定受命，艾倫·圖斯博士，請保重身體。”
“哈哈，飛揚跋扈為誰雄，陳上校你也保重，老頭子我就先告辭了。再見了！我聯邦的大英雄！”
扶了扶眼鏡，艾倫·圖斯博士顫巍巍地走出大廳，兩名隨行的醫護人員立刻上前攙扶。
注視著艾倫·圖斯博士的背影消失，陳辰重新走到桌前，舉起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我在槍林彈雨中酣戰，與窮敵頑寇廝殺，出生入死十幾年，血戰無數，到頭來仍抵不過權貴們的一紙調令。在安修蒂斯家族麵前，就連德高望重的元帥也要妥協，嗬，我這個英雄算個屁！”
辛辣的酒味逐漸濃重，陳辰半眯著眼睛，頹然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軍人浴血拚殺，每每受傷隻能用繃帶止血。可那些高官權貴，隻是劃破道口子，都要進行什麽微創縫合。軍人們引以為傲的創傷疤痕，權貴們卻畏如蛇蠍，生怕沾上。
啪啦，酒盞摔在地上，陳辰似乎聽到了，信念支離破碎的聲音.……
當天夜裏，陳辰拒絕了基站裏那位少校的挽留，獨自乘坐著來時的穿梭艇返回伽南星.……聯邦與帝國的交鋒又一次落下帷幕，至於後續事情的發酵，就不是陳辰所能管得了。
赤炎星區北部空域——德克雷諾之星——傭兵協會駐地。
一台高大的藍色機甲穿過大氣層，直奔蒼穹下那片最高的山脈而去。
嗒啦，機甲降臨在一處金屬伸縮平台上，動力引擎緩緩關閉。
艙門彈開，一個藍發青年從裏麵一躍而出，無比平穩地落在地上。
“咕咕，咕咕，咕咕.……”一隻巴掌大小、羽毛褐色的禽鳥在半空中揮舞著翅膀，不偏不倚地落在青年的肩膀上。
“啾啾乖，等會兒帶你吃好吃的。”
青年一伸手，隻見身後的機甲眸子忽然亮了下，脖頸上環繞的一圈圓球升空，懸浮在機甲的頭頂相互旋轉。
銀藍色的電弧籠罩著整個機身，碩大的機甲自腳底開始消散，等整個機甲的身影隱去時，那一圈圓球也停止旋轉，體積迅速縮小，最終化為一串手鏈係在青年的腕上。
“修大人，方會長正在等您！”
早已等候多時的傭兵上前，右手平舉在身前，神情恭敬地頷首行禮。
“知道了我這就去見他，啾啾餓了，你先去準備些新鮮星獸的肉，烤到七分熟，記住必須用漿心之火。”
“是！”
修理了理肩上啾啾的羽毛，大踏步地邁步離去，寬闊的隧道中逐漸亮起一顆顆明燈，黑暗，在他的身前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