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必須把局麵板回來。
“如果女人會影響你的仕途呢?”這是梁盼蘭手中最後一張大牌,她在賭,賭厲峰舍不下他的事業。
“那又怎樣?”
厲峰墨眸閃爍著堅毅,嘴上絕不認輸,“如果我是真的愛她,而她又值得我愛,我哪怕是為了她做一輩子的市長,不高升了又怎樣?”
仿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厲峰,你不要忘了,當初你考軍事大學,目的就是為了成為高幹,為你們厲家在官場殺出一條血路,如今眼看著你就要更上一層樓,實現你當初進軍官場的目的,你真的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一個有可能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殺人犯,搭上你的前途,讓你過去所付出的一切都功虧一簣嗎?”
梁盼蘭是故意的,即便厲峰真能放下,他頭上的那幾個老家夥都不會同意,尤其是梁美惠,她可不覺得有一個殺人犯兒媳是一件多麽光彩的事。
如果非得在魏晞和殺人犯裏選,她寧願選擇魏晞,登時,便下意識的和梁盼蘭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
“是啊峰兒,媽媽聽了許久,也隻是聽你說,你喜歡那個女孩,那……那個女孩呢?她是不是也和你喜歡她一樣喜歡著你呢?”
梁美惠直接戳厲峰痛楚道,“你總說,你為了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甚至很想娶她,可是,你征詢過她的意見麽?可是和你想法一致?”
這就有點虐心了。
甭說結婚,就連男女朋友這層關係,範範都還沒應下來了。
而且,每一次見到他,都毫不吝嗇地向他表達出了她內心的不滿和對他的厭惡。
思及此,厲峰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才能說出一套強有力的說辭,把家裏這些個老家夥全部說服。
“這個母親不必擔憂,我打算向四弟五弟取經,然後對那女孩展開猛烈的追求,你兒子這麽優秀,我不相信她會對我不動心。”
“噗……”
厲珒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笑噴了出來:“三哥,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自戀不要臉呢?”
“沒辦法,最近見你的次數多了,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厲峰聲音賴洋洋的,輕輕鬆鬆的就把厲珒給懟了回去。
梁美惠可不由他岔開話題。
“這麽說,人家那女孩,現在根本就不喜歡你咯。”
“遲早的事。”厲峰謎一般的自信,就是這麽強大。
“所以,這說來說去,厲峰侄兒,還是不肯認下我們這門婚事,打算就這樣把我們家魏晞一腳踹了是吧?”梁盼蘭再次把話題掰了回來。
“他敢!”
厲老爺子咚一聲把茶杯砸在茶幾上,眾人心尖一抖,紛紛抬眸望去,這才發現老爺子麵如黑炭,早已氣的直吹胡子瞪眼。
“我告訴你厲峰,你既然在三年前和魏晞訂下了婚約,還和她同居過,現在就必須娶她!她外公當年對你奶奶有救命之恩,魏晞本人又是你奶奶親自為你挑選的媳婦人選。
在你們這段關係中,她沒有犯下任何錯誤,咱們厲家現在委屈誰也不能委屈她!你要是敢單方麵解除婚約把我們厲家置於不忠不義不講信用的地步,現在就給我滾出厲家,從此再也不要回來了!”
厲峰嘴角抽了下,厲珒臉上看好戲的笑容更是一瞬消失殆盡,像是踩中了雷區,並且引爆了其中一枚,老爺子的認真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起身拂袖而去的憤怒身影,更是讓他和厲峰深深的意識到,這一次動的是雷霆之怒,同魏晞之間的婚事怕是輕易黃不成。
最後的結果還算滿意,梁盼蘭彎唇笑了起來,然後抬眸看了一眼屋子中央的壁鍾,起身告辭道:“宏薄,美惠,我和溫荷還有約,就不在你們家多坐了,孩子們的婚禮,照舊舉行,還請你們二位多廢些精氣神,把婚禮辦得隆重些,告辭,咱們晚上見。”
魏晞聞言,緊跟著站了起來。
梁美惠則笑看著厲峰道:“去送送魏晞和梁伯母,大老遠跑這趟,你梁伯母也不容易。”
“……”
想說,可以使一次小性子,拒絕一次麽?
但終究還是理性戰勝了一切。
厲峰邁開腿,同梁盼蘭並肩而行:“梁伯母的心思可真是縝密,不僅把範範的底細摸的一清二楚,還一早就過來把爺爺給說服了,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可是拿您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厲峰,你錯了。”梁盼蘭邁著優雅的小碎步,昂首挺胸地目視著正前方,同厲峰說道,“其實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喜歡那個範丫頭,你所謂的愛,是心動,是征服,是腎上腺激素飆升的那一刻想要的得到,真正的愛,不是你這樣的。
所以,你和那個範丫頭,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不會接受你,無論你覺得自己有多愛她,她都不會選擇你,因為你表達出來的愛,是強取豪奪,是占有。
而且,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殺人犯妻子和事業,隻能二選一的時候,以你的性格,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事業,去做對家族有利的事情。
這是你當年在軍校念書時,老師,同學,還有戰友們,給你樹立的大愛無私的人格,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人格。
這些年,你才活的比厲珒厲斯年冷血,現實,你的理想,是壯大家族在官方的勢力,你不是會輕易放棄理想的人。
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於你來說,不過是仕途坦蕩,族人幸福,茶餘飯後,用來排解欲望和打發時間的小遊戲。
你,絕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丟了西瓜去撿芝麻,因為在你的世界裏,權力是西瓜,女人是芝麻,而你想要的是權力的巔峰。
女人?
關了燈,誰都一樣。
你並沒有那麽在乎範丫頭,如今對她窮追不舍,不過是因為還沒有得到而已。
即便是你現在得到了她。
等到將來,她和你的利益產生了衝突時,你照樣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她。
對於一個對權力有著非常強烈的欲望的人來說,權力就是沙漠裏那一彎小的可憐的溪流。
你必須大口大口的喝,直到把那條溪流的水喝光,不會再覺得渴為止,在這之前,你不會讓任何人成為你的絆腳石。
包括範範。”
厲峰覺得梁盼蘭看人的眼光很犀利,她的眼睛就像一道X光線一般,仿佛隻要隨隨便便的掃一掃,便能把人一眼看穿似的。
沒錯,他的確不會為了任何女人,舍棄一切,從出生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麽冷靜又現實且自私的活著,他從未想過要改變自己。
像個墜入愛河的男人,衝動地翻牆上樓,想霸占範範,對他來說,已經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一般的破天荒變化了。
“梁伯母早年間是研究人類心理學的麽?”厲峰記得梁盼蘭做過軍醫,以及心理輔導師。
“這是做心裏輔導師的必修課。”
“佩服。”
厲峰停頓在她們的車子跟前,笑道:“梁伯母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讓我輸的心服口服的女性長輩。”
“比你母親還厲害?”
梁盼蘭笑問他。
是情敵,就繞不過喜比較的心結。
“這個……”
厲峰想了想,道:“基於孝道來說,自然還是梁伯母稍遜一籌。”
這話說的算是相當有技巧了。
既不承認梁美惠不如梁盼蘭,亦變相的誇了梁盼蘭一番,倆不得罪。
“不愧是我父親當年一眼就相中的外孫女婿,情商真高。”梁盼蘭淺笑著,一點也不吝嗇她對厲峰的欣賞。
厲峰是他們三兄弟中,模樣長得和厲宏薄年輕時候最像的人。
梁盼蘭喜歡對他笑。
如果厲峰今日進屋時,沒有反對他和魏晞的婚事,她此時肯定會笑的更加高興一些。
“梁伯母謬讚了。”
厲峰頗具紳士風度地替她拉開了車門,“請。”
“剛誇你一句,便開始趕我們走了,你這小子。”梁盼蘭指了指他,還是彎身坐了進去。
厲峰隻淡淡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魏晞亦上了車,隻在關車門時,有些琢磨不透的同厲峰對視了一眼。
就這麽屈服了?
不反抗了?
改做乖乖仔,馬上就要娶她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厲峰嗎?
厲峰笑著同她揮了揮手,他知道逼婚這事不是魏晞的本意,魏晞內心深處甚至依然特別不想嫁給他。
所以他不生魏晞的氣。
隻是覺得這丫頭好似變了個人,在魏承安入獄之後,那些曾經打爆了她腦袋都不可能會屈服的事,如今輕而易舉的就妥協了。
這樣的魏晞,他有點心疼。
“爺……”
倏然間,閔行來到了身邊,他看著魏晞漸漸走遠的車問厲峰:“現在怎麽辦?”
閔行知道厲峰現在一點都不想娶魏晞。
“還能怎麽辦?老爺子發了那麽大的火,當然是娶唄。”
“啥?娶???”
閔行難以置信的狂眨眼睛:“我沒聽錯吧?爺要娶魏晞?那範範怎麽辦?爺就不能再掙紮一下嗎?”
站在主管的角度,閔行更希望範範嫁給厲峰。
因為他這個爺,既高傲,又十分的自以為是,實在是很欠教訓。
而魏晞,性子太過柔軟,根本就鎮不住厲峰。
唯有範範。
在食物裏下瀉藥,踹厲峰褲襠,用洗腳水潑厲峰,分分鍾就把厲峰整的狼狽不堪。
“爺,我求求你了,再掙紮一下,娶範範做嫂子,我覺得範範比魏晞更適合你。”不然,生活得少多少樂趣啊。
“真的嗎?我和範範比較搭?”厲峰摸著下巴問。
“嗯嗯嗯,搭搭搭,搭死了!”閔行狂點頭,快哭了,為了以後的生活多一點樂趣,常看厲峰被範範教訓出糗,他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