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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難切又難吃

  等到所有分量的早飯都被人拿走分發之後,滿月這些夥夫們才吃上了一些剩下的白粥和饅頭。


  不過歇息了兩刻鍾,這些夥夫們又要開始籌備中午的飯菜了。


  中午的主食是米飯,配菜隻有兩樣,一樣胡蘿卜,一樣青菜。


  大全叔很自然地讓滿月去幹輕鬆的活計,那就是生火添柴,加上給他打打下手。他主動地攬下了炒胡蘿卜和青菜的事情。


  可誰知道,胡蘿卜切起來很費時間和精力,大全叔原本隻想隨便切成片,可是那樣實在影響口感。


  他隻能想快卻快不起來地切起胡蘿卜絲來。


  一大框胡蘿卜,大全叔有點欲哭無淚起來,這要切到什麽時候才能全都給切成絲啊。


  大全叔才切了兩根胡蘿卜,便把菜刀狠狠往案板上一剁,頗有點氣急敗壞地說:“影響口感就影響口感,這胡蘿卜隻能切片了我。”


  他這話說得有點大聲,引起了負責旁邊幾口鍋的人的讚同。


  “咱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哪裏能這麽耐心,切那麽多胡蘿卜絲啊?”


  但是也有人小聲說:“但是,原本今天中午的飯菜就連一點肉末都沒有,這要是不把胡蘿卜和青菜都弄得可口一點,士兵們怕是吃不香。”


  “誰說不是呢?”


  這些話語說完,那些夥夫們又開始細細切起胡蘿卜絲來。


  滿月擱下手中的青菜,走過來對他說:“大全叔,我來切絲兒。”


  “秦月,你還是洗青菜吧,這些費體力的活,叔來做。”大全叔打心眼裏覺得,眼前這個灰臉小夥子,年歲看起來不過十幾,即便是燒火做過飯菜,那肯定也隻是勉強能填飽肚子的程度。


  他雖說一手做飯菜的本事算不上是廚藝,但是怎麽說也比秦月這個毛頭小子要拿得出手點吧。


  再說了,切一整筐的胡蘿卜,即便是切成片,也要累得夠嗆,更何況是絲兒呢。


  滿月很是堅定地開口:“大全叔,沒事的,你且先看看我切的怎麽樣,要實在不行,你再接刀。”


  滿月這話說得七分肯定,三分搞笑,瞬間抹掉了大全叔心中原有的緊張和急迫感。


  “成。”大全叔把案板之上的刀拔出來,遞給滿月,“讓叔看看你的刀法。”


  他這麽一說,負責旁邊幾口鍋的夥夫們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歇。


  滿月接過菜刀,取出四根胡蘿卜,然後在案板之上,一根根切成片,保持形散神不散的模樣,然後用左手把胡蘿卜片微微壓了壓。


  手起刀落個不停,以“哢哢哢哢”的速度,沒用三兩分鍾的功夫,便把四根胡蘿卜都切成了絲。


  而且那絲還特別的細,跟方才大全叔切的胡蘿卜一比,隻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兩人之手。


  大全叔看呆了,“秦月,你、你、你這刀法,也太好了。”


  不止是大全叔,就連方才想看看熱鬧的其他夥夫們,也都看呆了。


  他們低頭看了看自己案板上的胡蘿卜絲,不,這哪裏是絲啊,分明就是胡蘿卜條嘛。


  滿月被眾人的目光聚集著,麵色卻絲毫不改,一麵繼續切著一麵雲淡風輕地說:“以前切胡蘿卜切多了,練出來的。大全叔快別看了,你先去把青菜都洗了吧,不然等下要來不及了。”


  果然,後麵這一句話最是起作用。大全叔一聽到,立馬不呆了,到滿月之前洗青菜的地方擼起袖子開始幹活。


  自然,其他紛紛側目的夥計也知道再耽擱下去,恐怕會耽擱了時間,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滿月低眸心道,她雖然沒有大全叔的力氣,不能輕易地把不算輕的菜刀剁到案板裏麵去,但是切胡蘿卜絲這靠的絕對是巧勁。


  用蠻力的話,切得慢不說,還切得粗。


  沒用上兩刻鍾的時間,滿月便飛快地把一整筐胡蘿卜絲給切好了。


  那一大桶胡蘿卜絲,不僅擺放的方向都那麽一致,而且長度和粗細都恰到好處,十分方便等下的煎炒。


  等滿月做好這個,大全叔才將將把青菜洗好。


  他看著手裏的苦青菜,麵上很是犯難,“這個青菜聞起來都是苦味,怎麽炒都苦吧。”


  他從前在家裏的時候,即便是沒什麽菜可挑選著吃,也絕對不吃這個苦青菜。


  他不是沒炒過幾次,可是次次都苦得要命。


  今天中午這兩樣菜,真是絕了。一樣難切,一樣難吃。


  其他夥夫聽到這話,也紛紛皺了眉頭,但是仍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上頭隻提供了這兩樣菜,我們且用心煮著,若真是苦了,也實在沒有法子。不過到了晚上那頓就好了,聽剛才來送菜的人說啊,今天晚上那一頓,還是帶肉的哩。”


  大全叔犯難的臉上露出喜色,驚呼:“有肉啊!”


  他在家裏的時候,一個月都吃不上兩回肉的,現在居然才沒來幾天,就有肉吃啦,這可真是太好了。


  大全叔繼續說,“那今天中午這一頓,士兵們苦點就苦點吧,晚上就能吃上好的了。”


  夥夫們聞言都嘿嘿笑了。


  滿月切著一堆大蒜,邊剁邊對大全叔說:“今天中午的青菜,不一定就是苦的。”


  大全叔不信了,“秦月,刀法可以深藏不漏,可是這苦青菜可不就是苦的嘛,你還能把它變成甜的不成?”


  他這話裏並沒有冷嘲熱諷的意思,而是十成十的說出他腦子裏覺得的大實話。


  滿月剁完最後兩下大蒜,轉頭笑著說:“那不如,今天中午大全叔來生火添柴,我來炒菜?雖然不能把苦青菜炒出甜味來,但是去掉苦味,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大全叔擺擺手,“可是你才切完這麽多胡蘿卜絲,手不發酸嗎?”


  滿月答:“這沒事,我用的是巧勁,沒費多大力氣。我等下要是真的來不及,大全叔來幫幫我就是了。”


  其他夥夫們摻和著:“是啊是啊,大全,你就讓秦月試試吧,這幾日除了煮粥,我們都沒見過他動過鍋鏟。再說了,年輕人多做個一次兩次,是不會覺得累的。”


  在一眾人的建議之下,大全叔答應下來。


  所有的菜和簡單的調料準備好之後,滿月開始用大鍋炒胡蘿卜絲。


  用大勺舀了一勺油,半圓弧狀往熱鍋上潑一圈,然後放一點點的大蒜煸香,再抓三把胡蘿卜絲,大火翻炒著。


  胡蘿卜絲長度差不多一致,細如發絲,沒幾下的翻炒,便呈現出一大鍋的胡蘿卜特有的黃油狀態。


  最後撒些鹽和蔥末,翻勻出鍋。


  這大盤胡蘿卜絲做得實在噴香撲鼻,而且色澤好看得緊,仿佛胡蘿卜的精髓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過胡蘿卜這菜本來還不賴,能做出什麽完美吸人的樣子,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苦青菜可就不一樣了,夥夫們紛紛等待著秦月將一桶胡蘿卜全部炒完之後,再看他要怎麽炒苦青菜。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滿月並沒有接著炒木桶裏剩下的胡蘿卜絲,轉而去燒水的鍋中,揭開蓋子。


  她抓了一把青菜葉子,橫撕一下,豎撕一下,然後把青菜丟進了沸騰的鍋子裏麵。


  這一鍋,直接就煮了三分之一的青菜。


  趁著五分鍾的時間,滿月把剩下的青菜,同大全叔一起,像方才那樣撕了。


  五分鍾過後,滿月撈出鍋子裏的青菜,然後放入涼水之中清洗去味,最後撈上來瀝幹。


  這樣的做法,開水是去掉了一半的苦味,涼水又去掉了約莫一半的苦味。


  眼下這些青菜,殘留下的苦味並不多了。


  滿月看火還旺著,便讓大全叔直接按照她方才的方法處理剩下的苦青菜。


  她舀了油淋鍋,仍舊是煸蒜。這軍營提供的調料並不多,隻有薑蒜和蔥。


  鍋裏是方才盛完胡蘿卜絲之後,餘下許多黃油的,現下一看,便是令人可口的色澤。


  夥夫們覺得秦月根本沒洗鍋,應當是要繼續炒胡蘿卜絲的。


  可是,仍舊出乎意料的,滿月抓了一些瀝幹的青菜,丟到鍋子裏開始炒起來。


  隻是這一回,她並沒有快速翻動,而是隔半分鍾翻炒一下,僅是為了避免青菜的形態被破壞掉。


  原本就是焯過的,現下用力翻炒,出不了幾下,那青菜就會變得軟爛起來。


  現下為了保存青菜的形態和剛好的口感,滿月不得不放慢翻炒的速度和次數。


  炒青菜很快出鍋了。


  滿月將它裝盤之後,放到桌上,一邊涮鍋一邊對大全叔說,“大全叔,你快來嚐嚐,看看還苦不苦。”


  大全叔立刻迎了上來,用筷子夾了一片炒青菜放到嘴裏。


  “這、這、這、”大全叔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周圍的夥夫們有些著急,一連串地催促他說:“大全,味道怎麽樣?苦不苦你倒是說啊。”


  大全叔直到把青菜吞咽完了,這才舍不得地擱下筷子,對大夥說:“苦什麽苦,好吃得很呐。”


  青菜外麵裹了一些胡蘿卜的油水,絲絲香甜裹挾,嚼到裏麵的時候,一點都吃不出苦味,反而淡淡的清香舒爽。


  這菜,很下飯。大全叔都忍不住想刨兩口米飯了。


  聽了大全叔的評價,夥夫們看向秦月的目光裏麵,充滿了敬佩之意。


  滿月炒菜,大全叔心甘情願、不亦樂乎地給他打下手,還沒到中午的時候,來拿飯菜的人便已經將滿月和大全叔負責的這一份量飯菜都給拿走了。


  餘下來的胡蘿卜絲和炒青菜,是滿月和大全叔的午飯。


  在其他夥夫羨慕有加的神情中,大全叔一片炒青菜也沒剩下的,把飯菜全部解決幹淨了。


  鬆嘉郡郡守府上,嚴郡守帶著兒子嚴辰逸,身披甲胄,前腳才出了府門,後麵便是男扮女裝的靈韻,斜著小包袱,偷摸摸要溜出府去。


  她早就打探清楚了,大軍駐紮在鬆嘉郡郡西外麵。而她爹現在動身,無疑是意味著大軍不日便要動身,前往燕嶺一帶。


  她現在不趁機混進去,等大軍出發了,連尾巴都追不上了。


  誰知道她才跟到一處,就被人捂了嘴巴,帶進一個小巷子裏。


  “嗚嗚嗚……”靈韻奮力想要呼救,可是那人捂得太緊,她根本連嗚嗚出聲都費了老大的勁。


  靈韻兩隻手繼續奮力拚搏,試圖掰開這人捂著她嘴巴的手,可是那裏掰得開啊。


  沒有法子,她隻能用腳了。


  靈韻猛地一腳,於胡亂之中踩在他的的腳背上,這人呼痛,立刻鬆開了手。


  然後痛呼:“靈韻,你對我也太狠了點。”


  陡然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靈韻轉身,看見挾持她到這個巷子裏的人,竟然是葉子風這個冤家路窄的。


  “還說我狠?”靈韻指著葉子風的腦袋,墊著腳質問,“你把我弄進這巷子裏來做什麽?”


  葉子風一臉的委屈,“你竟然不知道感謝我,要不是剛才我及時把你帶了進來,你早就被嚴伯父給看見了。”


  說完他又開始痛哭,“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竟然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我還被狠狠地踩了一腳,我的腳好痛。”


  靈韻一臉要信不信的神色,“你說的可是真的?”


  若真是這樣,那她怎麽就沒有發現?

  葉子風開始撒潑,把頭一偏,理直氣壯地說:“哼,你愛信不信。”


  靈韻信了九分,“既然是這樣,我又踩了你一腳,咱倆就算扯平了吧。”她說完,突然意識到今天的葉子風身上穿的明顯不對勁啊。


  “你怎麽今天穿的一點也不風流了?做什麽穿得跟個下人一樣?”


  葉子風話隻聽了一半,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然後理理袖口,眨了下眼睛說:“什麽風流不風流的,本公子這叫玉樹臨風。”


  靈韻翻了個白眼,然後奇怪地說:“你今日怎麽奇奇怪怪的,從前說你風流,你不是挺樂意的嘛,怎麽今天說了,還反駁回來?”


  葉子風臉色微微變了變。


  靈韻揣著神秘莫測的笑容,“讓我猜猜,莫不是,你看上哪家的姑娘,有了心上人吧?不願意讓這風流之名,傳到人家姑娘耳朵裏去,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葉子風隨即正色,阻止她的話題,“還說我呢,你今天這個裝扮,真是讓人雌雄難辨啊。要不是我眼尖,你早就被抓回府了。快說說,你這是打算去幹什麽?”


  靈韻這下子被問住了,不過片刻她又反應過來,還不隱瞞地說:“我打算混到大軍裏頭去。”


  反正就算是這個葉子風知道了,難不成還敢阻止她嗎?

  “你可別想著阻止我,不然以後別怪本郡主和你分道揚鑣、化友為敵。”


  葉子風擺擺手道:“瞎說什麽,我正好和你誌同道合,也想混到大軍裏頭去,像辰逸那小子一樣去曆練曆練。怎麽,你要是不帶上我,別怪本公子以後也同你分道揚鑣、化友為敵!”


  “什麽?!”


  秉持著出門在外、多一個朋友就是多一份幫助的信念,靈韻直接拉上葉子風的手走了。


  葉子風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震驚了,隨即心裏樂開了花。


  不枉他一早就猜到靈韻會這麽做。


  不枉他一直叫人盯著靈韻的去向。


  也不枉他時時刻刻為她提心吊膽。


  他的人,怎麽能隻身前往危險之地?不過靈韻的性子,他一直都知道的,隻要她想到的念頭,就沒有不去做的。


  因此,他今日出府前就穿成這樣,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靈韻一道去大軍裏頭。


  不過,即便是她方才沒有拉著自己的手,葉子風想,他能同她拌上幾句嘴,做了這麽多,也是甘之如飴的。


  葉子風帶著靈韻,來到鬆嘉郡郡西之外,眼見著嚴郡守入了大軍,他們這才溜了進去。


  其實若是換成尋常人,若是武功不高的話,根本不好混入這一萬精兵待的地方。


  但是葉子風是誰啊,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再加上原本就同這些精兵們有認識的,三兩下的功夫,便混進了大軍。


  還順了兩身甲胄。


  征兵這邊,大全叔對滿月做的飯菜十分滿意,在準備晚上飯菜的時候,原本也打算讓滿月動手的。


  可是滿月卻說:“大全叔,我中午聽你說,這些豬肉,你最喜歡做了。不然晚上這一頓,你來做吧。”


  “那要不,我們各做一半?”大全叔沒能忍住,建議著開口。


  他的手是有點癢癢,很想感受一下,一下子做這麽多肉的時候。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秦月連苦青菜都做得那麽好吃,這做起豬肉來,應該更是不在話下啊。


  滿月點頭依了大全叔的這個建議。


  推車來送菜的人,果然送了豬肉,還有一樣是大白菜,說讓夥夫們看著辦就是,隻要能吃就行。


  大全叔有點犯難了,撓頭搔耳地說:“豬肉要是能做個紅燒肉再好不過,可是這軍營裏麵又沒有醬油,根本做不成紅燒肉。就算是用炒的,那白白的色澤,也很是難看,非得糟蹋這些幾天才難得一見的肉了。”


  其他夥夫們同樣無計可施,紛紛不由自主看向了低頭在想些什麽的秦月那邊。


  滿月細細思量了片刻,突然抬頭笑著對夥夫們說:“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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