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什麽比人命重要?
聽到喧鬧聲,荀智友眉頭微微一皺,急救的時候最忌喧鬧,因為他施針需要全神貫注,吵鬧很容易讓他分心。
“姐姐,姐姐!”
就在荀智友猶豫著是否繼續紮針的時候,一名青年人快步跑進來,“副廠長和幾位主管來看望姐夫了。”
“小榮,讓他們都在外麵稍等!”
李姐略顯不耐的擺了擺手,“告訴他們你姐夫正在接受急救,不宜打擾,對了,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那些人太吵了。”
然而不等年輕人出去,一名帶著墨鏡,梳著中分頭的二十七八歲青年就帶著四五名中年人徑直闖了進來。
這個青年應該就是李姐弟弟口中的副廠長了,黃昏時分還要戴著一副墨鏡,一看就是個裝逼的二世祖,絕非什麽好鳥。這種環境,繼續施針,那就不是救人是害人了。看到這一幕,荀智友果斷放下銀針,退後一步。
“神醫,不……”
李姐見到荀智友退開,連忙出聲哀求,不過她才剛剛開口,那個戴著墨鏡的青年就大聲打斷了她的話,“李姐,我們也沒料到,礦洞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張哥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們真心很抱歉,李姐盡管放心,我們會盡力搶救張哥的。”
墨鏡青年嘴裏說著抱歉,臉上卻是看不到絲毫歉意。
“墨廠長!”
李姐見青年擋在自己老公麵前,麵色微微一寒,“我屋裏人現在生命垂危,正在進行搶救,不能被打擾,麻煩您和幾位主管都先出去!”
“哦,正在搶救?”
青年聞言,摘下眼鏡,用手指指了指患者背部密密麻麻的銀針,不屑的笑起來,“李姐,你所說的搶救,該不會就是在張哥背部插些繡花針吧?”
不等李姐反駁,青年就回過頭,冷冷的看著李姐,“李姐,本來張哥這樣,是我們的責任,我不該和你說重話。可是你這事情做得太不應該了,張哥都這樣了,你好歹也是醫院的護士,不趕緊送他去醫院,放在家裏相信這種坑小孩子的騙子,我看你是想讓張哥早死,廠裏好給你賠錢吧?”
李姐老公剛剛身受重傷,正傷心著呢,再聽到這個墨廠長說出這麽窩心的話,頓時難受得無以複加,剛剛止住的淚水,在一次如斷線的珍珠滾落下來。
荀智友本來倒是不在乎別人否認他的醫術,因為他自己打心裏就沒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可是看到這墨廠長在這種時候,還要對一個弱女子說這種風涼話,再也忍不住站出來,冷笑著看著墨廠長,“墨副廠長,我看你故意阻撓我給患者療傷,才是希望患者早點死掉吧?對於這行,我可是清楚得很,患者死去,你們一次性賠個幾十萬也就一了百了。可是如果患者要搶救,不僅需要從頭到尾負責傷藥費,還要補償工傷費,治療之後,如果患者失去生活能力,還得支付撫恤金,加起來絕對是直接賠安葬費的好幾倍,對吧?”
不等麵色變得鐵青的墨廠長開口,荀智友繼續冷冷說著,“我想如果是出事現場人員眾多,你們擔心人多嘴雜,恐怕直接就把患者害死了,製造出一個工人因為事故去世的現場了吧?外麵很多煤礦都是那麽做的,從你這說話的語氣,故意耽誤我給患者治療的表現,你們這鐵礦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臭小子,你找死不是?”
墨廠長還沒開口,跟著墨廠長來的一位矮瘦中年人就神色一寒,一把封住了荀智友的衣領。
“怎麽,被戳到要害了?惱羞成怒想動手?”
雖然對方人多勢眾,荀智友卻是怡然不懼,依舊冷冷的看著墨廠長。
“老周,不要動手!”
墨廠長朝著矮瘦中年人擺了擺手,狠狠的瞪著荀智友,“小子,這社會說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再信口開河,當心我告你誹謗!”
“好吧,我承認我誹謗了!”
荀智友不以為然的攤了攤手,“不過墨廠長,如果真追究下去,你的罪行可比我重得多,沒有什麽比人命更重要,而你故意阻撓我搶救患者,這樣的行為,情節嚴重的,等同於謀殺!”
“哼,伶牙俐齒!”
墨廠長冷冷說了一句,還是無奈的讓了開來,他確實不希望患者被求救過來,就像荀智友所言,如果患者真的被救活,昂貴的醫療費和撫恤金,加起來估計是安撫費的好幾倍。他們的鐵廠根本沒有買什麽保險,這筆巨額的賠償,差不多要讓這個規模不大的鐵廠傾家蕩產了。可是他畢竟也懂得一些,知道荀智友說得有道理,如果真的被判定成他故意阻撓治療,導致患者死亡,那麽他就真的要負刑事責任了。
“對對,神醫說得很對!”
李姐聽到荀智友的話,頓時反應過來,抹了抹眼淚,滿臉哀求的看著墨廠長,“墨廠長,求求您行行好吧,別再耽誤神醫搶救我的屋裏人了,再拖下去,他真的沒救了,隻要他活著,醫療費我可以自己想辦法,我也不要你們支付什麽撫恤金,對我而言,沒有什麽比我屋裏人活著更重要。”
“我們出去!”
墨廠長無奈的擺了擺手,轉身準備朝外麵走去。
“阿軍……”
先前封荀智友衣領的矮瘦中年人見狀,連忙拉住了墨廠長,不過墨廠長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低聲在矮瘦中年人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這倒是!”
矮瘦中年人釋然的點了點頭,準備跟著墨廠長出去。
“等等!”
就在墨廠長要走出去的時候,另外一名中年人連忙叫住墨廠長,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聽到這名中年人的話,墨廠長頓時眼睛一亮,再次停下來,朝著重新撚起銀針,準備動手的荀智友走過去。
荀智友看到這幾人的悄悄話,大致明白了他們的心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他總算明白,這次事情,並非救人那麽簡單,或許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因為荀智友早就注意到,在這個墨廠長進來的時候,劉姐就低下頭去,刻意回避著,不讓他看到她的神色。在聽到中年人稱呼墨廠長阿軍的時候,荀智友也大致猜測到,這個墨廠長,應該就是冷小茜勾結的那個男人軍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