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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驚倒!

  “此生得聞明允這一篇《登銅雀台歌》,死而無憾矣!”


  待最後一個人,即年紀最幼的陸漳也終於結束了體悟,睜開了眼睛,陳胄不由得第一個開口,卻是語帶悲涼,感慨極深。


  偏偏這個時候,大家幾乎都還沉浸在這首五星雄詩的意境所帶來的震撼與衝擊之中,對於陳胄的這番話,全都不假思索地便緩緩點頭。


  一首五星之詩的「初讀」,所帶給與聞者的心境、情緒的衝擊,所攜帶並饋贈給每一個與聞者的海量「文氣」,都足以讓一個最冷靜的人,為之大驚失色。


  這便是世間詩人之大。


  郭芬歎了口氣,也是感慨得情真意切,“世人都說,西唐國杜建杜老先生身邊從者如雲,其雖至今白身,西唐士林卻以布衣卿相許之,便西唐國主見之,亦要降階相迎,稱為‘老先生’,而那些曾經有幸與聞其三大五星名篇「初讀」之人,莫不一生追隨,奉先生為聖。”


  “上溯千年至屈子,其投汨羅江也,數十百人從之縱身一躍!白馬曹子建,雖一生鬱鬱不得誌,身邊卻自始至終從者如雲,縱囚於陳思,身旁從者,卻不乏大仙大能,至死追隨之,使得其兄曹丕,終不敢加害。”


  “而陶子一生,更不待言,南山之下,從之結廬而居者,幾成大埠。及至身故至今,世間仍不乏門外植五株柳者……仆過去讀書不深,難得其解。”


  “今日得聞明允這一篇《登銅雀台歌》,方知詩之大,乃包天地、括宇宙、縱今古於章句!至此,方才忽然明白,為何那麽多的一時大仙,誓死也要追隨屈子、追隨陳思王、追隨五柳先生……”


  說著說著,他不由得滿臉感慨。


  而這一時刻,蔡瑛被他言語觸動,忽然就又想起了剛才的體悟,竟是不知不覺間就又微紅了眼眶——此時堂內眾人,也大多一臉感慨。


  即便是之前曾經與聞過《小池》這等四星之詩的「初讀」的人,比如嚴駿、裴易等,也被方才這首五星之詩《登銅雀台歌》所帶來的意境與情懷的衝擊,給完全的震撼了,此時看向自己舊日同窗好友陸洵的目光,也是不由得少了許多平視,而多了幾許崇敬與濡慕。


  如鄭飛、趙宣、趙壯等人,本就是人生第一次參與「初讀」會,隻經過了一首三星之詩的鋪墊,就直麵了如此震撼人心的一首五星之詩的「初讀」,其震撼之態,其崇敬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這個時候,對於郭芬的感慨,陳胄也隨之深深點頭,表示深刻認同,然後,他主動起身,道:“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吾等今日聞道矣!請陸先生受我等一拜!”說話間,他率先大禮參拜下去,眾人也都跟著起身,認真地用這世間最高的禮節,畢恭畢敬地隨之參拜。


  蔡瑛猶豫片刻,竟放棄了女子斂衽之禮,學著眾多男子一般,大禮參拜。


  於女子而言,這一禮,一生本該隻用兩次。


  出嫁時拜別父母,婚禮次日拜見公婆。


  陸洵麵帶平靜的笑容,端坐在椅子上,卻是什麽都沒說,亦不阻止,坦然地受下了眾人的這一拜。


  等眾人起身,紛紛入座,他才又笑了笑,說:“那……繼續吧?”


  眾人聞言,齊齊一愣。


  繼續?


  還繼續?

  這個時候,陸洵忽然緩緩站起身來,平靜地開口道:“我知之,今日之事如果傳揚出去,不免驚駭世間。但我自強之心,我欲諸位迅速強大起來之心,刻不能等。而我相信,諸位聞我之詩,必能守今日之秘!”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卻在蔡瑛的帷帽上多停留了片刻,因為隔著帷帽,實在看不透這女子的心思,不過最終,他的目光還是很快滑走了。


  “諸位,我能信諸位否?”


  當下裴易第一個起身,拱手於天,“我裴易,此生定不會泄露今日之事!”


  郭芬第二個緊跟著站起身來,“仆郭芬,定嚴守今日之事,縱雙親問及,亦絕不泄露一字一句!”


  郭芳已經緊跟著站起來了,卻被自家巡檢司的總巡檢鄭飛鄭老總給搶了先,“仆鄭飛,此生願為先生門下牛馬走!必不泄今日之事!”


  郭芬陳胄裴易都下意識地回頭看他。


  蔡瑛也有點小小吃驚。


  隻不過她的表情都被遮在帷帽之內,旁人根本就看不見罷了。


  鄭飛這句話一出口,甚至可以就此認定,他已經是陸洵的仆從了!


  這個表態,可是非同一般的!


  此時蔡瑛扭頭看,果然,就連陸洵臉上都是有些吃驚的。


  但微微愣了一下,他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趕忙道:“鄭兄言過了,不到此處!不到此處啊!諸位不必如此!”


  頓了頓,他又道:“我已知諸位心意,我也願信諸位,都請坐!”


  於是一個個都已經站起來的人,就又紛紛都坐回去。


  隻剩陸洵,還卓然站立於大堂主位。


  “既如此,諸位,請固守本心,聽我下一首詩吧!”


  眾人聞言,都第一時間立刻就閉上了眼睛。


  “如是眾生,聽我一言,「天機」在如親臨!”


  “詩曰:《行路難》!”


  蔡瑛緊閉雙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幾百年前,有五星大詩人鮑照,極擅樂府體,一生寫有多達十八篇《擬行路難》,其光彩輝烈,其遒勁慷慨,向來都是蔡瑛讀詩時候的最愛。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最後一句落下,蔡瑛驚得幾乎忍不住就要睜開眼睛——這竟是一首六星之詩!

  “啊!”


  此時堂內忽然有人大叫出聲。


  蔡瑛的眼珠動了幾動,最終才無比艱難地克製住自己想要睜開眼睛,去看他一眼的衝動——因為與得知這是一首六星之詩的幾乎同時刻,已經有海量的、比剛才《登銅雀台歌》還要龐沛的「文氣」,忽然間灌體而入!


  那種對整個人身心與靈魂的衝擊,實在是讓人很難忍住不驚呼出聲!

  六星之詩啊!

  那是一「小悟」有餘的「文氣」!

  然而,甚至比這一衝擊還要更大的是——他竟寫出了一首六星之詩!

  這世上,已經多少年不曾有過六星的新詩問世了?

  幾百年了。


  自陶氏五柳先生與世長辭之後,這世間再無六星大詩人!


  當世第一詩人,西唐杜建杜老先生,也不過隻有過三篇五星之作而已!


  今天,這世間又有了六星詩人了!

  而這樣一首偉大詩作的「初讀」,自己居然也在座與聞!

  這一刻,蔡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守住本心,努力地進入那種近乎入定的狀態,這才勉強控製住了幾近失控的心緒。


  然後,便有另外一副畫麵,在她麵前徐緩鋪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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