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死亡
老畫家一臉痛苦的躺在了樓梯下,血液一點一點蔓延開來,那一點點紅越來越深,小護士本就是為了陸少遊給的不菲的報酬,再多點不過是陸少遊的另眼相看罷了,現在鬧出了人命,小護士完全不敢多想腦子裏已經完全的一片空白,轉身慌慌張張的跑走了。
小護士慌慌張張的先跑回值班室,許是太過緊張,沒看路,一頭撞上迎麵走來的護士,另一個護士叫了一聲,一手抓住她,奇怪的說“程諾,你這麽慌張幹什麽,見了鬼啊!”小護士強裝鎮定的站住,扯了扯笑,說“沒…沒有,就是急著去廁所。”
另一個女護士無奈的說“你說說你,好在是撞了我,要是撞了其他病人怎麽辦。”小護士尷尬的笑了笑,說“嗯…嗯,是…是我莽撞了。”“好了,快去吧,小心點別摔了。”女護士笑著拍了拍程諾,程諾慌忙點點頭跑走了。
回到值班室的小護士越想越不安,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呆在這裏了,萬一被人發現了,她跑都跑不了,她得去想想辦法。想著,她立馬去換了衣服,跟一同值班的護士說自己不舒服,讓她幫忙看著點,自己先回去了,許是看她一直心不在焉又或是看到了她眼角上的淚光,以為她是不舒服,女護士同意了,讓她快些回去。
小護士快速離開了醫院,隱在夜色中,夜也越來越深了。一切都靜悄悄的,這深沉的夜色也掩去了樓梯間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不知何時,樓梯間已是一片靜謐,這份安靜中夾雜著難掩的悲涼。
天際漸漸範了白,可卻飄著片片烏雲,今天不是個好天氣,透著沉悶與悲涼。窗外隻有鳥兒的叫聲,醫院也漸漸嘈雜了起來,天亮了,該醒了,有些事是夜色無法掩去的,當亮光透過夜色,所有事都會呈現出來。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在醫院響了起來,不少人左右張望著找那尖叫聲的來源,“在這裏。”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找到了尖叫聲的地方,推開樓梯間的門,一個小護士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隨即又反應,立馬跑向了樓下的人。
這時醫生也趕了過來,一個護士臉色慘白的抬頭看著醫生,說“他…他已經死了。”當她的手觸上那已經冰涼的皮膚時,她就知道老人已經死了,但白衣天使的天性,還是讓她不死心的探脈搏,探呼吸,換來的也隻是相同的結果。
醫生連忙走下樓梯,走向老人,他伸手在老人身上摸了一下,惋惜的說“確實沒救了。讓人把他抬走吧。”醫生將女護士拉了起來,說“這就是你剛來該學的東西,生命就是這麽脆弱。報警吧,半夜摔在這裏,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事。”
小護士聽了醫生的話,連連點頭,起身就要向值班室跑去報警,人群中有人說“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小護士停下來衝他點了點頭,醫生說“去查一下,哪個病房的病人不見了。”女護士連忙應下來跑走了。
醫生轉身對圍觀的人說“大家都散了吧,等警察來再說,圍在這裏也沒用。”然而並沒有人,聽他的,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躺在樓梯間的老畫家,有人說,老人年紀大了失足掉了下去摔死了,可惜了。但也有人不這樣覺得。
今天是白顏每個月的例行檢查,身體不好,藥不能斷,所以白顏的身體狀況也很重要,醫生便要求白顏每個月做一次身體檢查。剛剛抽完血的白顏,路過樓梯間,看到許多人圍著,他無心圍觀,便拿著體檢單離開了。
警察不多時就趕到了,他們很快就疏散了圍觀群眾,小護士這時也查到了老畫家的病房,跑了回來。警察此時正在向醫生詢問情況,看到小護士來了,醫生便側身指著女護士,說“呐!她是第一個看到摔在這裏的老人的人。”
警察點點頭,走向女護士,問“你能給我們說一說當時的情況嗎?”女護士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緊張的點頭說“我…我今早查房,打算從這去樓下,剛推開門走到這,就看到樓下躺著的人,我很害怕,就叫了出來,但我又想起來我是護士,就…就又立馬,立馬去檢查病人的情況了。”
“嗯,還有嗎?”警察手裏的筆不停的記著小護士說的話,“還…還有,我,我檢查的時候,他…他已經死了。”女護士臉色煞白,緊張的看著警察。警察失笑,安慰她“你別怕,有什麽說什麽,我們會查清楚的。”
“我…我沒怕,我,我就是有點緊張。”女護士手中絞著衣角說,“嗯,好,這位老人是哪個病房的?通知家屬了嗎?”警察微微點頭,又問。“沒有……他沒有家屬。他是三樓五床的病人,是個老畫家。”警察記了下來,笑著說“謝謝你的配合,有事我們會再找你的。”
“等,等一下。”女護士喊道“他,他是怎麽死的。”警察抬頭說“沒有目擊證人,沒有打鬥痕跡,醫生鑒定他有發病的跡象,所以我們初步推斷他應該是發病失足掉下去的。”女護士聽了警察的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醫生離開了。
白顏做完檢查,便去了三樓,他和老師約好了他做完檢查就去三樓看他,順便讓他看看他畫的畫。白顏拿著畫滿心歡喜的來到三樓,他推開病房門,五號床空無一人,他奇怪的尋了一圈也沒找到老畫家。
這時隔壁床的人說“你是不是來找這床的老畫家啊?”“嗯,是啊,你看到他了嗎,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他。”白顏點點頭,上前問道。“哎…”隔壁床的病人歎了口氣,說“世事無常啊。老畫家昨天晚上出去,摔死在樓梯間了。他的家人剛剛把他的東西收拾走。”
“你…你是說,這床的病人死了?!”白顏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看著隔壁床的病人,再次問道,“這,這怎麽可能,他昨天還好好的呢啊。”隔壁床的病人搖了搖頭說“誰不說呢,才度過難關,怎麽就摔死了呢。可憐啊,這是命啊。”
白顏臉色瞬間蒼白,他跌坐在床上,他的老師死了?!怎麽會,怎麽會,他們昨天明明還一起討論該如何畫畫才能畫的好,老畫家還慈愛的誇他畫畫畫的特別好呢,今天怎麽可能就沒了,一定是在騙他。
隔壁床的病人看到白顏滿臉的不敢相信,微微歎了口氣,說“這人死不能複生,小夥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這老畫家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因為他過的不好的。”白顏呆愣的看著病房的一角,什麽話也聽不進去。
見白顏聽不進去他的話,隔壁病床的人歎口氣搖搖頭,也不再說話。白顏目光呆滯,眸中先前那快要溢出的喜悅此刻也不複存在。他抓起畫,起身就向病房外走去,他要回去,他要回去,他沒來過,老畫家就還活著,是他聽錯了,一定是這樣。
白顏拿著畫,跑出病房,頭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病房。他“嘭”的一聲大力關上病房門,上次出了事之後,白錦沫便將他換到了獨立病房,防止他再受刺激。關上門後的白顏,呆呆站著,雙手微微顫抖。
白顏抱緊手中的畫,他滿臉痛苦,他不敢置信,他背靠在門上緩緩蹲了下去。靠在門上的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隱忍著。本該盛滿星光的清澈雙眸,此刻裝滿了淚水,終於眼眶的盛不住眼淚的重量,一串串的滑下眼眶。
老師死了,死了,就這樣死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明明昨天他們還笑著約好今天一起畫畫的,明明昨天他還慈愛的扶著他的頭,誇他的畫畫的好,像他一樣聰穎有靈性,讓人留戀。
白顏蹲在門邊,嗚咽著,像個受傷的小獸,豎起了滿身的利刺,對外界充滿戒備,仿佛隻要有人敢碰他一下,他就會與那人同歸於盡。小獸的嗚咽隱忍悲傷,小聲的啜泣,卻讓人心疼萬分。
哭累了的白顏,慢慢站了起來,長久蹲著讓他的腳麻了,他無心理會,好看的劍眉微微皺了皺便向床邊走去。他緩緩坐在床邊,打開床邊的抽屜,輕輕拿出抽屜裏厚厚的一疊畫紙,他小心翼翼的取出,生怕弄壞了。
他將畫紙放在床上,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去,這些畫紙有些是老畫家畫的,他哀求了好久,老畫家才答應送給他的。還有些是老畫家指導他畫的,每一筆都有老畫家的指點,他就像疼愛自己的孫子一般,細細教導他。
這一張,是他們和之前病房隔壁床的爺爺的小孫子一起玩時,老畫家畫的,畫上的白顏同小晨一樣笑顏如花,他們的眸中一樣都盛滿了星光。那時的他因為畫畫和陪伴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
還有這張畫,是他自己畫的。白顏還未來的及回憶這是他們什麽時候畫的,病房門便被推開了,他的回憶也就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