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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所謂過去

  最終何年年對於那段塵封的往事隻字未提,江喬也沒有在上綱上線的逼問,他想或許有一天她總會開口,談及那段最明媚的時光。


  一晃眼,西邊天空的落日已經西沉,天空變得灰藍,讓人升起一種莊嚴的肅穆感。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初三剛開學的時候,何年年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段時間許予遲的臉上的悲傷與不解就像這灰藍的天幕,望不見盡頭。


  “好了,我到了,你快回去吧,晚上還有自習呢。”到了宿舍組團樓底,何年年沉默一路,終於開口。


  “嗯,你要是以後有事可以找我,我一定趕過來幫你。”江喬看著晚風下女孩碎發飄揚。


  “怎麽還能再麻煩你,你已經幫我那麽多了。”


  “我……”江喬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出半字來,我幫你無非是幫助許予遲忘記你,可是最後也是無功而返——當一個人已經那麽喜歡你了,一個外人怎麽能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呢。


  “何年年,希望你可以讓自己快樂,這樣很多人都會替你快樂的。”


  在何年年走進樓道的最後一刻,江喬說出了這句話,有些急切,何年年一轉身好像看見了那個兩個人初次“偶遇”時,那個穿著白色校服的男孩子嘴角一揚,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淩厲與乖張,隻是此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孩子眉目間竟有些妥協,和深深的不安——如果他沒有看錯。


  “你知道嗎?從四年前開始我就再也沒有體會過真正的快樂是什麽模樣。”


  所以這樣的要求未免有些太強人所難了,何年年靜靜的看著男孩子,眼神平靜的不起一絲漣漪。


  看著江喬的背影消失在茂密上午法國梧桐陰影裏,何年年瞬間蹲坐在地上,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再也站不起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她隻看見許予遲最後的不解的表情和媽媽一時之間難以描述的眼神,止不住顫抖的雙手,最後蔓延到全身。


  最後,她看見了越過眾人平靜的站在許予遲身旁的一個中年男人,眼神傳達出來的是錯愕,驚訝還有的應該是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驚慌失措。


  可是為什麽這些畫麵的最後,是她自己在一個遙遠的異鄉,自己慢慢咀嚼消化,最後卻卡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成為最難受的那個人。


  灰藍色的天幕不知道什麽時候暈生出幾片晚霞,透過巨大的窗戶朦朧的映在她臉上。


  “這樣的晚霞真的就像是一碗雞蛋花,不覺得嗎?”耳邊想起了許予遲巧妙的比喻,聲音裏有些微微上揚的驕傲。


  “許予遲,你發現你說的所有比喻句都和吃的有關係嗎?”


  “比如,你看到彎彎的月亮脫口而出是香蕉,你看到隔壁女班長圓臉居然說像蘋果……”


  “……”


  如今像是雞蛋花的晚霞隻是委婉的告訴她明天可能是個大晴天。


  所有的賦新詞,強說愁都是建立在生活美滿,無憂無慮的基礎上的。


  “年年,你怎麽在這?我找你很久。”顧依然看到何年年的背影終於如釋重負,剛剛做實驗的時候就覺得她很不對勁,忙完社團的事情趕緊給她打電話,最後兜兜轉轉終於在這找到她。


  “我隨便看看,沒聽到你給我打電話啊。”何年年抽了抽鼻子,有些甕聲甕氣。


  “你現在整個人就傳達出一個信息,你有事,而且肯定和剛剛那個男孩有關係。對嗎?”顧依然言簡意賅,挽過她的胳膊,把她牽進宿舍。


  一個宿舍本來應該住四個人,隻是剛剛來報到的時候還能看見的另外兩個人幾天過後就都走了,說是一個出國了。另一個則仰仗家裏的關係早早的轉了專業,偌大的宿舍最後隻剩下顧依然和她自己了。


  何年年走進宿舍,軟塌塌的坐在凳子上,上身趴在桌子上,再也不願意起來。眼角一瞥就看見了整齊的排在書架上的《白夜行》。


  想起了自己每個月都會給自己寫一封信,而自從上了初一之後,自己每封信的最後都會有許予遲的出場,或許是主角或許隻是順帶一句話,但總會有。


  “何年年,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藏在心底?”顧依然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洗好了一個蘋果放在她桌前,問她。


  何年年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問她,讓她一時之間無法躲藏。


  她可以和別人嘻嘻哈哈哈,可以勉強充當一個開心果,逗得眾人大笑,可以臨時充當一個傾聽的人,幫別人答疑解惑,這些事她都可以做。


  隻是有一點,就是她不傾訴,從不。


  因為所有的前塵往事都被她胡亂堆疊放在心髒一角,一旦開始傾訴,便要扯開傷口,一層一層的,與其大大咧咧撕開傷口給別人看,還不如自己慢慢消化。


  反正最後時間總會治愈這一切的,殊途同歸。她像一隻小獸一樣躲在黑暗的角落舔著傷口已經那麽長時間了,別人的安慰已經都微不足道了。


  “那麽明顯嗎?我臉上寫了“有事”兩個大字?”她想著應付過去。


  “你夠了啊。”顧依然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我想靜靜。”何年年看著蘋果,無奈的說。


  “很多事情我自己都理不清,等我以後準備好了,就告訴你,可以嗎?”


  “沒有人讓你非告訴我不可,我隻是覺得很多事情的重量是可以分擔的。”顧依然有些拍了拍她的肩膀。


  死亡。這樣的事情的重量也可以互相分擔嗎?不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怎麽能夠互相分擔,設身處地永遠都不能真正進入角色。


  慶幸這樣的心情倒是會真正存在的。


  就像慶幸青春痘長在別人臉上和自己沒有關係。


  “好了,好了,你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好了。”


  “謝謝你。”何年年脫口而出的還是那麽拘束的禮儀。


  “下次你再對我說謝謝,你就完了。”顧依然嗤之以鼻,“我們有緣千裏來相會,而且就我們兩個人,就知道瞎客氣。”


  “還有,如果你要是想通了,或者要是還憋得慌,那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消化一點。”顧依然特豪邁的說著。


  “這話,怎麽聽起來有一絲怪異的感覺……”


  何年年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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