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新的一年
何年年小時候聽到過一個腦筋急轉彎，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是誰？當時費了老大勁都沒有想出來，同桌小女孩得意洋洋的大笑是曹操，因為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就到。
當時何年年可能是因為情緒共鳴渲染自己也趴在課桌上笑得前仰後合。
現在，何年年才醒悟過來，原來曹操不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世界上跑的最快的是流言是誰誰喜歡誰誰，誰誰今天跟誰誰表白了，這樣的事情總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最大得衝擊力在整個學校蔓延開來，所有的孩子好像都對傳播這樣的事情樂此不疲，就像是約定俗成的義務。
“喏，就是她，許予遲喜歡的就是她，好像叫什麽何年年。”廁所裏，兩個站在一起的女聲小聲的議論著旁邊正在等人的何年年，聲音有些刻意壓抑的減小，然而她還是聽見了，不是大課間，廁所的人並不多，一點聲音都會顯得突兀，更何況是這樣正在經曆變聲期的尖利的女聲。
她有些尷尬的走遠了一點，有點故意給她們騰出空間侃大山的感覺。
“你怎麽知道的？”旁邊短發女生又壓低了聲音。
“上次他們班和七班打籃球友誼賽的時候，後來發生了一點小矛盾，後來忽然停了下來，你知道因為啥嘛？”長發女孩挑了挑眉故意賣關子。
“你能別吊人胃口嗎？”短發女生有些焦急的晃了晃女孩的胳膊。
“因為我們都看到了許予遲居然幫她綁頭發，聽清楚了，是綁！頭！發！一圈人都驚呆了，還打什麽架啊，各個下巴都掉地上了。”長發女孩一邊字字停頓一邊還浮誇的比劃著，像個手舞足蹈的推銷員。
何年年做出假裝聽不見的樣子，安靜的看著窗外有些蕭瑟的行知亭，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藏到窗外去。
當時發生的一切，她自己好像感覺還像是在做夢一樣呢，她隻記得慌亂中，她從許予遲手心裏拿過自己的皮筋，有些吃力的捧起頭發，慢慢的繞好前兩圈。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個白點橫亙在她記憶裏，許予遲慢慢的幫她繞好最後一圈，動作不緊不慢，馬尾紮好後，他還幫她把額前紛紛雜雜的齊劉海理順，那感覺有點像是給寵物狗理順混亂的毛發。
那些剛剛打成一團的同學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停下動作，靜靜的看著他們，像是時間被他們暫停了。
這樣挺好的，時間正好停在了最美好的節點，何年年摸了摸後腦勺微微翹起的馬尾有些得意的想著。
可是私自暫停時間果然是有報應的，時間會大步向前，所有的結果都向他們撲來，讓人猝不及防。
比如現在，她聽著兩個女孩你一句我一句宣揚卻不能說什麽，隻能裝作聽不見。
“何年年，我好了，我們走吧。”蔣桂芳推門出來對著發呆的女孩說到。
“啊，好了，那麽快，那我們走吧。”
“······”蔣桂芳有些怪異的盯著何年年看，自己明明已經進去五分鍾了，一個課間才十分鍾啊，以前老是猴急猴急的，今天是怎麽了。
剛剛那兩個女生有些尷尬的看著何年年的身影從她們身邊經過，趕緊把臉轉向別處。
“我記得從小學時候開始，就有很多人喜歡許予遲呢，像那個隔壁班的班長李雪倩還寫過情書呢，還有那個家裏超有錢的林洛安，她家和許予遲家好像是世交呢······”
何年年從廁所出來，沿著長長的走廊回到班級，腦海中都在回想著剛剛短發女生最後說的一句話，心裏有些納悶：怎麽女孩這麽喜歡在每句話的最後加上一個“呢”字呢？完了，她發現自己好像也被傳染上了。語氣詞總是能透露說話者的語氣心情，何年年知道短發女孩剛剛字裏行間透露著的好像都是喜悅和讚美或者是知道那麽多內幕的得意。
這樣的內幕卻讓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像是知道了曹操不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一樣掃興。
“何年年，我的作文本為什麽沒有發到？”何年年一走進班級門口，許予遲一眼就瞟到了。
“不應該啊，我全部都發了啊。”何年年故意不看他，埋頭翻著抽屜裏一遝一遝的書。
“對啊，所以我是騙你的啊。”男孩一副你來揍我啊的表情，一雙丹鳳眼正帶著笑意看著她。
“你——有什麽意思嗎？”何年年有些無語的擰著眉頭。
“當然有。”男孩扯了一下女孩的馬尾腳底抹油似的溜了。
“······”你是三歲小朋友嗎？許予遲，何年年心裏大喊著。
所有的八卦流言都有保質期的，臨近期末考的時候，許予遲和何年年的這兩個校園內風雲人物終於在不知不覺中被更新換代極快的八卦人士給貶下凡塵了。
隻是何年年知道很多年後，自己和許予遲的名字會像那個短發女生講述什麽李雪倩和林洛安一樣在一個小小角落被別人知道，隻是當時故事的主角發生了什麽，她已經沒有途徑再被告知了。
“何年年，你又發什麽呆，回家了！”好像從上次“籃球友誼賽”事件以後，許予遲就特別喜歡扯何年年的馬尾，樂此不疲。
“沒事你能別老是扯別人頭發好嗎？”
“有事啊。”男孩吐了吐舌頭，有些惡作劇得逞的快感。
“許予遲，我是不是很久沒有收拾你了。”女孩眉眼彎彎，笑得毫不設防，讓許予遲背後一陣寒氣。
“快走了，放寒假了，放寒假了。”男孩一溜煙跑了，潔白的校服在陰冷發暗的深冬顯得很明媚清澈，像是清爽的夏天。
明年他們就要麵對會考了，生物地理這兩門功課的成績是他們參加中考的第一塊敲門磚，所謂的好的將來就是從這兒開始的，剛剛煤老板在講台上語重心長的說著；明年，那個叫林洛安的女孩就要轉進南城一中，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未來那麽多的變數，那麽多的可能和不可能，她隻能張開雙臂迎接。
“等一等我！”何年年衝著許予遲的背影喊著。
像是終於明白了活在當下的寓意——不要去想，不要去猜，你的未來，總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