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幸會幸會!”中年人看見我,笑容滿麵。
“你是?”我不認識此人。
“鄙人吳忠強,恒達商混站業務部經理。”中年人伸出手。
“你好,有事?”我和他握了一下。
其實,他表明身份之後,我已經知道他的來意……
“趙總,我就直言,貴工程可否使用我公司商混?
很多工地都和我們恒達有合作。本站商混不但質量保證,價格也比其他商混站的低。”吳忠強倒是很直接。
“對不起吳經理,這事不歸我管。”確實不歸我管,因為施工所需一切材料項目,都承包給張勇了。
“趙總,我找過張總了,他沒同意。”吳忠強直撓頭,胖臉微紅。
我笑了:
“他不同意,你找我也沒用,材料項目,他承包了,他說了算。”
“趙總,您是甲方,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嗎?您放心,規矩我懂。”說著,吳忠強將背包往我懷裏一塞,轉身就走:
“這是二十萬,事成,還有重謝。”
“吳經理,你站住!”我趕緊追上去,把背包還給他,很嚴肅地說道:
“趕緊拿回去!我說過了,這事不歸我管。你這種行為,可是違法。”
說完,我轉身就走。
“趙總……”
以金錢開道跑業務的比比皆是,我也沒當回事。
第二天上班。
王文俊來到我的辦公室,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
“趙總,我來還錢來了。”王文俊把背包放在辦公桌上。
我看這背包有些眼熟,和昨天吳忠強的一樣。
但,一個牌子一個樣子的背包,滿大街都是。
“這麽快就有錢了?老太太好了嗎?”我很吃驚,這還錢速度也太快了。
“好了好了!感謝趙總援手!”王文俊道謝:“欠錢早晚都得還,早還早利索,要不這心裏總是不安!您,點點。”
王文俊也沒解釋哪來的錢,打開背包,把錢取出來,正好二十摞。
“我也不著急用錢,你別為難……”想必王文俊這錢也是東拚西湊來的。
“謝謝趙總,您忙!”沒等我說完,王文俊卻速度走了。
人家從哪來的錢,我也沒權利刨根問底。
倒是還錢這麽痛快,讓我對王文俊印象大好。
現在欠債的,可都是大爺!
隻是,這小子怎麽還現金,而不是轉賬?
我也沒多想。
這一兜子現金,也不能擺在這啊?
我把錢裝進背包,趕緊提著去了銀行……
剛從銀行回來,在聚力門口,佇立著一個俏麗的身影。
慕容雪?
我大喜過望,她終於肯見我了。
我直接把車開了過去。
“慕容雪!”我跳下車。
“軍哥!”慕容雪突然抱住我,嗚嗚大哭。
“嘿嘿,激動個啥,不哭不哭!”我以為慕容雪是見到我,激動的。
“軍哥,小玉姐不行了!”慕容雪哭道。
“什麽?”我大吃一驚。
去醫院的路上,我才知道程曉玉得了癌症,發現時,已經晚期。
如今,臥床不起,醫生說,活不了多久了。
慕容雪說,程曉玉一直期望我東山再起,又怕打擾我,讓我分心,所以,一直不讓慕容雪告訴我。
如今,眼看著慕容雪不行了,慕容雪才偷偷跑來找我。
我那個心情啊!
我對程曉玉的感情,不是男女間的感情,卻勝似兄妹。
程曉玉在我心裏,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因為,我愧對她。
病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女人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床邊,坐著一個駝背的中年男子,麵容憔悴。
看到我和慕容雪進來,趕緊站起。
“姐夫,這是我軍哥!”
“軍哥,這是姐夫羅傑。”慕容雪介紹道。
“軍哥!常聽曉玉提起你!”中年男子伸出手,打量著我。
“姐夫好……”
我話沒說完。
“軍哥!”程曉玉突然睜開眼。
看著瘦的脫相的程曉玉,我都不敢認。
程曉玉看到我,十分驚喜,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曉玉……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抓住程曉玉的手,想哭。
“我不讓小雪告訴你,這丫頭就是不聽話。耽誤你工作了吧?”程曉玉深陷的眼睛,看著我,微笑。
我看到了她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歉意,也有喜悅,還有,眷戀。
這種眼神,讓我,一瞬間淚流滿麵。
“曉玉,都怪我,我讓你失望了。是我對不起你!
那時候,就不該帶著你天天加班……你把錢給我了,沒錢治病,耽誤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無論我現在怎麽做,都挽救不了程曉玉的生命。
嗚嗚嗚,慕容雪大哭。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軍哥,你不要自責,小雪,你也別難過。”程曉玉笑著,眼角流下淚水。
羅傑別過頭去,也落淚了。
“曉玉姐,你肯定沒事的,你看,軍哥一來,你精神狀態都好多了。”慕容雪安慰道。
隻是,誰都知道,這種安慰毫無營養。
“媽媽!”病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背著書包,跑了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老爺子。
“軍哥,這是我爸。
這是我兒子小寶。小寶,叫叔叔。”程曉玉骨瘦如柴的手,牽住小寶遞過來的小手。
“叔叔好!”小寶大眼睛看著我,有些怯。
“小寶真乖。”我摸摸小家夥的偷,衝著老爺子點點頭:“叔好!”
老爺子點點頭,沒說話,神情落寂。
我此刻心如刀割,孩子這麽小,曉玉就要走了,她肯定不舍!
“你們哭什麽?”小寶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們幾個哭紅的眼睛。
小寶還不知道他媽媽就要走了,也許,他還不知道死的概念。
“爸,帶著小寶回家吧,別耽誤寫作業。”程曉玉說道。
“媽,你天天不回家,小寶都想你了。我想多陪陪你!”小寶舍不得撒手。
“乖!媽媽病好了就回去,學習可耽誤不得。”程曉玉眼神不舍。
“小寶,聽話,別惹媽媽生氣!”老爺子過來拉小寶。
小寶這才不情願地走了。
小寶走後,屋裏一陣沉默。
“曉玉,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寶和你們一家的。”這是我心裏真實的想法。
“謝謝軍哥!其實,沒什麽照顧的。就像你常說的,不求大富大貴,平安健康就好……”
程曉玉說不下去了,淚珠滾落。
隻有得了要命的病,才知道,健康最好,才知道活著真好。
第二天,我又去看望程曉玉,我把所有存款都拿出來了。
我讓慕容雪偷出程曉玉的身份證,辦了卡,把錢存了進去。
程曉玉不讓我天天來,說耽誤工作。
隻是,我堅持。
我希望,在她這最後的時光裏,有我的陪伴。
劉海濤突然給我打電話,說發現配送的商混有問題。
我大吃一驚,緊急趕往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