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是你，我等
錢羽曦揚了揚嘴角，腦子裏出現邵懷謙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不過也隻是瞬間，想起他跟藍非凡的對話，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起身，她往洗衣房走，把他們換下來的衣服準備拿去洗。抱著邵懷謙的衣服，她忍不住把臉埋進去，呼吸間全都是他好聞成熟的氣息，有種清爽的味道，一如他整個人。
突然，她有些後悔了，不知道現在醫院裏有沒有人照顧他，他的傷口還疼不疼，他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隻是那麽一點小事，她怎麽可以任性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裏？
她恨不能現在就去他身邊，不過這時間邵懷謙應該已經睡著了，她過去也隻能打擾他休息。宋敬業不喜歡她，也許已經派人看著病房了，下令她不準進去。
可如果這樣，她就放棄嗎？
看著洗衣機不停運轉，她的腦子跟著轉動。她想清楚了，不管別人怎麽反對，她都要堅持到底。
從洗衣房出來，她就往廚房去，研究明天的早餐。如果有人攔著不讓她進，她就去找藍非凡，反正她比他輩分大。
錢羽曦認真想著昨天吃什麽，沒注意跟樓上鏈接的樓梯門打開了，一道身影輕手輕腳過來，悄悄走到她身後。
“啊！”錢羽曦嚇一跳，手裏的西紅柿也掉地上了。她的心砰砰直跳，知道邵懷謙熟悉的氣息籠罩著她。她回頭，難以置信看他，“你、你、你……”
“我怎麽樣？”男人似笑非笑看她，還帶著幾分幽怨，“小妖精，把我撩撥的睡不著了，你倒跑了。說說看，想怎麽樣被老公懲罰？”
說話間，他不斷靠近她，額頭頂著額頭，錢羽曦不斷後退，整個人靠在灶台上，“你還受著傷呢，怎麽就出來了？”
突然有種自作孽不可活，大難臨頭的錯覺。她緊張看著他，“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這樣……不好。”
“哪裏不好了？”邵懷謙被她困在自己和灶台中間，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沒有你，我才不好。”
他的神情像是真的很疲憊，隻不過眼神太過火熱，看的錢羽曦下意識想要躲開，“時候、時候不早了，我們……去睡吧。”
伸手推他，可是邵懷謙一動不動，深深盯著她，看得她不自覺臉紅了。
“睡覺好。”邵懷謙低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漾起層層笑意，從善如流的說，“沒想到媳婦今天這麽主動，能夠被推倒，小的萬分榮幸。”
錢羽曦想起在電話裏調戲他的事情，小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了，低著頭也不看他，隻是小心翼翼躲避著，結結巴巴的說，“我、我都要困死了……別鬧了……”
“恩，我也要困死了。”邵懷謙居然沒有再勉強她，而是牽著她的手往臥室走，上了床，還小心翼翼給她蓋好被子，生怕她著涼似的。
錢羽曦困惑了，這完全不符合邵懷謙的人物性格啊。居然就這麽簡單抱著她睡著了，也太……安靜了點。
邵懷謙是真的累了，加上後背的傷口，在醫院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這會兒摟著她，所有的擔心也都卸下了，隻想滿足的好好睡一覺。
聽見他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錢羽曦鬆了口氣，偏頭，盯著他精致的五官，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了，他在她身邊，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心跳，慢慢的，她也睡過去了。
兩人的身子交纏在一起，淡淡的月光散落進來，一片安寧。
叮叮叮……
鬧鍾響了，錢羽曦猛然坐起身來，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僵著身子下床。邵懷謙睜開眼睛，伸手把她撈回來，“這時間，你去哪兒？”
錢羽曦迷迷糊糊的說：“做飯。”
邵懷謙皺眉：“四點做飯？”
“得早點去醫院，不能碰上……”她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含糊不清的說，這個懷抱實在是太溫暖了，她有點不想起來。
邵懷謙關了鬧鍾，心疼的摸摸她的頭，“不用去醫院了，睡吧，我在這裏。”
他寵溺的聲音就像是魔咒，錢羽曦眼皮抬了抬，居然真的又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錢羽曦猛然睜開眼睛，“啊，我的早飯！”
看一眼時間，驚呼出聲，匆匆忙忙穿著鞋子要出去，突然感覺腰上壓了一根胳膊，沉甸甸的。
低頭，她緩緩看過去，就看見睡在身邊的男人，後背還裹著紗布，眼睛閉的緊緊的，像是還沒有睡醒。
她眨眨眼，這才想起他昨晚從醫院偷跑回來的事情。微微鬆了口氣，她輕輕把他的胳膊挪開，小心翼翼往外麵走。
她正在做飯的時候，外麵的門鈴響了。好奇去開門，吃驚的看見宋敬業和小五叔站在那裏，她心裏咯噔一下。尤其對上送敬業的眼神，她更是緊張的厲害。
“都別站在這裏了，小羽，能進去吧？”小五叔率先開口，生怕宋敬業在門外麵就對人家不客氣。
宋敬業臉色陰沉，冷哼一聲進去了。
小五叔遞給她一個同情的眼神，跟在宋敬業身邊也進去了。
錢羽曦深呼一口氣，去給他們倒茶，“這是懷謙買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宋敬業沒接，隻是上下打量她，越看越像跟她的狐狸精母親一個模子出來的，冷聲問，“這是你家？”
錢羽曦身上還穿著睡衣，頭發也沒有打理，隻能硬著頭皮說，“我租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不久之前，這房子剛被懷謙買下，你知道吧？”宋敬業抬眼看她。
錢羽曦身子不可抑製的抖了抖：“知道。”
“知道還住這裏？”宋敬業臉色越發不好看了，“你一個沒結婚的女孩子，住在一個男人家裏像什麽話？”
錢羽曦抿唇，無措的站在那裏。
宋敬業看她那樣子就煩，掃視一圈客廳，倒是挺幹淨的。張嘴又想說什麽，突然一陣風吹過來，廚房裏飄出香濃的味道，他不由吸了吸鼻子，這味道……
宋敬業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眼神也詭異的很。
小五叔很快發現了，衝錢羽曦笑笑，“小羽，你做早飯了？”
錢羽曦規規矩矩點頭：“紅棗粥，宋爺爺和小五叔還沒有吃飯吧，要不要一起吃點？”
小五叔咂咂嘴：“可以吃嗎？這味道可是熟悉的很，我可記得當年你宋奶奶也很喜歡煮這個粥，味道都一模一樣呢。”
錢羽曦一愣，趕緊去廚房盛飯。
宋敬業斜睨一眼小五叔，憤憤地說，“多嘴！”
小五叔嗬嗬一笑：“那你可以不吃，我一個人去享受美味了。”說著，還真就自己一個人往餐廳去了。
宋敬業氣的吹胡子瞪眼，其實他也真想吃。自從老婆子走了以後，他每頓飯都吃這個，可是做出來的味都不對。沒想到啊，居然是錢羽曦做出了他想要的味道。
小五叔一邊吃一邊故意大聲稱讚，明顯就是說給宋敬業聽的。宋敬業也饞，可又拉不下麵子，心裏憤憤罵小五叔不孝敬。
錢羽曦端了粥出來，恭恭敬敬放在他麵前，“宋爺爺，我做的不如奶奶，您嚐嚐看，哪裏不好，我再改。”
宋敬業傲嬌的冷哼一聲，可眼睛時不時看向那碗粥。
錢羽曦有些想笑，於是說，“您先吃著，我進屋換個衣服。”
宋敬業又是一聲哼，眼巴巴看著錢羽曦進去了，這才迫不及待端起粥吃起來。小五叔端著碗出來，靠在牆上嘿嘿笑。
宋敬業瞪他一眼：“再盛一碗。”
小五叔笑的更大聲了。
錢羽曦回臥室，就看見邵懷謙已經醒了，整個人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看她。她都要嚇死了，才沒有心情跟他鬧著玩。
走過去，戳戳他的身子，“不準出去，聽見沒有？”
邵懷謙抱住她，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我有這麽見不得人？”
男人往往早上很衝動，一雙爪子在她後背不停亂摸，胸前軟軟的，讓他恨不能撲倒她。
錢羽曦翻了個白眼，推開他，突然魅惑的眨眨眼，“如果聽話，待會兒有獎勵。”說完，嫵媚的撩一下自己的頭發。
邵懷謙身下一緊，這個可惡的小妖精。
錢羽曦出來的時候，宋敬業已經放下碗了，擦著嘴巴理直氣壯的說，“小五，你吃那麽多也不怕撐死？”
小五叔瞪大了眼睛，他一共就吃了兩碗，也不知道是誰一碗接著一碗，人家一鍋粥都沒了。
錢羽曦偷笑，過去收拾碗筷。
小五叔攔住她：“你這大肚子，可別累著了，還是我來吧。”
他說著，衝錢羽曦眨眨眼，讓她跟宋敬業多聊聊。
錢羽曦感激一笑，拘謹的坐在宋敬業身邊，僵著身子問，“宋爺爺，吃水果嗎？”
宋敬業沒說話，就見她拿著水果開始削皮。他的目光落在錢羽曦肚子上，忍不住問，“快生了吧？”
錢羽曦點頭：“快八個月了。”
“孩子的父親是封千旭？”
廚房裏的小五叔刷碗的動作一頓，一陣沉默後就聽見錢羽曦說，“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說起來，錢羽曦的性子其實不錯，是他喜歡的堅強獨立的女孩子，不嬌氣，不做作，知書達理型的。如果她的母親不是錢小碗……
想到那個女人，宋敬業又是臉色一沉，對錢羽曦的態度又嚴厲了，“孩子是誰的我管不著，可我還是得提醒你，懷謙是不可能娶你的。”
錢羽曦不說話，隻是一遍遍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看她嬌軟沉默的樣子，宋敬業又是一陣心煩，“雖然有個孩子，可到底你條件不差，找個好男人嫁了也不是沒機會，何必纏著懷謙浪費時間？”
錢羽曦笑笑看他，漂亮的小臉明豔動人，“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相信這句話，宋爺爺比我認識的深刻。”
宋敬業一頓，這話是他當初娶老婆子的時候，對她的承諾。即便她死了這麽多年，他也從來沒有背叛過她，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
沒想到，有一天這話會被晚輩拿出來堵他……
“宋爺爺，懷謙就是我認定的那一瓢。”她說的堅定，明亮的眼睛裏透著毫不退縮的執著，“除非，他親口跟我說，不要我。”
看她這麽固執，宋敬業又火大了，“不要跟我談什麽弱水三千，你不配！”
跟她母親一樣，糾纏在兩個人男人之間，最後害了兩個男人，她有什麽資格跟她談弱水三千？
錢羽曦笑笑：“我失去過懷謙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你！”宋敬業氣的隻想拍桌子，“你給我把懷謙叫出來，我知道他在這裏。”
錢羽曦沒動，剛想說點什麽。臥室的門就推開了，隻見邵懷謙露著上半身，臉色不悅的走過來，“宋爺爺，你要是一大早來看我的，我很高興。可一早上就來訓斥我老婆，就不怕我怒急攻心，再進醫院？”
“你少威脅我，醫生都說你沒事了。”宋敬業瞪他，“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去，孤男寡女住一起像什麽樣子。”
“宋爺爺，我跟我媳婦兒可是持證上崗，合法著呢。”邵懷謙露著錢羽曦坐在她身邊，伸手摸摸她的臉，“媳婦兒，去把咱們的結婚證拿過來給爺爺瞧瞧。”
“你們領證了？！”
宋敬業和小五叔同時驚呼出聲。
錢羽曦尷尬的坐在那裏，身體緊繃，對上宋敬業和小五叔看過來的震驚目光，她不安的點點頭。
宋敬業氣的臉紅脖子粗，想罵人又不知道該怎麽罵，簡直要氣死了。
“你、你們……我不同意，現在就去給我離婚！”
邵懷謙看一眼他麵前的碗：“拿人手短，吃人最短。爺爺，你剛吃了我老婆的飯，這麽說不仗義吧？”
“你、你你你……”
“還有，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對也沒用，因為要過日子的是我和小羽。”邵懷謙緊緊摟著錢羽曦的胳膊，鄭重其事的說，“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我的，姓邵，叫唯一。”
噗！
嚴肅而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突然一道忍不住的笑聲傳來，緊接著就是瘋狂大笑。
“哈哈哈，邵唯一……懷、懷謙，小五叔佩服……唯一，哈哈哈，怎麽不叫癡情……”
錢羽曦也是小臉一紅，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名字，她堅決拒絕。
宋敬業狠狠瞪小五叔一眼：“你給我閉嘴！”
小五叔抿緊唇，可還是忍不住，隻見眼睛裏滿是戲謔，似笑非笑看向錢羽曦。
邵唯一，這名字很懷謙啊。
錢羽曦小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了，偷偷在邵懷謙腰上掐了一把。邵懷謙低頭，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溫情。
宋敬業看三個人眉來眼去的，一拍桌子，“明天給我回去，否則，知道後果！”
他起身，氣衝衝就走，小五叔衝邵懷謙他們擠了個眼，趕緊跟過去。
門一關上，錢羽曦整個人就跟虛脫似的，綿軟無力的倒在邵懷謙懷裏，心有餘悸的呼了口氣。
邵懷謙抱著她，俊美的臉上帶著壞笑，“老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錢羽曦狠狠瞪他一眼，起身就往廚房走。
邵懷謙屁顛屁顛跟過去，繼續取笑她，“我都不知道老婆原來這麽愛我，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錢羽曦小臉緋紅，假裝忙碌的收拾灶台。
邵懷謙已經走到她身後了，抱著她的腰，不給她掙紮的機會，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剛剛老婆維護老公的樣子，真是可愛的很。”
他的唇不輕不重的啃咬她敏感的小耳垂，修長的手指伸進她的衣服裏，“老婆，說好的獎勵呢？”
錢羽曦推他，可有不敢太用力，被他撩的渾身軟綿綿的。
邵懷謙喜歡看她紅撲撲的樣子，一邊欺負她一邊溫聲說，“我還以為要你承認我得等好久呢。”
錢羽曦一愣，神色複雜看他，旋即別過頭。
邵懷謙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扳過她的小臉說，“小羽，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我厭煩透了，我們準備召開記者會吧。”
錢羽曦心跳加速，現在外麵的人其實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隻是不清楚他們已經領證的事兒，還有很多人等著盼著她被邵懷謙甩掉。
說實在的，公開身份對她的名譽的確有很大好處，也證明了邵懷謙對她是真心的。
可是……
她躲閃著他灼熱的視線，良久才說，“我給你盛飯，待會兒回去吧。”
邵懷謙緊緊抱著她：“我不是要馬上召開記者會，我給你時間，一個月做心理準備，夠不夠？”
錢羽曦低著頭，沒說話。
“兩個月？”
搖頭，她終於開口了，“邵懷謙，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邵懷謙身子僵了僵：“我們現在是兩情相悅，那個約定早就不作數了。既然領了證，為什麽不能告訴別人？”
錢羽曦緊咬著下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到現在還不清楚，邵懷謙對她直追，究竟隻是為了報恩，還是真的愛她。如果隻是因為當年她救過他，就讓他背負起一輩子照顧她的責任，豈不是太委屈他了？
還有這個孩子……
她原本是要告訴他的，可現在她卻膽怯了。就因為被她以往的記憶，他就要照顧她一輩子，假如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他豈不是更要對他們母子負責了？
婚姻不純粹是愛情，也有責任，有承諾。可如果隻剩下責任和承諾，這樣的婚姻真的幸福嗎？也許有一天，會累，會疲倦，成了無休止的爭吵和厭煩。
錢羽曦很糾結，可是看邵懷謙的樣子，她心裏又覺得內疚。伸手，她抱住他，頭放在他胸前，諾諾的說，“再給我點時間吧，等我做好準備告訴你，好嗎？”
她撒嬌求他，用這種軟糯的姿勢妥協，邵懷謙一點辦法都沒有，炙熱的掌心輕撫著她的小臉，“隻要是你，我等。”
錢羽曦羞澀一笑，踮起腳尖親他。她原本隻是表達自己感激的心情，可沒想到男人居然趁火打劫，迅速加深了這個吻。
她沒有抗拒，很快到在他懷裏，任由他予取予求。
良久，邵懷謙才戀戀不舍離開她嬌嫩的唇，盯著嫣紅的小臉，溫情道，“老婆，你真可愛。”
錢羽曦嬌嗔瞪他一眼：“還不端飯去吃，都涼了。”
邵懷謙看她忙碌的身影，深邃的黑眸閃爍著濃烈的甜蜜。
吃過飯，在錢羽曦不停催促下，邵懷謙才極不情願讓她送回醫院，一路上，她不停叮囑他多住幾天，免得傷口愈合不好。
“還有啊，記得給宋爺爺打電話。”錢羽曦不放囑咐。
“知道了。”邵懷謙抱著她，舍不得她走，“老婆，你真狠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別鬧，快進去，我會來看你的。”
邵懷謙還想再說幾句，遠遠看見小五叔來了，隻能摸摸她的頭說，“路上小心，回去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錢羽曦笑笑，轉身離開了。可沒走幾步，就被迎麵走來的小五叔攔住了，“小羽，我想跟你談談。”
醫院外麵的咖啡廳裏，錢羽曦和小五叔對麵而坐，她是孕婦不能喝咖啡，小五叔給她點了白開水。
錢羽曦笑笑，表麵上風平浪靜，可心裏卻早已是翻江倒海。
小五叔喝了口茶，聲音柔和的問，“小羽，你今天跟宋爺爺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錢羽曦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問，心底一驚，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她剛準備說話，就聽見小五叔繼續說，“你要知道，跟懷謙在一起，你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宋爺爺，甚至是邵幫那群老人的認可。”
錢羽曦一頓，困惑問：“為什麽？”
要不說是孽緣呢，邵懷謙的父親愛上了錢小碗，如今邵懷謙又愛上了錢羽曦，就像是個感情的旋渦，好像誰也逃不了。
“如果讓你跟懷謙分手，你會同意嗎？”
錢羽曦額頭上冒了冷汗，從跟邵懷謙重歸於好那天開始，她就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情。
終於，這一天來臨了。
當初跟邵懷謙的一年約定，她也許就是在等的這一天，一年以後，他們天涯各自，她也許會出國，也許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帶著孩子重新開始。
她起初真的是這麽想的。
可她忽視了自己對邵懷謙的眷戀，也忽略了邵懷謙對她的影響力。短短的幾個月，她已經不敢想象離開他，她會怎麽樣了。
現在讓她離開邵懷謙？
做不到嗬。
低著頭，她緊緊握著杯子，心裏波瀾疊起。
見她不說話，小五叔又說，“經過這段時間，你也看見了，邵幫那邊是不可能同意你進門的，如果你們還堅持在一起，這中間的利害關係，我想你也清楚。”
錢羽曦不說話，隻是沉默。
小五叔欣賞錢羽曦，年紀不大就有這份沉穩。如果不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這丫頭跟懷謙在一起，到是真的挺般配的。
“所以，你是怎麽打算的？”
“小五叔。”錢羽曦雙手握著杯子，幽深的黑眸裏閃爍著堅定，“我今天跟宋爺爺說的那些話都不是一時起興，更不是衝動才說出來的。我對懷謙是認真的，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在，我相信懷謙對我也是認真的。所以……”頓了頓，她語氣沉著有力的說，“不管別人怎麽反對，隻要他不說放棄，我就不會離開他。”
這番話在這種情形下說出來，錢羽曦突然覺得豁然開朗，既然認定了他，又何必畏首畏尾？
她有些後悔早上的決定了。
小五叔麵帶微笑：“有時候不是你不想放棄就能不放棄的。”
赤果果的威脅嗎？
錢羽曦臉上的笑容始終沒變：“我相信懷謙。”
愛他，就相信他能擺平一切。如果真有一天不得不分開，他們也都盡力了，有生之年也算無怨無悔了。
小五叔愣了一下，迎上她落落大方的視線，“如果我說，你隻會拖累他呢？”
錢羽曦心裏一滯，一直以來，她也有這種顧慮。跟邵懷謙在一起，她會不會拖累他，拖累他的事業，他的感情，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一切。
如今被人赤果果剖析出來，她心底閃過一抹猶豫。
“你知道身為邵幫的掌舵人，他暗中有多少敵人嗎，他身上肩負著多少兄弟的命嗎？感情對他來就是弱點，是包袱。你的存在，很有可能讓他作出錯誤的決定，到時候要付出的代價，你承受的起嗎？”
錢羽曦張嘴，小五叔打斷她，“三年前，他為什麽離開你，你也應該知道了。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即便這樣，你還能堅持等下去嗎？”他看一眼她的肚子：“你就不為你，不為你肚子裏的孩子多考慮考慮？”
錢羽曦低頭，伸手撫摸自己的肚子，再有一個多月寶寶就要出生，她從來想要給孩子的隻是個安穩的環境，她不求他所有出息，隻要快樂就好。可明顯，如果跟邵懷謙在一起，這些願望好像都要落空了。
沉默了許久，她深呼一口氣，笑著說，“雖然我不清楚你們為什麽不接受我，可我還是堅持自己的選擇。也許孩子以後會怪我，會恨我，可也隻能怨他不會投胎。他是我的孩子，也是懷謙的寶貝，我不會辜負懷謙，即便是為了這個孩子。既然做了我們的寶貝，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還有。”她堅定不移的看著小五叔，“我更相信，懷謙會是個好父親。”
“如果這些話你對我，我指不定要高興多久呢，老婆。”包含笑意的聲音傳來，邵懷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她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