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人生初見
林星影收回目光時，又與另一個人的目光對上，是君無言。這一次的四目相對，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東西就太多太多了。
有疑問、有頓悟、有感動也有割舍。總之千言萬語，都化作無聲的眼神之間的交匯。
他的犧牲與割舍，她都懂。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成全她，為了讓她不要再左右為難，他選擇放手。
看到他在對自己微笑，林星影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忍不住在心中回想起，這一世初見他時的情景。初見他時，他是沒有笑的，即使笑也是冷笑，帶著輕蔑與對別人生命的毫不在意。
就是那時的那樣的他，出手救下了她，開始了她在這裏這一世的輾轉。
初開始，他對她是狠心的，不像是對待一個人，更像是在對待一具木偶。但是人心最難測，就是在那樣不堪回首的開始之後，心也起了變化。
記得他早先承認，他先愛上了她，從此就變得萬劫不複。當時她聽來，還覺得很不服氣，怎麽愛上她便成了萬劫不複。現在想來，何嚐不是這樣。心丟了，再也找不回來，卻又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報。
而如今，她所能留給他的，隻是一記眼神，一記飽含著感激的眼神。謝謝他愛了她，謝謝他成全了她。
麵對愛情，皆自私。所以這一次，他君無言贏了，他最後做的最無私。
收回目光，別過頭，讓淚水不會再落下。從此以後不要再哭，而要笑著活著。不光是為了無情，更是為了無言。他讓自己苦，而讓她快樂。她就沒有理由再不快樂。
再把頭轉正時，林星影就不再糾結了。這一次她的目光越過君無情和君無言，落在了君無求的身上。
對於這個人，她真說不好是該喜歡他，還是討厭他。曾經覺得他最坦蕩豁達，可是後來事實證明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個。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卻不肯說。隻是為了保護他愛的人兒。
林星影沒法說他做錯了，他也是為了心中的最愛才這樣做，但是她不可能不埋怨。她可是真的曾經把他當過朋友，甚至生出幾分知己的感覺來的。可是到最後才知道，他把她坑了。
禁不住看向君無求身邊的朝雲。曾經在心中很恨朝雲郡主這個封誥的，因為她頂著這個身份過得很苦，活得很累。但是現在，她卻有種感覺，覺得真正的朝雲才是比較苦的那一個。
當她重新獲得所有記憶之後，她禁不住在心中想，到底誰是誰的替身呢?現在細想下來，朝雲一出身，便被那個讓林星影至今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何人的所謂高僧要求遮住臉。
會不會就是為了她的出現，讓她可以頂上朝雲郡主的身份。關於這種想法，是突然躥於林星影腦海之中的。而且越細想，越覺得大有可能。
而且這個朝雲顯然一直都活得不夠自我，從小藏於深閨，除家人不曾被別人看過真實麵目，可還是被人雲亦雲的謠言所累，以致於家破人亡。後來，就是能待在最愛的男人身邊，也必須隱姓埋名的生活。
反倒不如她活的瀟灑生動，可以站在大殿之上，高聲對著所有人說出“朝雲已死，隻餘星影”。
她不會再去責怪了。不會再去死盯著自己生活中的不公平，而不去看身邊諸人的各種委屈了。
林星影在一瞬間，忽然頓悟了。因為有了這番頓悟，眼前的一切忽然又一次變化了。
眼前模糊一片，再能看清時，卻被眼前出現的人給真的驚嚇住了。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深深的行禮。
“玉帝在上，請受玄女一拜。”
“你不再說我處事不公了?”
林星影，哦不，這時應該說是九天玄女懵懂的抬起頭，就看到玉帝一臉平和的在對著她笑，那眼神中有包容和寬厚。
九天玄女也終於在這樣的眼神之中，憶起了所有的事情，那些她總覺得缺失了的記憶。
“這不公平！她是王女，玉帝是有意偏袒。月老也作證說過，是王女私自換了她的人像……”
“玄女，你可知世間諸事皆有因果，你可知這是為的什麽?”
“我不需要知道，我隻知道星陽他有意於我，而我也有意於星陽，卻被玉帝您一召令下，成了王女的仙夫。”
九天玄女雖然跪在地上，可是頭始終是揚著的。她原本被王女撞見與星陽私會的羞愧之心，已經被月老說出的話完全改變了。原來她才是與星陽緣定三生的人，那麽，就是王女錯了，錯的人不是她，她不服！
“你不服，可以。我隻問你，我下令之時，你也在場，你未何不曾有過異議?”
“我……”
“就算是王女私自換掉了人偶，那也是你們三人在前世的姻緣未能有果。所以，就算是位列仙班，這份姻緣也仍是到了該有所了結的。你隻說你鍾情於星陽，卻又為何在我下令之時，不予反駁。”
“天庭之上，以玉帝的法旨為最高。玄女位階低下，又怎麽敢有所反駁?”九天玄女其實已經被玉帝問得心中有愧了，卻是不想承認，仍找著理由，為自己的行為找著理由。
“你不是不敢，隻是你的鍾情，在法旨之下令你退卻了。就一如你當初的選擇一般。罷了，不經頓悟，你始終不會明白，你得到的都是什麽。那是別人窮其一生都在奢望的東西。你隻盯著自己得不到的，卻去和別人得到的去相比。終不會快樂。”
玉帝揮手，九天玄女昏倒在地，再度醒來，忘卻了這一番對話。她隻記得玉帝要責罰，看了一眼站在殿外垂手而立的星陽，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玄女甘願墜入輪回，也不願見星陽成為王女的仙夫。”
“你決定了?你若是肯接受這樣的懲罰，我可以答應你不責罰星陽。”
九天玄女臉上還滿是淚痕，隻是眼神中的不屈服還在。於是玉帝擺擺手，命人將她帶下去。經過星陽的時候，九天玄女聽到星陽在喃喃自語。
“你總是獨自就決定了事情，從不曾問過我的意思。從前即是這樣，現在亦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