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約定好的遠方
葉子昂和常秋離開了慕辰的辦公室，準備回到葉氏豪庭裏去。但是司機並沒有開原本過來的那條路，常秋詫異：“這是要去哪兒？”
葉子昂笑而不答。
過了一會兒，車子停在一家距離常秋之前住的公寓不遠的料理店那裏。
葉子昂這才開口：“我記得我第一次和你單獨吃飯就是在這裏，你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回到這裏了，會不會想念這裏的食物了？”
他的話好像一縷陽光一樣，穿透來常秋內心冰做的鎧甲，直射到她心尖的位置上去了，而後反射到她的整個心房裏麵，讓她一下子心裏變得暖暖的，臉上飛出一抹淡紅，葉子昂隻當她喜歡了。
於是很自然的樣子，拉著她的手走了下來，走進店裏去。他點的全是上次常秋點過的菜，因為他記得常秋說過，這些都是她喜歡的，沒想到他記得那麽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很喜歡，怎麽會記住一個人那麽多的喜好的呢？
“上次和武醫生見麵，他和我說，我已經不用去他那裏治療了，他覺得我已經好了。”葉子昂一邊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一邊聽常秋說道。
常秋也是想不出有什麽在這個時候好說的。
“是嗎？那豈不是很好。等這陣子忙完了之後，我們可以四個人一起出去旅遊一趟，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有些多，大家心思都是亂的。”葉子昂說完看著常秋。
常秋回避著他的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她心裏開始有些慌亂。
“常秋，”葉子昂伸出手來握住了常秋放在桌子上的一隻手。
常秋抖了一下，但是沒有直接將自己的手收回來，任由葉子昂將那隻手收在了他的手心。
“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啊？”常秋沒想到葉子昂問的是這個問題，抬頭看看他的眼睛，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看到常秋那張疑惑的臉，葉子昂隻好再次強調了一下他的問題：“我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常秋這次聽清楚問題了，但是這個問題確實讓她為難了，她從來沒有認認真真想過這個問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由外界因素去決定的，唯一不變的，就是她想做的基本上沒有做不到的。
她不負那對高知識分子養父母的期望在學習上勝人一籌，後來養父母去世，她頹喪過一段時間，勉強振作了起來。
找到洛曉曉這個妹妹之後，她就一心一意待在慕辰身邊，既幫助慕辰也保護著洛曉曉。她所做的一切好像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去做的，即便這樣，她也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常秋的大腦這會兒空白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嗯？”葉子昂脖子向前微微一傾，似乎這樣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常秋臉上的表情。
“你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常秋低下去的頭又重新抬了起來。
葉子昂微微一笑，笑容柔和而神秘。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常秋眼中的疑惑並沒有得到解決：“我的想法？”
“這個，和什麽有關係嗎？”
“有啊。”葉子昂接著說道。
“比如？”
還沒等葉子昂說出口，服務員端著料理走到餐桌旁邊，他們的對話被打斷了。常秋望向窗外遊人如織的街道還有商鋪，心裏拚命挖掘著那個潛在的答案。
她的手輕輕絞在她的圍巾上，但是還是沒能得到自己覺得合適的答案。
葉子昂看到她的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麽？”常秋臉上出現幾分不悅。
“我隻是笑，難道這個問題就那麽難以回答嗎？我又不是在問你關於什麽人生大事？”葉子昂將麵前的餐具擺好，還給常秋遞過去一張餐巾。
常秋眼神有些飄忽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葉子昂聽完愣了一下，他之所以突然想到要這麽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用意。隻是，好像和常秋在一起挺久的，他看到過她的堅硬和柔軟，但是就是從來都不了解她內心深處有過的一些想法。這讓他多多少少覺得自己知道的關於她的東西還是太少了，他便問問，好讓他知道應該怎麽做？常秋才會和自己更親近一點兒。
常秋和自己不一樣，她至少是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裏麵長大的，很多方麵她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才對。不像他，被爺爺挑中了之後，他就沒辦法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了，他能做的就是遵循著爺爺葉啟章製定好的路線不斷地向上攀升著。
他的未來一眼就能夠看到，繼承爺爺葉啟章的家業，繼續讓葉家發揚光大。可是葉子昂的心裏，確實是在渴望另外一種生活，一種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我現在想不出來，要不然，你和我說說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不就好了嗎？”常秋調皮一笑，把問題拋回給了葉子昂，聽聽他的想法。不過，她說完的時候，偷偷把自己的手從葉子昂的手中抽了回來。
葉子昂喝了一口手邊的米酒，這酒不是很烈，但是是打開話匣子的好酒。
“你想聽聽嗎？”
“想啊。”常秋表現的如同一個好奇的孩子，這讓葉子昂看著，心中生出幾分歡喜。
葉子昂微微頷首而且還努了一下嘴：“想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但是不在這裏講，我們吃完飯換個地方講怎麽樣？”
常秋眼神閃過一絲失望：“好吧。”總不能一邊吃飯一邊講，有些奇怪確實。
葉子昂很享受吊著常秋胃口的感覺，吃的時候比平常還要更加慢條斯理，至少常秋是這樣覺得的。
結完賬，葉子昂帶著常秋來到了他之前來過的後海海邊，他之前來過的地方。現在因為是冬天，遊客比之前少了很多，看起來空曠了許多，加上前兩天下著雨的，這天空看著，有點像洗不幹淨的抹布。遼闊的海麵上吹著有些陰冷的風，寬廣的海麵上有一隻出海的帆船正在返航。
他們兩個人一下車，海邊冰冷的空氣就灌進了他們的鼻孔和耳朵裏。
“這裏真冷。”常秋忍不住說道。
“是啊，不過很安靜不是嗎？”葉子昂牽著常秋的手走下了碎石區，來到了沙灘上。
他挑了一塊平坦的沙麵，示意常秋和他一起坐下，聆聽那些他想做的事情。
幾隻還沒來得及飛到南方過冬的海鳥從遠方飛來，發出顫抖的鳥叫聲，可能是在埋怨這過早寒冷的天氣吧。
葉子昂迎著海風，額頭前麵的劉海被吹得有些淩亂，但是他的臉，還是那麽好看。常秋隻一眼，便覺得臉紅心跳。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看到遠處那艘船了嗎？”
常秋點了點頭。
葉子昂淺笑：“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自己開著那樣的一艘船，去到世界上的各個角落，去認識不一樣的人，去看不一樣的風景。或者，”葉子昂心馳神往地繼續說道。
“遠處的山，我可以一個人獨自攀登上去，站在世界高山的頂端，去聽山頂風聲是怎麽呼喊的，山鳥又是怎麽飛翔的，看看，雲，是怎麽一點點聚攏在一起的。”
平日裏的葉子昂，做起事情來冷若冰霜，他麵對種種的數字，麵對著各種各樣的對手，他從來討論的話題就是項目、方案還有資金，他從來沒有給她這麽詳細地描繪過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的內心世界比常秋自以為窺探到的世界要大得多，也精彩得多，她在那一刻，被葉子昂感動了，被他的真誠感動了，被他那種忘情於山水的情懷感動了。
“如果，可以有那麽一個人，願意讓我拉著她的手，一直不停地走，那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葉子昂說完這句話，深深地籲出了一口氣，他扭過頭來，看看常秋的反應。
他描繪了那麽多給她聽，這是第一次，他將自己心裏所想的東西，這麽深切地說了出來，在天空和大海的見證下。
常秋低著頭，腦海裏全是葉子昂描繪的那種壯闊的風景，她的心裏，何嚐不想有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命運和一些人開了個玩笑，他們的一生都在為某種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東西掙紮和追逐的，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年華易逝，他們沒有及時做好的決定，就再也決定不了了。
常秋默默點了點頭：“我也向往這樣的生活，可是。”她的有些淡淡的褐色的眸子此時寫滿了某種不確定。
“我們，有機會可以過那樣子的生活嗎？”話語中有那種不言而喻的希冀。
葉子昂眨了眨眼睛，好像早就料到常秋會說這樣一句話似的應了一句：“會的。常秋。”
“隻要你願意。”
刹那間，遠處原本厚重的雲層裏射出了些許金光，原來陽光一直躲在雲朵的後方。
常秋的眼睛那時候沒有感覺到刺眼，而是冒出了幸福的光彩，葉子昂將她抱在了懷裏，他們彼此約定好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