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至死方休
“那時候你真好。”白玉曉直直盯著段少南的眼睛，神情感慨地說道。
“那是因為我真的愛你。我甚至覺得，自己愛你，愛到可以為你去死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又何嚐不是如此？”白玉曉還記得當時從段少南的婚禮上走了下來，她痛不欲生，她在慕辰的麵前聲嘶力竭地喊道，自己寧願為了段少南去死，也不願意繼續和慕辰待在一起。
換做現在，她還願意這樣嗎？慕辰當時聽了這樣的話，會不會心裏也很痛。為什麽自己當時就那麽不照顧他的感受。
“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我們那麽相愛還是沒能在一起？”段少南的這一句像是質問，無比痛心。
“可能，因為我們那時候，不知道我們必須和對方保持距離吧。或許，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我們廝守得越緊，分離的時候，就更加痛得痛徹心扉。”
當年，段少南和洛曉曉在一起，外人看起來無比登對，那是因為兩家人的父母還不知道自己孩子的事情。
在他們交往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兩家人商場上的爭鬥，從來就沒有停止。洛氏集團和段氏集團不知什麽時候成了商界的死對頭，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的那種。
段家畢竟是兩代一起傳下來的產業，根基牢固，不像洛氏，雖然短時間內發展較快，成了行業裏麵數一數二的集團公司。
但是就因為這個，洛氏的發展才逐漸遭遇了瓶頸，出現了從來沒有出現過得的虧損。洛家的生意做著做著，被他們段家搶去了不少，眼看是支撐不了多久了的。
洛家再沒有新鮮血液輸入，恐怕不日就要被段家吞並了。
段家放出話去，一定不會放過洛家，誰叫兩家公司之前那麽互相攻擊過呢？
回憶此處，白玉曉胸悶似的緩慢地吐了一口氣，最後兩個人幾乎是被自家的家長勒令分開的，彼此之間的原因，千絲萬縷，脫不了幹係。
“那個不關我們的事情你知道嗎？”段少南聽到白玉曉敘說的過去，忍不住爭辯起來，如果當初他不是那個溫潤的少年，如果他敢於迅速承擔責任，挑起家族的事業，掌握足夠的權力，倒也不至於後來任人擺布，娶了不愛的寧安煙，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洛曉曉被家人禁錮，而後悄沒聲息嫁給了，兩家生意場上都尤其忌憚的人物——慕辰。後麵所有的所有，都不會發生。
沒準他和洛曉曉最後就能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事已至此，再無反轉的機會。兩個原本互相依戀對方的人，最後被硬生生掰開了。以一種最常見的方式，兩家父母長輩，都認為為了自己的孩子找到了門當戶對之人。
一開始那個門當戶對之人仿佛都是洛曉曉和段少南命中的煞星，一開始就奪去了他們生活所有的快樂。
直到現在，段少南為什麽一直對寧安煙不滿，不是因為她不好，不是因為她不美，而是因為娶了她之後，他便再無和洛曉曉在一起的機會。婚姻成了捆綁他的枷鎖，愛情變得遙不可及。
洛家最終沒有倒閉，全靠慕辰一己之力，重新回到了那個市場。段家也不甘示弱，不久之後，就聯姻寧家，讓寧氏家族的勢力，幫助他們爭取更多的餘地。
商場之上，哪裏還有什麽兒女情長？有的隻是利益，其他都作為獲取利益的棋子。無論是當年風度翩翩的段少南，還是溫柔如水的洛曉曉、寧安煙，如果他們沒有足夠的勇氣或者契機，又身在那樣的家裏，那麽結果就隻能是如此。
“怎麽不關我們的事？那是我們自家的父母，我們難道可以忽視他們的利益，就那樣子長相廝守在一起嗎？少南，你有時候，還有些幼稚你知道嗎？”白玉曉仰頭看了一眼斑斕的天花板，不言語。
“幼稚？幼稚！”段少南重複了兩遍白玉曉口中說出來的詞語。聽得出他對這個評價很不受用。
“所以，當初就都是因為我的幼稚，導致最後我們兩個人沒能在一起是嗎？都是我的責任了是嗎？你就一點過錯的都沒有是嗎？”段少南將手捂著自己心口的位置，有些恨恨地說道。
白玉曉搖了搖頭，她自己不也妥協過，被父母逼迫著嫁給了原本不愛的慕辰。她的苦又有誰知道。
段少南見白玉曉不吭聲，又來到了她的麵前，輕輕的半跪下來。
“曉曉，你看著我。”白玉曉輕輕推開了他放到她腿上的手，渾身上下似乎沒有什麽活力。
“曉曉，你看看我。我的眼睛裏，到現在為止，是不是還是隻有你。”他不肯，硬是抓起了白玉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張曾經的洛曉曉又親又愛的俊朗的臉上，現在似乎沾染了什麽邪氣，有些神經質的氣息，控製欲極強。
陽光從天井的天窗傾瀉而下，照在了白玉曉栗子色的頭發上，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照進了段少南的眼睛裏，好像綴上了空中的星星。
“看到了嗎？”段少南的聲音突然輕了下去。
白玉曉對著那雙眼睛，在那雙淡淡的，不似慕辰的黑眸子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容顏，有些憔悴，有些無言以對。
“看到了。”她盡力將手從段少南手中抽出，放回自己的圍巾那裏，緊緊抓住了圍巾，似乎能從裏麵汲取到足夠的力量。
“你還願意跟我嗎？”
白玉曉一驚，雙手按在了輪椅轉輪上，有些害怕似的往後推了幾下，遠離了這個曾經覺得眷戀無比的男人。
“不，已經不可能了。真的，我們都過去了。”白玉曉將身上的衣服攏了攏，四周沁出些許的寒意，腿上的傷口又在發痛，她得趕緊回去了。
“為什麽不可能？”段少南站了起來，立到了白玉曉麵前，擋住了大片的光影，微揚著下巴，生氣地問道，白玉曉聽得出，她聽得出這個男人真正生氣的時候，說話就是這個樣子。
眼神中帶著劍氣，嘴巴微閉著，拳頭半握，有些著急一樣地橫著下巴。
“因為我愛他。我這輩子離不開的人，是慕辰。”白玉曉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卻都像用薄涼的手術刀刻進了段少南的心尖上，鮮血淋漓。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我愛著你，愛得不能自拔，失去理智的時候。另外一方告訴你，我愛的是其他的人，而她愛的這個人，是自己最恨的人。
“你什麽意思？你之前不是這麽告訴我的。婚禮上、安心安排我們偷偷見麵的時候、就算是到了最後一次見麵的那一次，你也口口聲聲說你不愛他，你的一切都是被逼的不是嗎？”段少南搖著自己的腦袋，難以置信地退後。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些東西，最易變的就是女人的心。
“是。當時我是那麽覺得，但是現在不是了。所以，少南，你沒有必要再提這些話了。我很感動，你曾經那麽愛過我，也很感動，你現在還是那麽愛我。但是，我也知道，你有另外一個女人需要你去愛。我勸你，還是把這份心收回去吧。”
“但是現在慕辰不是躺在醫院裏麵半死不活嗎？你回去又有什麽意義？我是，我結婚了，我有自己的妻子，可是我不愛她，我愛的人從來都隻有你！”段少南疾走了幾步，再次攔在了白玉曉麵前。
白玉曉再次訝異，自己不是剛剛和他見麵不久嗎？他怎麽就知道慕辰躺在了醫院裏，還昏迷不醒？為什麽？
“我可以和她離婚，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段少南情緒激動的有點像神經質，讓白玉曉莫名害怕了起來。
“你不能這麽說，這是不負責任，你知道嗎？”
“我不負責？那你要我怎麽做？自從你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以後，我的日子就沒有一天好過過。我以前沒做過的事情通通都做了，每天抽煙！喝酒！什麽東西能夠麻痹自己的神經。我都會做！我就是隻有在不清醒的時候才能忘記這份痛苦，你能夠體會到嗎？現在你卻告訴我，你已經愛上了慕辰，這就是我這些日子換來的。是嗎？哈哈哈”
聲音大到有些駭人，而且最後段少南的冷笑帶著陰森的氣息。
“曉曉姐，我們該回去了，你……”Lan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了另外一個病人站在白玉曉的麵前，似乎餘怒未消，有些吃驚。
白玉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說了一句：“好。”
Lan自顧自上前，拉住了白玉曉的輪椅，順便瞟了那個年輕人一樣，清秀的臉龐上，眼睛裏卻透著一股少有的煞氣，讓人看了心裏有些發毛。
“我們走吧！”白玉曉不想繼續搭理。
輪椅行至門口的時候，白玉曉示意Lan停下來，她轉過半張臉，氣息平穩地說了一句：“少南，從此以後，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了。你好自為之。”
段少南眼神一驚，回頭看到兩個身影走出了門外，整顆心似乎被一股戾氣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