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曾經少年
白玉曉淡淡吐出一口氣，她不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這個問題回答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回憶好像潮水一般湧來，淘去歲月裏所有的低迷，隻留下清清朗朗的美好畫麵，讓人忍不住伸手抓取，但是到手的，不過虛無縹緲的過去，再也回不去了。
少年時候的段少南是全校女生都為之著迷的校草，段家的少爺，從背景到履曆幾乎無可挑剔，重點是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好臉。他的帥，舉校皆知，去到哪裏，不少花癡的少女就跟到哪裏。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把眼睛貼在他的肩膀上，看他舉手投足，紳士風氣。
校園文化節上，他端坐在一架優雅高貴的鋼琴旁邊，十指翩翩，好像跳躍的精靈。神情專注，好一個俊朗的少年。
柔和舒暢的音調從指下輕盈飛出，在場的所有人，從學校領導到全校的師生都沉浸在這個叫做段少南的和美音樂盛宴裏。
曲終，他緩緩起身，來到台前，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少南少南，絕世美男！”
“少南少南，我為你狂！”
“少南少南，……”
坐在台下的那些春心萌動的少女舉著招牌在下麵為他的表演加油喝彩，和那些明星粉絲無異。教導主任礙於麵子，趕緊過去拿著教鞭製止，畢竟下麵還有其他同學的表演，人家不要麵子啦！
後麵上台的是身穿淡紫色長裙的當時叫做洛曉曉的女孩，拿著精致的小提琴。那群剛剛還在給段少南加油鼓勁的少女們絲毫沒被教導主任的氣勢嚇到，還打算衝上後台去和段少南要合照，或者將手中的鮮花獻上去。
沒想到洛曉曉一上台，這群激動的少女瞬間安靜了。
窈窕的身材，仙氣的淡紫色長裙，稍微梳理了一下的黑色瀑布一樣的長發傾瀉在身後，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就驚為天人。
少女們的騷動停止了，她們倒是想看看，這個仙女一樣的女人能夠拉出什麽樣的可以和她們的少南男神相媲美的音樂。
她站在台上，燈光師將聚光燈照耀在她的頭頂，形成了光環一樣的東西。
她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向台下示意，過了一會兒，熟練地將小提琴掛在自己的肩膀上，下巴抵在上麵，提手，姿勢準確優雅。她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緩慢的曲調從她那架小小的小提琴上流出，流到人們的心裏，禮堂外麵，也飄揚著同樣美妙的音符。
“《Flower Dance》。”坐在了特殊席位的段少南聽著台上飄出的音符，嘴巴裏的舌頭流轉著發出倫敦腔調的音樂名。
音樂還有很長的一部分，台上的女孩忘情地拉動著手中得到琴弦，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一雙美眸微微眯著，遠遠看去，天使一般的模樣容不得讓人為之傾倒。
旁邊的人沒有注意到，段少南緩慢起身，從自己的席位上走了下去，踏上了舞台的台階，繞到了女孩的身後，那架鋼琴那裏，重新坐了下去。扭頭看了女孩一眼，重新將好看的手指擺到了黑白琴鍵那裏。
或許是女孩太過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和台下的唏噓。
隻見段少南準確抓住女孩拉動琴弦的空檔，毫無違和感地呼應出相同曲調的鋼琴曲。
女孩睜開眼睛，注意到身後的變化，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拉動著琴弦。
鋼琴聲和小提琴好像一對渾然天成的音樂精靈，迅速捕獲了所有人熱愛純淨音樂的心。兩種不同的音色相輔相成，又好像互相追逐，曼妙動聽。如同溪澗裏麵，靈動的泉湧；深山老林裏，夜鶯的歡啼；蒼茫上空中，風吹雲動的輕盈。
曲終，兩人相視而笑，台下的音樂老師感動到淚水漣漣，好久沒有聽到如此靈動的音樂，而且彈奏之人竟都是如此仙氣，難以想象，他們還都是彼此不認識對方，卻好像知己一樣，配合得如此默契，天衣無縫到讓人懷疑。
不知道的都以為是學校提前安排好的，讓人好不驚喜。
這下子，段少南洛曉曉，高山流水的鋼琴和小提琴協奏曲一下子在學校青史留名，也讓所有的少男少女一夜沸騰了。
洛曉曉成為全校男生心目中不可多得的女神，段少南自不必說，走出禮堂後門的路差點被堵死了。要不是幾個要好的兄弟打掩護，他恐怕隻能從廁所的窗口出去。
然而，讓人不安的就是，這樣的美人和美男，看起來簡直不能太般配，所有人激動之餘，恍惚想起，人家都自行配對了，還有他們這些閑人什麽事兒啊？
洛曉曉剛剛回到家裏，就收到了各種告白短信，但是她都一笑置之，從小到大，她已經麵對了不少，隻不過從來就沒有那種讓人一眼就想把自己托付出去的。對於這種事情，她還是很謹慎，加上嚴厲的家教，她不敢也不會輕而易舉受到這些幹擾。
卸好妝容，她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簡單向洛家父母匯報了今天學校裏麵的情況，當然，她沒有把自己演奏到一半，有個很帥的男孩上去和自己伴奏的事情也說了出去，她第一次想要把這個事情當做自己的秘密，藏在自己的心底，慢慢地品。
躺在床上，手機微微震動，一串陌生的號碼印在了藍色的屏幕上。這種電話，她一般是不接的，按掉了之後，不可置否。
過了一會兒，那串號碼發來一條短信息。
洛曉曉好奇打開一看，隻有八個字——我是今天的段少南。
笑意漫上了洛曉曉的嘴角，今天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剛剛逃離禮堂的時候，他可沒多看自己一眼。
她斟酌了一下言語，發了一句：“我知道，什麽事？”
對方就等在手機旁邊似的，馬上回應：“明天九點下課，學校後花園綠色林蔭道見。”
洛曉曉皺起了眉頭，這個人怎麽那麽快就發出自己的邀請？
好像等急了還是害怕洛曉曉懷疑似的，手機裏又傳來了另外一條短信。
“那裏沒人，我隻是和你談一下今天的事。”
洛曉曉又是一笑，今天的事，不是你故意的嗎？有什麽好談的。但還是簡單地回應了一下：“好的。”
段少南也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是從別人那裏打聽來的洛曉曉的手機號碼。看到她立刻回應了自己的請求，高興地將手機上的信息看了又看。然後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不見不散！
洛曉曉放下手頭其實看不太下去的書，有點期待地打開了手機，“不見不散！”還加了感歎號。洛曉曉心想：“這人真矯情。”
她說的沒錯，段少南就是這麽矯情，那樣的長相和性格，他的身邊向來都是美女如雲，但就是沒有哪一個能夠讓他一眼就認定。
那天在舞台上的洛曉曉，渾身散發著迷人的光影，他才想，這應該就是自己一直尋找的女孩吧！加上那麽美好的音樂旋律，他鬼使神差上去，在她身後伴奏了一曲，可以說，兩個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音樂上麵的默契。
洛曉曉放下手機，雙頰駝紅，將書本覆在自己的臉上，止不住偷笑起來。她的心，跳得比平常要來得快，她修長的手，此時要比平常涼了許多。
隔日，兩人就在學校後花園的林蔭小道見麵。
段少南老早就等在那裏，看起來風度翩翩，毫不心虛。反倒是洛曉曉，小鹿亂撞了半天才在後麵叫了段少南。
“誒，你找我。”
段少南回頭，看著白玉曉穿著白底綠葉的清新的碎花短裙，一臉的幹淨純粹，倒不像是精心打扮過來，讓他的內心默然生出幾分失望。
他笑了笑，在洛曉曉眼裏，那個笑容裏揉了蜜糖一樣的東西，甜絲絲的，讓人著迷。
“是。我找你，是為了昨天的事情道歉。我不該，那麽唐突地就走了上去。”
“哦。可是你彈的很好啊。”洛曉曉說著坐到一旁的秋千上去，好像沒有剛剛見麵的那種緊張，也沒有舞台上那個光芒四射身影的不可靠近。
“你是指我自己彈的那段，還是和你伴奏的那段。”
“都好。”洛曉曉腳尖抵著地麵一用力，雙腳懸空起來，秋千悠悠。
清風坲過女孩線條柔和的麵頰，透出這個年齡該有的好膚質，一雙美眸，清澈見底，睫毛如同馬梳一樣，濃密俏麗。
“你真好看。”段少南忍不住感歎道。
“我能坐在這裏嗎？”段少南指了指秋千椅子上旁邊的位置。
洛曉曉又踮了一下腳尖，秋千停了下來，女孩的害羞這一次顯露無遺。
“你想坐，就坐吧！我去其他地方坐。”說著洛曉曉就要從秋千上下來。
“誒，別。”段少南急了。
“我是想和你坐一起。”他氣息平穩地吐出這句話。
洛曉曉的臉頰變得更紅了，兩人就這麽呆呆地定在上午不是特別熱烈，卻有著一份獨特浪漫氣息的晨曦裏。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影子，投在兩人明媚的雙眼那裏，風聲婆娑，周圍悄無一人，氣氛曖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