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消失恐懼
白玉曉連著幾天心神不寧的，但是她自己又不知道怎麽回事？白玉工作室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冬裝的設計服裝樣式早在之前就挑好了，現在距離轉季節還有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她才又有事情要忙。人一閑起來就容易胡思亂想。
白玉曉現在住回了慕辰家裏，還算是習慣，就是常秋一忙，她身邊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又不能總去打擾慕辰的工作。
時不時，白玉曉總會掏出那本從洛家那裏帶出來的日記本沉思。到底洛嘉鴻的日記本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害怕到不行，我親眼看見……”為什麽洛嘉鴻要把這件事情寫下來最後又撕掉了呢？
白玉曉母親白玉雪兒當初的死真的有那麽簡單嗎？洛嘉鴻的日記本裏一點也不像是沒寫完的樣子，分明就是害怕別人知道了其中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還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所以，洛嘉鴻才會在最後將這些東西毀掉，讓那個秘密永遠消失。
她將日記本抱在自己的胸前，想象著當時究竟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設想了各種各樣的可能，但是沒有一種可能是白玉曉可以接受的。畢竟洛嘉鴻和白玉雪兒是愛過的，他不可能真的做出害死白玉雪兒的事情，何況從日記本中的內容推算，肯定是別人做的什麽事情讓他驚訝，而非他自己的。
越想白玉曉頭越痛，幹脆躺到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手裏還緊緊握著那個日記本，生怕被人搶走了似的。
“曉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白玉曉的耳畔響起，白玉曉還感覺到鼻頭有點癢嗖嗖的，她不管是誰，這會兒她累得慌，一點也不想醒過來。
“曉曉，你快起來啊，再不起來，媽媽可就走了！”白玉曉聽到這句話，心肝顫抖了一下，“媽媽”，哪個媽媽？這個聲音溫柔得讓人分辨不出來。
白玉曉“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泛著白光，感覺好像是在夢裏。白玉曉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還是穿著睡著的時候的衣服啊，她試著伸手想要掐一下自己。
突然，一種溫軟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白玉曉側頭一看，這不是呂明香嗎？
“你？”白玉曉看到此時此刻的呂明香，目光溫柔如水，和以前那個一直對她嚴厲苛刻的樣子截然不同。她一時不知道還怎麽叫回以前的稱呼，這個媽曾經把自己當做工具，把她傷得實在太深了。
“你怎麽不叫我一聲‘媽’了？”呂明香緩緩開口說道。
白玉曉逃避似的扭了頭過去：“你怎麽來了？你們不是看到慕辰倒了趕緊跑路了嗎？還回來幹嘛？你們心裏還有我這個女兒嗎？”說完，白玉曉倔強地看了呂明香一眼。
這一眼似乎有著充足的震懾力，呂明香露怯了一樣，鬆開了握著白玉曉的手。但是和白玉曉並肩坐在了床邊，她們名義上是母子兩個人，實際上卻很少有這麽親昵坐著說話的時候。
“大概，因為我們以前做過的事情，你是不願意再叫我一聲‘媽’了吧？”呂明香說得無比傷感，竟讓白玉曉有些動容了。
但是她還是不想說一句軟話，都說了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逆來順受，菩薩心腸的洛曉曉了，她沒有那麽容易妥協。
“你到底找我什麽事？”雖然感覺十分怪異，但是白玉曉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呂明香到底來這裏說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呂明香抬眼看了一下白玉曉，語氣和剛才一樣的溫柔，隻不過讓人莫名感覺到一股悲哀的氣息。
“曉曉，你不認我沒關係。但是你爸爸終究是你親生的爸爸。你總該原諒一些他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也是為了你好。現在，我過來，就是來和你道個別，我們不該再妨礙你的生活了。你長大了，我和你爸爸也該離開了。”
“離開？去哪？”白玉曉聽這一席話，總感覺哪裏不對頭。
“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呂明香的語氣決絕到讓人不容置疑。
“為什麽要走？”白玉曉沒弄明白，換成她想要拉住呂明香質問道。
才一伸手，抓住了呂明香的手，白玉曉好像拂過了一片潮水，虛晃了一下，呂明香被她的手掌經過的那個身體部分幻化出一陣光塵。
白玉曉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呂明香，神態哀怨。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白玉曉盯著自己手上，了無痕跡，她又試了一次，就是抓不到呂明香的手，好像她就隻是一個幻影而已。
“曉曉，不要白費力氣了。”呂明香勸道，身體的姿勢一點也沒有變。
但是白玉曉分明看到，呂明香的雙腿正在慢慢化作光塵，一點一點朝著窗外散去。
“曉曉，相信我是愛你的，我這輩子隻有你這個孩子。”光塵散到了上半身，呂明香的上半身飄忽了起來，看得出她有氣無力的也想抓住白玉曉的手，不想離開。
白玉曉慌了，不知所措，沒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曉曉，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好嗎？”呂明香眼中流出了真誠的淚水，她是真的舍不得。
“不，媽，你幹嘛去？不要。”白玉曉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生離死別的痛楚，那種隻有爺爺去世的時候，她才會出現的感覺，不禁失聲叫了出來，害怕以後真的沒有機會叫媽了。
這個時候，白玉曉的腦海裏，什麽怨恨，什麽報仇，什麽代價，什麽抵償，全部都不見了，有的隻是小時候，洛嘉鴻和呂明香帶著自己去到遊樂園，一群孩子羨慕地看著自己，還有爺爺，將她抱上了旋轉的木馬。七彩渲染的木馬在優美的旋律中起舞，白玉曉抱著馬頭，笑得很歡。
柵欄外麵，爸爸媽媽爺爺三人，拍著手，拿著粉紅色的棉花糖吸引白玉曉的注意力，哄得她笑得咯咯咯。
她活得像個小公主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生活中隻有歡聲笑語。
轉眼間，呂明香身體飄忽到了窗前，那裏還有另外一個影子，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白玉曉，那是洛嘉鴻，他穿著在家裏時常穿的那套便服。回頭看白玉曉的那一眼，何其複雜，是愧疚、慚愧還是不舍，說不清。但是白玉曉不管了，她用力跑了上去，想要抓住他們的身影。
“曉曉，爸爸媽媽真心舍不得你。但是我們沒辦法了，原諒我們，來世，還做我的女兒好嗎？我一定全心全意去愛你的。”呂明香捂著自己的嘴巴，淚水止不住流淌著。
“曉曉，我也愛你。來世，還做我的女兒好嗎？我也一樣會好好愛著你的。”洛嘉鴻低沉的聲音在白玉曉的耳畔響起，他這輩子都沒有對她這麽溫情地說過話。
現在，隻有呂明香的手可以搭上洛嘉鴻的肩膀，兩個人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好像什麽事情都交代完了一樣，揮手和白玉曉告別。
白玉曉這時候感覺自己的雙腳灌上了鉛，想要再動卻怎麽也動不了了。
“不要走，你們還沒有說完！”白玉曉哭泣著挽留他們，伸著手向他們遠離的方向靠攏。眼前是一大片的光明，呂明香和洛嘉鴻兩個身影漸行漸遠，知道消失在光明的盡頭。
白玉曉隻覺眼前一陣強烈的光亮，然後自己墜入了身後的深處。
“啊！”那個光實在太刺眼了，照得白玉曉眼睛發疼。她用手擋住了自己的雙眼，朦朦朧朧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自己就睡在天花板的LED燈下，那盞燈正對著自己，能不亮嗎？
“怎麽睡著了也不蓋被子，待會兒著涼了怎麽辦？”慕辰一進門就開了燈，沒想到白玉曉是在睡覺，一開燈就把她驚醒了。
他溫柔地上前將被子蓋到白玉曉的身上，有些不滿地責怪著。
白玉曉扶著自己的額頭，眼角帶淚。
“你哭啦？”慕辰一看，白玉曉臉色不對。
她有些難受地縮了縮身子，腦袋疼，胸口像是憋著一口氣兒，堵到了喉嚨口了就是出不來。
見白玉曉捂著胸口，以為她是那個車禍後遺症又犯了，趕忙上前揉著白玉曉的後背，想讓她舒服一點。
白玉曉抓住了慕辰的手臂，上麵白色的袖口露出兩個精致的袖扣，在燈光下，又晃了白玉曉一眼，但是能夠有人待在自己身邊，她感覺安心多了。
慕辰伸手環住了白玉曉的後背，輕輕拍了拍，以往這個時候，白玉曉準是做噩夢了。
“慕辰，我夢到我爸媽了，他們好像在跟我道別。我怎麽用力，怎麽也追不上他們。你說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麽？”白玉曉從未夢到過曾經身邊這兩個最熟悉的人。
慕辰拍著的手突然頓住了，他沒想到，她能夠自己感應到某些事情。都說女人的直覺都是最準的，看來這話還真不像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