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荒島奇遇
可是，老人最終還是搖搖頭，給出她一個否定的答案，“我看到你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沒有別人，怎麽和你一起還有一個年輕人嗎？”
沒有？
顧曉窗頓時感覺萬念俱灰，身心一空，整個身體就往後倒去……
姑娘，姑娘……
老人眼睜睜地看著她又因為悲痛而暈過去，不由地就有點焦急了，用手去拉扯她的肩膀，想要將她搖醒，但是就在這一刹那，他忽然看到了一樣東西，那東西本來是被她戴在脖子上，塞在領口裏麵的，但是因為被老人家救，又從海邊折騰到這個小屋裏來，老人也是費了一番力氣的，所以，那東西就順著她的領口掉了出來，就那麽明晃晃地呈現在了老人的眼前！
四葉草！
老人的眼底頓時掠過一種驚愕的精光，他的手顫抖著去拿過那枚被墜在一條細細鏈子上的銀質四葉草，想必是被佩戴了很多年了，但那四葉草的紋路還是那麽的清晰，圖形還是那麽的逼真，放在手心裏，儼然一枚真正的四葉草一樣！
翻過了四葉草的背麵，寫著一個人的名字，曼麗！
曼麗！
老人的眼睛裏迅疾蒙上了一層霧氣，轉而他蹬蹬地退後兩步，然後靠著牆壁才算是站穩了身體，在目光數次留戀在昏睡中的顧曉窗後，他忽然就奔出了小房子，朝著那邊的一個小山上跑去。
天色漸漸地染上了暮色。
這座遠離大陸，四周被海洋包圍的小島，終於在夜色中陷入了平靜！
沒有了白日裏鳥兒時而飛高鳴叫的聲音，也沒有海浪拍案的聲響，這個夜晚平靜得令人心悸！
老人默默地站在了一座墳堆前，墳堆似乎剛被對壘起來不久，墳頭上還沒有什麽雜草重生，夜色下，隻是一個隆起的黑乎乎的泥土堆！
“小曼，你看到了嗎？她來了，真的來了，我幾乎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上蒼聽到了我們的禱告，將她送到我們身邊來了，我太驚喜了，本來我答應了你，在你走後，回大陸去找他們，但是現在我告訴你，我不會走了，也許我還可以留下她，讓她也呆在這裏，我們在一起……”
老人盡管年歲已高，但身影卻還是高大偉岸的，從背影看去，他的樣子好像是另一座山，一座傲然的堅固的山！
顧曉窗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睡了一天一夜，原本身體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這會兒她有了力氣能夠翻動身體，甚至下地……
“姑娘，你醒了啊？我將粥端給你……”
老人家正在外麵忙著熬粥做飯，似乎在做魚，魚香滿屋，非常的誘人。
但此刻的顧曉窗哪裏還有進食的欲望，隻要一想到在那個淒冷的夜晚中，冷雲澤會葬生魚腹，她就感覺心碎欲裂，生不如死！
老天，你為什麽這樣殘忍？
為什麽要讓我獨活？
我們說過的，如果生不能在一起，那也要死在一起啊！
阿澤，我不能沒有你啊！
阿澤！
她踉蹌著從那個小屋子裏奔出去，然後朝著旁邊小山跑去，在小山的半山腰有一處青石板，正好彈出了海麵很大一塊兒，站在那裏，應該可以望出去很遠！
她幾乎是一路踉蹌著，摔倒爬起來，爬起來，再摔倒，直至半個小時後，她迎著海風站在了青石板上。
阿澤！
澤，你在哪裏啊！
她嘶聲地喊著，聲音嘶啞地幾乎聽不清楚她在喊什麽，但是她就是不能放棄，一聲再一聲低喊著，喊著喊著，眼淚就如雨水般的紛紛而下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生的時候不能在一起，就是死也不能一起？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你要如此的懲罰我啊！
唔唔，媽媽，你看到他了嗎？你要是看到他，就讓他回來吧，我已經沒有了你，不能再沒有他了啊！
媽媽！
她的這番哭喊瞬間讓跟在她身後的老人神色大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曉窗的身影，耳邊錚錚的都是她的哭喊，媽媽，媽媽……
她的母親……死了？
這恍惚是晴天霹靂，讓老人身體不自主地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
“澤，阿澤，你不要丟下我啊！”
顧曉窗全然沒有在意老人的神情變化，跌坐在青石板上大聲地哭喊著……
“姑娘，回去吧！”
老人的神色很久才算是恢複了平靜，他遙遙地對著她說了一句，再抬頭時，老眼中儼然有了淚光！
“不，我不回去，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就這樣走，我要和他一起離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帶給我都是痛苦，我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不能敞開心扉對他說出心底的秘密，我不能，我什麽都不能，我這裏壓抑得好苦啊！可是，隻要我死了，我就能和他在一起，我就能去找媽媽了，我再也不會孤單了，我們三個人會和小時候一樣在一起，那樣是多麽美好的事情啊！”
她說著，眼底定定地看著遠處，大海好像根本就聽不懂她的話，依舊不急不緩地翻卷著浪濤，卷起來，再放下，周而複始，一年又一年，永遠的不會停歇！
“可是你就不想非凡嗎？”
老人並沒有勸解她，隻是輕輕的一聲歎息後，說，“為人父母的，若是沒有在孩子需要的時候留在他身邊，那她就不配當他的父母，更沒有資格將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來，因為沒有了父母的愛，孩子的生活該是怎樣的艱難，這一些你都想過了嗎？”
我……
顧曉窗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可是您怎麽知道……”
“你在昏迷中一直喊著兩個人的名字，其中一個就是非凡，我想他應該是你的孩子……”
老人的眼神似乎變得更深邃了。
但他的臉色卻是柔和的，陽光很好，光線穿過了樹葉的空隙在他的身上灑下了斑駁的光影，處於這種光影中的老人看起來就好像來自遠古時代的智者，他睿智的頭腦中，有著各種勸說別人的智慧！
“非凡，我對不起他，我是沒有資格將他帶到這個世界，可是我……實在是想要一個和他的孩子……”
她低垂下了頭，想起了十年中，她的輾轉，他的固執追尋，她的心中又充滿了悲傷！
“不，小凡有人照顧，藍禹非會照顧他的，安姨也會照顧他的，我……放心！”
她說著，腳步忽然就往山崖邊走了幾步。
一種驚訝，就掠過了老人的眼底。
但是很快，他就看著她說，“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無益於你的悲傷，既然你想要那麽做，那就做吧，我隻是告訴你，對於孩子來說，別人再體貼完美的愛，也不如自己的母親，你如此的自私恐怕真的不該成為一個母親！”
他說著，轉身就要走。
我……
顧曉窗的心被老人話中的犀利給刺痛了。
老人說的不對嗎？
自己小的時候，盡管安姨一直都對自己極好，可是自己不還是會在晚上的時候偷偷哭嗎？就因為母親不能時時守護在自己身邊……
阿澤，你說，我要怎麽辦啊？
我好想去陪你，可是非凡怎麽辦？他已經失去了父親，如果再失去母親，我……我們將來怎麽有臉麵去見母親啊！
她哭喊著，雙腿一軟，就跪倒在青石板上了。
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認識你脖子上掛的那條四葉草的項鏈，關於這個項鏈還有一個故事，你如果想聽，那就跟我回去吧，你擔心的那個人也許並沒有死，或許被人救了呢？明天我會發信號讓他們出去找找看，如果找到了他，你卻沒了，想必他也會和你一樣這樣跳下去的，那樣的話，你們的性命就是自己生生劫掠的，怪不得老天了！”
老人說著，慢悠悠地轉身，然後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四葉草項鏈？
他怎麽會認識這條鏈子？
這條鏈子是很小的時候，安姨就給自己的，顧曉窗記得那是她八歲的生日，她在學校裏得了第一名，高興壞了，跑回去找母親，母親本來是答應陪著她一起過生日的，但是中途接了一個電話，說是她的阿澤少爺忽然感冒發燒，讓她趕緊回去，母親一聽就焦急了，掛了電話，連個紙條都沒有給顧曉窗留，就跑回錦亭大宅了。
拿著獎狀回到家的顧曉窗，看到的不是母親的笑臉，也沒有做好的飯菜和味道香甜的蛋糕，有的隻是一屋子的冷清和荒涼！
頓時，年幼的顧曉窗就忍不住委屈地哭起來了。
媽媽，你不愛我，你一點都不愛我，明明我是您的女兒，您為什麽隻喜歡別人家的少爺，而不喜歡您的親生女兒啊！
她在那個狹小的閣樓上哭喊著，直至哭著沉沉地睡著了。
“曉曉？曉曉……”
她是被人叫醒的，來的人是安秀麗。
“安姨！”
看到安姨那溫柔的眼神，顧曉窗頓時撲進了她的懷裏，“安姨，我不是我媽媽親生的，對嗎？對嗎？”
啊？
在她說這話的時候，安秀麗的身子微微地震顫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拍著她的後背說，曉曉，你不要胡說，你怎麽會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呢，媽媽隻是很盡責，那家的少爺生病了，他作為奶娘怎麽能不管呢？乖，咱不哭，安姨陪著你一起過生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