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軟飯硬吃
蘇城在大雍朝的版圖上,可以說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
這其中說起來,還有吳郡郡守李長啟的功勞。
所以崔婉瑩信中說,成王和李長啟的人馬想要借道蘇城北上京都,崔安嶼以為,是完全有可能的。
蘇城城主對朝庭並不熱絡,欽差大臣一行到了蘇城,就險些受了蘇卓恩的冷落。
山高城寡,自給自足。朝庭的手伸不到蘇城,蘇城的百姓也不仰仗朝庭,這是蘇城和朝庭一貫的相處模式。
如今欽差大人到了蘇城,想要憑天子的一張旨令,改變數十年來的格局,得到的是,蘇卓恩明知欽差大人到了,卻還要外出視察城防。
冷遇,可以說到了極致。
蘇卓恩不想見崔安嶼,崔安嶼卻逼得他不得不見他。
事情還要從蘇城管轄得三座礦山說起。
蘇城多年來自給自足,不必受朝庭庇佑的根源就是蘇城城郊的三座礦山。這三座礦山的產出十分可觀,可以說養活了蘇城大半的百姓,也因為這三座礦山的運輸和銷路問題,所以蘇城城主同水路下遊的晉州城和吳郡都保持著十分不錯的關係。
尤其是吳郡,多年來吳郡富庶又是交通要道,是蘇城這三座礦山產出後的主要銷售地和運輸地,因此在蘇城歸屬大雍王朝治下的曆程中,吳郡郡守李長啟和蘇城老城主的故交關係是起了作用的。
這裏麵還有一件讓欽差大臣崔安嶼吹了胡子的往事:
吳郡郡守之女李晏溪和蘇城城主蘇卓恩在娘肚子裏的時候,是有婚約的。
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蘇城單方麵毀約了。吳郡郡守李長啟在這一事上表現了難得的大度,吳蘇往來的頻繁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怪不得人家不待見你,你娶了人家未婚妻啊!”宸廣聽這一段蘇城與吳郡的往事的時候,恍然頓悟了這幾日欽差衛隊受到的冷遇。
“一城之主,就這麽點氣量,可見不是良配。”崔安嶼挑了挑眉頭。
“欽差大人,背後說人壞話的,難道就是什麽良配嗎?”
伴著薄怒的說話聲,自驛館外踏進來一雙雪白的馬靴。
馬靴的主人是個俊美如畫中人的俏麗公子,白狐狸毛的披風包裹著他頎長又挺拔的身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環視一周,最後落到了崔安嶼的身上。
崔安嶼一雙桃花眼眯了起來,他曾經許諾要帶李晏溪遊曆天下,如今看來,蘇城可以在這個“天下”的版圖上去除了。
崔安嶼聳聳肩,也不起身,歪在椅子上動動嘴皮子:
“城主大人日理萬機,怎麽今日有空來聽本官的壁角呢?”
蘇卓恩帶來的幾個婢女,手腳利落,拾掇處出驛館裏最好的一把楠木椅子,鋪上雪白的狐狸毛毯子,扶著蘇卓恩入座。
崔安嶼餘光瞥了一眼,這小白臉對狐狸毛的偏愛都快要趕上某些人了。
這倆人得虧是沒有湊成兩口子,不然的話蘇城周邊的白狐狸是要滅種了。
他這樣一想,瞬間覺得自己多了一項了不得的功績:為白狐狸這一物種的繁衍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欽差大人一來,就要斷了我蘇城的生計,卓恩不敢不來。”小白臉的眼睛裏流露出了十成的不屑。
崔安嶼此刻在他的眼裏,隻是一個,軟飯男。
這個事情,還要扯到蘇城的經濟命脈:三座礦山。
在這三座礦山沒有被開采之前,蘇城就同京都城郊的沈家村一樣,是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甚至比沈家村還不如。
蘇城的礦山藏得深,要想在深山裏把這些寶貝開采出來,變成白花花的銀兩,首先還是要有銀錢上的投入。
但蘇城那時候窮啊,隻能把挖到寶貝的消息透露出去,等著有錢人上門。
大雍天下的富庶首看吳郡,有不留名的吳郡富商巨資買下了這三座礦山,蘇城因此有了足夠開采這三座礦山的銀錢。而且富商言明了他隻要這三座礦山的籍契,不要這三座礦山開采的任何收益,就當是為蘇城的百姓做好事了。
在吳郡城中一擲千金的富商不少,但是一擲千金而不圖利的富商可沒有。蘇城老城主心裏明白這位富商,與吳郡郡守李長啟的夫人是脫不了幹係的。
老城主為報吳郡的恩德,將礦山經銷的權力大量地賦予了吳郡的客商,給吳郡的富庶又添上了不少的磚瓦,算是蘇、吳兩地長遠的恩情。
這三座礦山的籍契本該隨著李晏溪的外嫁回到蘇城城主的手中,可是蘇城毀了婚約,這籍契便隨著李晏溪的半壁嫁妝到了她如今的夫君,崔安嶼的手中。
這是晏昀端的私產,與吳郡,與嶺南一族,毫無幹係,算是李晏溪最後的家底子裏比較可觀的一筆了。
崔安嶼進了蘇城,手裏拿著三座礦山的籍契,揚言就是要收回這三座礦山。
消息一傳出去,想不到竟然比皇帝的聖旨,還要好用。
“城主大人言重,本官隻是想讓城主知道,本官為了見城主一麵,是費了心的。”
崔安嶼笑著,他費心的結果就是叫蘇城差點因為他一句話而斷了生計。
蘇卓恩冷哼一聲,不屑道:
“京都城裏的男人,吃夫人的軟飯,吃相都是如此難看的嗎!”
崔安嶼反唇相譏,
“總比蘇城主想吃,卻沒有吃上,眼巴巴等著喂好。”
蘇卓恩狐狸軟毯坐不住了,“噌”的一聲站起來,站到崔安嶼麵前:
“欽差大人今日來,就是要同本城主爭風吃醋的嗎?”
是,當然也不是。
“本官的來意很簡單,請蘇城主把拿了李長啟和逆王的好處吐出來,順應朝庭的要求,聯合抗敵。”
崔安嶼言歸正傳,才重拾了一些聖上親封的六府巡案的風采。
可惜,蘇卓恩並不領情,蘇卓恩幾步坐回了他的狐狸毛毯寶座上,語意闌珊道:
“欽差大人,冤枉蘇某了。”
崔安嶼的一雙桃花眼睛眯了起來,蘇城主冤不冤枉,大家心知而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