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調虎離山
崔安嶼這樣說,盧遠特地仔仔細細地朝鄭家軍營地又看了一會,並沒有看到比方才更多的東西。他一度懷疑,崔大人那雙入了萬花樓也會十分顯眼的桃花眼睛是不是有什麽不一樣的構造。
“護衛的兵馬有的在大帳裏,有的在外麵,咱們怎麽分得清呢?”
盧遠放棄了用自己的眼睛盤算鄭家軍的底細,用嘴明顯要快一些。
崔安嶼看了盧遠一眼,在燕城這樣的小城呆久了,有些為人的底線盧遠這樣的守將,也許這輩子也感受不到。
“鄭銘將軍的人有的在大帳裏,有的在外麵,但是小將的兵肯定在外麵,能走得動的傷兵不是都在外麵嗎?”崔安嶼替他解惑。
盧遠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其中的曲折,其實說來也很簡單,軍隊裏麵的等級,強弱分明,鄭元河讓鄭銘去護衛營地安危,鄭銘領命去做,但是這樣不占功勳隻累人的活計鄭銘不會讓自己的親兵去做,尤其是當他手上有劉新牧的傷兵營以及把控著小將軍們的軍兵的時候。
崔安嶼等在那裏的時間,沒有看到鄭銘的營帳裏有任何一隊軍兵出來換防,可見便是這樣的道理。
崔安嶼初初算了一下,小將的軍兵大約是少了幾千人。
從北境至溫城,鄭元河除了親率五千親兵圍堵過崔安嶼夫婦外,一路上並未遭到任何的圍追堵截,所以這點人員上的損失便很可疑。
其實,無論是崔安嶼還是李晏溪,無論是在北境,還是在前往溫城的路途中,他們一直沒有停止做一件事,那就是散布鄭家軍企圖謀反的陰謀和動搖一些將士對鄭元河的忠心。
鄭元河的那些大將們跟隨了他多年,而且大多得到了功成名就時名利雙收的許諾,策反起來不僅不易而且容易暴露,所以一開始欽差隊伍的目標就是鄭元河手底下那些將幾千士兵的小將領。
他們跟隨鄭元河的時間相對不長,或者說相對來說沒有那麽多情感上的歸屬和忠誠,在正義的彷徨和抉擇中,他們是能夠站回來的。
如今看來,當鄭元河徹底同欽差衛隊撕破臉以後,很多人已經站回來了,雖然這其中很多人都已經死在了站回來的路上。
那些站回來的,還活著的人很有可能就被關押在鄭銘將軍的某個營帳中,鄭元河不殺他們可能是由於時間倉促,也可能是因為這些人還有被遊說和綁架的價值。
這些人,是李晏溪和崔安嶼當初決意叫停馬匪和鄭家軍血拚的一個緣由,崔安嶼想要解救他們的意願,甚至比燒掉鄭家軍糧草的意願更加強烈。
鄭京將軍帶領兩萬親兵把守鄭家軍的糧草,糧草滋事體大,鄭京將軍一點也不敢馬虎,親自上陣巡視了幾圈,旁邊的一個小將殷勤地遞上水道:
“老大,咱們在這裏凍著,餓著,鄭銘的人倒好,大帳裏麵躺著,就會指揮那些小將和傷病幹活。”
鄭京歎了一口氣道:
“那能有什麽辦法,昨晚上抓鬮輸了,不然這會躺著的就是咱們的人了。”
天意如此。
正說著,突然從天空中飄來了幾支火箭,落在鄭京前麵的沙土地上,都沒來得及用冷水潑,就熄了火。
鄭京在心裏冷笑,糧草最怕火,這設營紮寨的距離他可是好好測算過的,以旁邊山上的距離,想要把箭射到營帳裏來,是絕無可能的。
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鄭京覺得也不用上報了,旁邊的小將卻說:
“都有人來打糧草的主意了,可見鄭銘將軍護衛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鄭京一聽,覺得甚為有道理,轉頭就進了鄭元河的營帳。
鄭銘將軍被衛兵叫醒的時候正夢到精彩的地方,衛兵告訴他鄭元河將軍叫他務必要守好營帳,謹防突襲。
鄭銘一臉莫名,這營帳好好的,八萬人的大隊在這裏,鄭元河將軍怎麽突然生出了這麽多的顧慮?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鄭京打了小報告。
鄭銘無奈,按鄭元河將軍的口令親自巡防了一遍軍營和周邊的山地,忙活了半天,除了撿到幾支獵人圍獵時才會用的做工粗糙的箭鏃外,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對鄭京將軍的這口怨氣,鄭銘將軍攢下了。
過了不多久,又有屬下來報,鄭京將軍那邊又有情況了。
還是兩隻箭,還是從山裏射出來的,還是落在營帳不遠處的山石地上。
鄭京的人又在鄭元河跟前嚼了舌頭,意思大約是鄭銘的人光出工不出力,幾個賊寇都逮不住。
鄭銘在鄭元河麵前挨了一頓數落,回來把大隊的兵力都趕上了山,場麵鋪得很大,大有要把西側的這麵山夷為平地的架勢。
這一回,流箭消停了,鄭京閉了嘴,鄭元河也滿意了,鄭銘挺著肥碩的身軀在山裏麵一通暴走,累得半死,手下也一個個偃旗息鼓,罵罵咧咧:
“鄭京將軍領了兩萬人馬看管糧草,如今他們那邊有情況,怎麽要我們這邊上躥下跳、忙前忙後,他們自己倒好,呆在山腳下一動也不動?”
“說是流箭沒有進安放糧草的大帳,就不算是他們看管糧草的活計。”
“說白了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看管糧草的比負責護衛的高貴唄!”
“還說什麽他們的人一刻也不能離開營帳,怕敵人使了調虎離山的詭計,聲東擊西!”
“一聽就是扯蛋,借他一個膽,燕城這點土兵也不敢劫我們重兵把手的營地!”
……
這些話罵到了鄭銘將軍心裏,他坐在山間的大石頭上,聽了一會自己的屬下變著法兒罵鄭京,才算是略略舒了一口氣。
然而,這時候山下麵突然有些慌亂,鄭銘將軍自己的營帳裏外,人頭攢動,不知道是生出了什麽樣的變故。
鄭銘將軍趕緊派手下去打探,自己也從石頭上爬起來往回趕,走到半路,在一處石頭溝裏發現了幾隊他們自己的人馬,被剝了衣服,綁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