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看洗澡
曹魏平已經在心裏盤算起了要送給崔家妹妹的臨別禮物，隻說了一句：
“二弟好好養傷，父皇氣消了這事也就算過去了，不必放在心上。母後的宴席怕是要開了，崔大小姐還是趕緊回去吧。”
崔婉婷得了這話，忙不迭地就要逃回她母親身邊去。
在趙妍姍聽來，大皇子就是要雲淡風輕地把這事情遮掩過去，如此一來，她的心思不都白費了嗎？
她趕緊給院子裏灑掃的宮人遞了個眼色，宮人出腳絆了一路小跑著出門的崔婉婷一腳，崔婉婷跌倒，有鮮紅的血浸透了崔婉婷白底桃花紋的繡花裙。
宮人們大喊：“來人呀，崔家大小姐不好了！”
崔家人到的時候，崔婉婷已經被安置在曹楚平隔壁的廂房裏，太醫已經進了門。
今日人多，宮人一喊，相幹的不相幹的都聚了過來。內院的婦人們都是人精，這麽一大攤子血，崔婉婷又叫得淒厲，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
侯夫人帶著兩個媳婦進了內室，太醫開口就是一句：
“命是保住了，孩子是沒有了。”
侯夫人望一眼床上躺著的麵白如紙還在哼哼叫喚的孫女，一口氣沒緩上來，險些就暈了過去。
幸虧李晏溪在旁邊扶著，才沒有一個跟頭栽下去。
蘇氏心有戚戚，這事要說她全無察覺，也不是。多少次崔婉婷同她說二皇子如何如何的時候，蘇氏一心隻想著女兒能攀高枝，鉚足了勁在勾搭男人上下功夫，卻全然忘記了告訴女兒，身為女子，最需要防備的事。
蘇氏還是淺薄了，身為女子，最需要愛護的分明是自己的名聲。而經此一事，崔婉婷的名聲，崔家的名聲，必然一落千丈。
侯夫人緩了過來，轉手就是一巴掌招呼在蘇氏臉上，火辣辣地疼。
蘇氏進門後，屢屢做傻事，但與今日這樁比起來，其他都是小事。
蘇氏嘴裏說著“不知”，但她眼神飄忽，似要越過房牆穿到另一邊去。
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另一邊的寢室裏，崔婉婷淒厲的呼喊全都落在了曹楚平的耳朵裏，那是他在行樂時不曾想到過的後果，那是他在高位時不會有的同情，他心裏竟然冒出了一句從前被夫子念叨了無數遍他卻從來沒有放到心上的話：大丈夫做事，敢做敢當。
他掙紮著起身，不顧身上的傷口開裂，也不顧承擔這事的後果，就要往崔婉婷那邊去。
從小照顧他長大的嬤嬤哪裏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從他方才趕崔婉婷走，嬤嬤就看出來了，二殿下雖然跋扈，雖然劣跡斑斑，但他不是全無感情的人，他對崔婉婷有憐憫。
嬤嬤抱住了二殿下的腿：“殿下，您不能去。您如今日子艱難啊，無事的時候，皇後尚能抓您的小辮子，讓皇上把你好一番責打，若是擔下了今日的罪名，您這霍亂宮闈、調戲良家女的罪名可就坐實了。皇上若是一氣之下……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娘娘，為舅爺啊。”
在雲妃娘娘這件事情上，曹楚平告訴崔婉婷的有假也有真。真的是，他確實搬著小板凳看過雲妃洗澡。
那個時候雲妃在皇後的扶持下與他母後爭寵，雲妃有多春風得意，貴妃就有多黯然失神，宮裏的鬥爭，朝夕瞬變，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事情屢見不鮮。
囂張跋扈的二皇子殿下，就想告訴寵冠一時的雲妃娘娘，什麽才是權勢。
他坐在小板凳上看雲妃，笑得輕蔑：
“也沒有多少絕色，和清歡閣的妓子比起來，也並沒有多什麽東西。”
雲妃捂著赤裸的身子，她甚至不敢喊人，如果被人知道了她被二皇子看光了身子，她實在也沒有把握聖上的天平會傾斜在哪一邊：一麵是權臣貴妃和最有希望登臨的皇子，一麵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小官之女。
對錯，終將屈服於利弊。
雲妃不能喊，甚至在二皇子的挑釁中她不得不鬆開了懷在胸前的雙手，屈辱地，羞憤地，一遍一遍擦拭著自己的身體。
這是真。
至於前些日子，雲妃把二皇子告到了皇帝跟前，說他偷看她洗澡，就純粹是子虛烏有了。
天子盛怒，責打於二皇子。但礙於皇家體麵，要求中宮務必要將此事壓下。
二皇子有口難辯。真真印了那句話：有些過錯，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他剛剛犯了覬覦宮妃的過錯，若是在此時加上一條欺辱重臣內眷的罪名，天子的怒火可想而知。
曹楚平重重地把拳頭砸向地麵，頓時鮮血模糊了手上的肌膚，耳邊回響，仍是崔婉婷淒厲的哭聲……
其實他，該有這一遭報應的，因為為他墮過孩子的，又不是隻有崔婉婷一人。
“誰的？”太醫剛走，侯夫人站在崔婉婷床邊，冰冷地問道。
承平侯崔府，累世公卿的人家，竟然教養了一個如此出格的女兒。
侯夫人內心的氣血，已經被蘇氏母女攪得紊亂不堪。
崔婉婷呼了半天的疼，到了被問訊的時候，卻咬牙沒有說出一句話。
那個人，他連她都不承認了，他叫她再也不要來了，那他會承認她為他墮掉的那個孩子嗎？
一個已經沒有了的孩子，就更加不值得他冒險了。
他不會娶自己的，與其是魚死網破，倒不如咬緊牙關保存他的一點體麵吧！
反正她今日已經把簍子捅大了，把承平侯府的顏麵丟盡了，在崔府森嚴的家規麵前，崔婉婷已經是一個死人。
她想著，當初也是自己招惹的二皇子，一步步不知羞恥地接近他，想要借著他的勢力擺脫蘇氏嘴裏的“無用”和“廢物”，想要爬到頂峰讓家裏人膜拜，卻在這過程中漸漸迷失了自己。
她想努力往上爬，可是卻把自己折騰得七零八落，到了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裏。
崔婉婷咬牙，她突然不想去麵對蘇氏，麵對祖母，麵對她的那些親人們，崔婉婷發狠，兩排銀牙使力咬向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