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參選皇妃
若不是中宮坐鎮,場麵定然是要失控的。
鄭貴妃將手邊的杯盞狠狠地推落在地,伴隨著杯盞碎裂地聲音:
崔安嶼應聲而入。
禦史中丞崔大人眯著眼睛笑道:
“本官聽說諸位娘娘在此給大皇子選妃,正好本官今日在鄭大召鄭大人的府宅裏找到了一個人,她說,她也要來選妃。”
說著,兩名護衛帶了一名女子入了內殿。
皇後和貴妃,齊齊變了臉色。
隻見那女子一身素衣,麵目憔悴,脊背有一些佝僂,細細看她,眉眼間已經飽含了太多歲月的風霜。
這樣的女子,連普通的宮婢都比不上,更何況參選皇子妃呢?
“據鄭大人供述,他是受了貴妃娘娘的指使,才將這個罪奴帶離大理寺監獄的。這名罪奴,涉及京中護衛統領章遇一案,在這件案子上陛下給予了微臣便宜行事之權,還望各位娘娘恕微臣擅闖之罪。”崔安嶼解釋道。
除了知道始末的李晏溪,在場諸位都怔住了。
京中護衛統領章遇大人,不是受了崔安嶼的彈劾,在獄中暴斃而亡的嗎?
怎麽竟然是他殺嗎?罪犯竟是這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嗎?
鄭大召將這名罪犯帶離了大理寺監獄又是什麽意思呢?難道鄭家牽扯到了章遇一案?
章遇身為京中護衛統領,鄭家與他牽扯,又是所謂何事呢?
這一連串,若是想通了,便是驚天大案了。
“這.……這是如芳嗎?”終於有宮人認出了這名罪犯。
在大理寺監獄受了幾年刑法,如芳的麵容早已飽受摧殘,身形也有了很大的變化,能認出她,是因為她昔日因為天賦異稟的製香手藝,在宮裏也算是個紅人。
一個柔弱的女子,呆在大理寺監獄裏麵,能遭受的摧殘,如芳幾乎都遭受過。
“禦史中丞大人,您這是在責問本宮嗎?”鄭南禾厲聲道。
“不敢,本官受陛下重托,無非是求一個真相。”崔安嶼雖然嘴裏說著“不敢”,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也是寸步不讓。
“本宮不知道。”事到如今,鄭南禾除了在心裏罵鄭大召沒用,也隻有抵死不認這一條路可以選了。
崔安嶼瞥了一眼如芳,隻要這位一鬆口,貴妃娘娘縱使不認,鐵證麵前,也無從抵賴。
“方才崔大人說,有人要來選妃,是……”一位宮嬪跳出來給貴妃解圍,遭了皇後一記欲致人於死地的白眼。
“是我。”如芳抬起頭道,“皇後娘娘,婢子鬥膽想做大皇子的妃子,與大皇子行夫妻禮,拜正妃,入廟堂。”
一個在大理寺獄待了數年的罪奴,她開口便是要做大皇子的正妃!
大皇子如今雖然是殘了,但曾經也是立若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的人物啊!
他的正妃,怎麽可以是一個世上最低賤、最肮髒的女子!
皇後娘娘麵前的茶盞也被掃落在地,這一場殿選,兩位主子接連發了難,盛況可以說是空前了。
看到貴人的難堪絕不是什麽好事,隻是眼下看戲的諸人,並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隻能是在說完“貴妃娘娘息怒”後,接著說“皇後娘娘息怒”。
說了一次,又一次。
皇後氣得金色的指套都掐進了肉裏,嚇得一旁的宮人趕緊拿了絹帕去擦,鮮血瞬間就染紅了帕子,宮人的手抖得厲害,皇後的心也跳得厲害。
“娘娘,婢子能解大皇子身上的毒,而且,這個毒,隻有婢子能解。”如芳亮出了她的底牌。
她的底牌,比崔婉婷的舞,比趙妍姍的琴,都更能讓皇後為之動容。
大皇子身上的毒,幾乎就是中宮最大的心病。
如果一個尋常的女子對楊後說,她能解毒,但是前提是要封她作大皇子的正妃,皇後娘娘幾乎可以一口答應。
但是,這個人是如芳啊,怎麽可以!
她給曹魏平下了毒,如今,又以此作威脅,來威逼皇後,讓她成為大皇子的妃子!
皇後不能答應,但是她更加不能拒絕。
最終皇後單獨留下了如芳,其餘一幹人等,都撤出了內殿。
李晏溪摻扶著侯夫人走在後麵,前頭一群宮嬪、誥命簇擁著鄭貴妃離去,把她們遠遠地落在了後麵。
崔婉婷和她娘走得遠,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麽。
崔安嶼與護衛交代了幾句,站在一棵柏樹下等母親和妻子,長身玉立,蕭蕭肅肅,如鬆下風。
李晏溪的眉眼彎了彎,正要同他招手,眼角餘光瞥見有個粉妝玉琢的倩影步履輕盈地走近崔安嶼。
她同他行禮,巧笑嫣然,一看就是舊識。
他看到她,愣了一會,也笑了,似乎是認出了她,更驚異於她如今的變化。
侯夫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對李晏溪道:
“安嶼當年跟著陛下去過幾年兩廣,據說是兩廣知州趙大人的夫人經常給他們添茶送飯,因此可能與這位趙小姐也有幾分親近,安嶼是知恩的孩子。”
李晏溪知道他婆婆這一番話是在開解她,挽著侯夫人的胳膊緊了緊,笑道:
“娘,晏溪知道您的意思。夫君不僅知恩,還守禮呢。”
崔安嶼看向趙妍姍的目光,和他平時看崔婉瑩是一樣的。
充滿了,一種慈愛。
“當年我們在吳廣的時候,這位趙小姐還是個小孩子呢,沒想到眨眼的功夫就長這麽大了。趙大人還是不肯放棄這條路子,當年的那點情分抓著就是不肯鬆手,大的是這麽個下場,如今小的還要往宮裏送。”
崔安嶼和趙妍姍說了一會子話,看到李晏溪他們過來,就趕緊過來幫著李晏溪攙扶他母親,邊走邊說道。
侯夫人被他倆架在中間,抗議道:
“你們兩個擠著我了,不用你們扶,我與吏部尚書夫人一道走,我們老姐妹還能說會話,你們小兩口自己好好說清楚。”
說罷,瞪了眼崔安嶼,走向前頭等著的老姐妹。
崔安嶼一頭霧水,拍了拍腦袋道:
“爺當年在兩廣的時候,趙妍姍牙還沒換齊呢,不會連這種毛孩子都要爺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