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鬼啊
昂哥:「狄公,您對突厥也了解不少,當知道突厥國情與大周不同。大周是集權制,天子可以做到一言九鼎,幾乎掌控著所有軍權。但在突厥,吉利可汗雖然名義上至高無上但說到底也不過是眾多部族的聯盟首領而已。很多事情,並不是吉利可汗可以一言而決的。」
狄仁傑一聽昂哥把話說的這麼直白,臉色也不復剛剛的輕鬆而開始變得凝重起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昂哥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接下來的問題肯定不簡單。
昂哥向狄仁傑問道:「狄公,以你對突厥的了解你覺得突厥的國力如何?」狄仁傑想了想說道:「突厥自吉利可汗麾下除了有三個精銳虎師外還有十六個豹師和三十二個鷹師,大軍五六十萬而且疆域遼闊國力可是相當的強盛啊!」
「國力強盛!」昂哥苦笑一聲道:「要是別人這麼說那也就算了,可是這話從狄公的嘴裡說出來可有點不合適啊!」狄仁傑:「哦,昂哥可汗你這是話裡有話啊!」
昂哥接著說道:「狄公,在你們大周是靠什麼來給官員和軍士發放俸祿和軍餉來維持朝廷能夠正常運轉的?」狄仁傑:「當然是靠收取百姓賦稅。」
昂哥:「不錯,大周乃是中原天朝上國,富有四海百姓上千萬隻要吏治清明哪怕只是輕徭薄賦也可以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開支。那麼狄公可知道突厥是靠什麼來正常運轉的?要知道,我突厥不種田可沒有賦稅一說啊!」
狄仁傑看了看昂哥,站起來走了幾步然後轉過身來看著昂哥說道:「突厥主要靠的是劫掠和周邊一些小國的進貢。」
昂哥:「正是。」然後繼續追問道:「那麼劫掠又是主要劫掠誰呢?」狄仁傑感冒藍光的蹦出來了兩個字:「大周。」
昂哥:「狄公,您了解狼嗎?」不等狄仁傑說話,昂哥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部落里的老人講,我們突厥人是天狼神的後代。狼行千里吃肉,肚子餓了就要吃肉。吃羊,吃鹿,吃牛,吃兔,吃馬。但如果這些都不能夠讓狼吃飽的話,那麼為了生存狼群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甚至會向熊虎發起進攻。
狄公,您知道狼群為什麼要這樣做嗎?」狄仁傑凝重的道:「為了生存。」昂哥:「不錯,正是為了生存下去。狼如果不吃肉的話就會餓死,拚命的話也許會死,但是不去拼一定餓死。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何不去去拼一把呢?這樣的話還是有機會活下來的。」
昂哥:「狄公如果你是狼,你會選擇拚命還是選擇餓死?」這個問題可不是簡單的選擇題啊!狄仁傑知道昂哥這是在拿突厥和大周打比方,所以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而且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狄仁傑真不想去面對這樣的問題。昂哥不管狄仁傑怎麼想,他只管說他的:「狄公,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聽聽。從前有一群狼,他們生活在草原上戈壁沙漠里。
他們為了生存一起狩獵,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狼群不斷的壯大,但是獵物卻變的越來越少。漸漸的狼群因為食物不足逐漸有些狼餓死,甚至一些狼為了食物而自相殘殺。
後來狼群中一部分找到了新的獵物來源,那就是人類養的羊群。那些餓極了的狼開始為了生存不斷的襲擊羊群,有時候連那些作為羊倌的牧羊人也不放過。
當然襲擊羊群也是有代價的,牧羊人養有不少牧羊犬,而且手中還有武器。儘管襲擊羊群可以獲取食物,但也有些狼為此而付出血的代價,甚至失去生命。
狼王因為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去所以不允許狼群去襲擊人類養的羊群。但是不襲擊羊群,就有些狼吃不飽。於是狼群中就產生了矛盾。
一部分認為去獵殺有人看著的羊非常危險,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就是因為去獵殺人養的羊而被人打死或被牧羊犬咬死。
狼群中另一部分則認為,與其被活活打死也比餓死要強所以雙方漸漸的勢同水火。由於狼王的強大,所以狼群一直都比較安分。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狼王呢!狼群中的激進分子趁狼王打盹的時候想要謀害狼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讓狼王給逃脫了,狼王拖著受傷的身軀躲進了羊圈。
而這時恰巧他被牧羊人發現了,牧羊人救了狼王,治好了他身上的傷並且幫助他重新成為狼群的王。狼王也對牧羊人感激涕零,發誓只要他還是狼王,就決不允許狼群危害到牧羊人以及他的羊群。
狼王一直都不曾忘記自己對牧羊人作出的承諾,儘管狼群中有很多要獵殺羊群的聲音,但是狼王都用自己的威望給壓了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狼王漸漸的發現,狼群中幼崽漸漸多了起來,但是由於食物的短缺很多幼崽還來不及長大就已經夭折了。
狼群開始漸漸的躁動,如今狼王依然強壯,可以壓制狼群。可是狼王也怕了。他開始變得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作為狼王,他既不願意看見自己的族群因為爭鬥而出現傷亡,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活活餓死,更不願意辜負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牧羊人。
狄公,聽完這個故事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使大周了吧?狄仁傑點頭道:「明白了。」昂哥:「那麼牧羊人願意幫助狼王嗎?」
狄仁傑堅定的點點頭,但是眉頭一皺道:「狼王所面臨的問題可不好解決啊!」昂哥:「是不好解決,但也不是不能解決。狼群雖然狩獵,但那是為了獲取食物。倘若有足夠的食物,狼群也不會隨意獵殺的。而且狼王也說了,在食物充足的時候還胡亂獵殺那麼即便是被牧羊犬咬死也是活該。」
狄仁傑:「話雖然這樣說,但是牧羊人雖然牧羊。但是羊群卻不屬於牧羊人。而且羊群的主人也斷斷不會拿自己的羊去餵養狼群的。」
昂哥:「羊群的主人不願意用自己的羊來餵養狼群,那麼羊毛呢?」說著拿起一匹羊毛布來說道:「就如同這羊毛一樣,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失去這些毛對羊來說並不算什麼,反而能換來羊毛布。」
狄仁傑和昂哥對視一眼,然後兩人都猥瑣的笑了起來。畫面再一轉回到兩儀殿,還是武則天和狄仁傑面對面。
武則天:「這麼說來,你是同意吉利可汗所提在邊境增加榷場的請求了?」狄仁傑拱手道:「增加榷場即能消弭戰火,又可互通有無何樂而不為呢!要知道突厥的羊毛布以及香皂精鹽可都不錯,不過開榷場也不是什麼都可以貿易的。像是鐵器兵器這類物資是萬萬不能讓突厥人得到的。」
「嗯!」武則天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不妨答應吉利可汗所求,但是榷場也要嚴加管控,但凡敢有往突厥走私違禁物品者嚴懲不貸,重者抄家滅族。」
狄仁傑:「陛下英明。」今晚在麟德殿宴請突厥使團,你這個老傢伙可別來晚了。狄仁傑:「昂哥可汗乃是突厥宗室,地位極高。今晚不若讓太子也出席……」
武則天:「嗯……」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呢,結果武則天一翻臉狄仁傑瞬間閉嘴。武則天冷冷的看著狄仁傑道:「湖州之事雖已查明太子是冤枉的,但是太子私自離京,本就屬於重罪。朕只是讓那個逆子閉門思過已經是法外施恩了……」
看看狄仁傑此時的表情,武則天無奈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就讓那個逆子出席今晚的宴席吧!」說完轉身離去。狄仁傑:「臣狄仁傑恭送陛下。」
戊時剛過,華燈初上麟德殿前就熱鬧了起來。朝中文武,勛貴重器皆相互敬酒,各自圍城一圈討論著。
昂哥跟隨在狄仁傑身後一起進來,被內侍安排到自己的座位上。武周和隋唐一樣實行分餐制,一人一個小桌子,上面放著器皿餐具。當然什麼身份用什麼餐具,用多少都是有講究的。
用的多了可不是小事,那可是僭越。嚴重的可是要殺頭的。昂哥坐下后就開始看中間小姐姐們跳舞,「念叨著說什麼唐朝以胖為美。唐朝的美女都是大胖子,這是誰說的,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昂哥也看過清朝晚期后妃宮女的照片,說實話看過之後對於那些清朝皇帝昂哥表示還是蠻同情他們的。整天面對著那群所謂的後宮佳麗難怪同治老兄是死於梅毒。
但是看看大周皇宮裡這些翩翩起舞的小姐姐們,雖然天色比較暗,但是昂哥敢肯定她們那絕對沒有一個整過容。哎呦,這跳的應該是驚鴻舞吧!
正幻想著呢,一聲尖叫把昂哥的思緒拉了回來。「皇上駕到。」文武百官趕緊朝武則天的方向跪下口喊萬歲。
跳舞的宮女們也停下來和他們一樣。武則天笑呵呵的道:「眾愛卿平身。」「謝陛下」武則天:「好,奏樂繼續跳。」
絲竹之聲再起,小姐姐們繼續翩翩起舞。眾大臣也相互敬酒,昂哥也向武則天敬酒。喝完武則天吩咐太子:「太子,你替朕向昂哥可汗回敬一杯。」
太子李顯趕忙站起來舉杯,李顯雖然窩囊,但畢竟身份在那擺著呢。昂哥哪敢真的讓他過來敬酒啊!趕緊先他一步跑過去,剛剛離得遠看不清楚。
昂哥這一跑過來,燈籠里的燭光照在昂哥臉上,讓李顯看清了昂哥的長相。昂哥展示出自認為很優雅的笑容,舉杯走向太子李顯。
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呢,看見昂哥那在燈光下忽明忽暗的臉李顯大叫一聲:「鬼啊!」刷的一下把酒樽扔掉一般,杯中的御酒全都潑灑在了旁邊太平公主的宮裝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