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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春天裡

  昂哥道:「老特勤,我們並沒有逼迫族人去種地。族人們想放牧打獵依然可以啊!部落里有那麼多的漢人他們裡面有許多是農夫給他們耕地,讓他們種糧食我們收稅何樂而不為呢。」

  巴雅爾:「只要不是強制所有人就好,如此真如可汗所講幾代人之後漢人與族人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後那麼昂哥部的族人既會耕田又會放牧,即便遇到天災也能更好的維持了。」

  你能明白就好,我怕的就是你們不明白。如此,本汗也可以放心的將事物託付給你們。

  四月時分,正是草長蔦飛時節,被白雪覆蓋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土地,長出了一層淺淺的綠色,細細的絨草頑強地從地里鑽出羸弱的身軀,欣喜地在春風中伸展身姿,咨意地呼吸著甜甜的空氣.去秋被焚毀的大樹,那枯黑的斷枝頭居然再次探出一點細細的嫩苞,如果仔細瞧去,這星星點點的綠早已遍布大樹的各個部分,看似早已枯去的大樹竟已是生機盎然.

  冬天裡築壩建成的十數個小水庫分佈在群山裡,春上日暖之後,積雪融化,雪水順著山澗叮叮咚咚地匯入其中,風吹處,綠波蕩漾,漣漪層層,一圈圈地擴散開來.水光反射著陽光,盪起的水紋將群山的倒影截成層層疊嶂,不時有群鳥自山間林里撲楞楞飛起,成群結隊地掠過水麵,偶有一隻鳥兒低低掠過,腳爪輕點水面,濺起點點水花.

  馬蹄聲聲,縱橫田間的纖陌之間,一行人馬緩緩行來,領頭一人寬袍緩帶,臉帶微笑,身側一個中年文士,方臉濃眉,而在他們身後,一群騎士全副武裝,落後兩人兩三步,策馬緩行.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身便衣的昂哥抬起馬鞭,指點著田間地頭,"歐陽先生,去歲我們剛來時,可曾想到有這樣一副絕美的鄉里景色?"

  歐陽齡微笑道:"那裡有空去想,去年戰戰兢兢,只求能生存下去,再美的景色,在我眼中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去."

  昂哥大笑:"歐陽先生,枉你還是一介文人,居然如此大煞風景,尚不如我昂哥一介武夫矣."

  瞟瞟昂哥,歐陽齡道:"可汗這樣的武夫如果再多些,我等文士可就要去乞討度日了,幸虧像你這種比較特別的極少,很可能這天間地上,獨可汗一份了,幸之幸之."

  這個馬屁拍得令人不知不覺,卻又讓人如沐春風.兩人勒住馬頭,靜靜地看著田間,農夫們正在扶犁而行,一行行翻起的泥浪湧向兩邊,婦人們跟在身後,自提著的小籃里將種子拋灑下去,再拿起鋤頭,用泥土將種子掩上.

  "今春種下希望,秋來收穫成功!"昂哥道,"歐陽先生,看到了嗎,這便是我們希望的種子,已播灑下去了."

  聽到這一語雙關的話語,歐陽齡道:"是啊,一年蜇服,到得秋末,便要收穫了.可汗!"

  兩人不再說話,靜靜地策馬而行,傾聽著耕作的農夫們縱聲高唱的鄉里俚曲.

  "可汗,前面好像是老特勤與盧先生呢!"禿鷹驅馬走上幾步,指著前面遠處,正在壟間與鄉農說話的幾人.

  "不錯,真得是他們,看來他們也是來這裡視察了,走,見見他."昂哥一夾馬腹,一群人便縱馬奔去.

  "老特勤,盧先生,你們兩人也來啦!"昂哥翻身下馬,見巴雅爾和盧一鳴兩人將長袍的一角掖在腰間,腳上沾滿了泥土,巴雅爾手裡還握著一個土坷垃,看到昂哥等人,慌忙上來見禮,"可汗,您也來了."

  昂哥微笑點頭,"兩位是在田間視察么?"昂哥問道.巴雅爾笑道:"是啊,和盧先生跑了幾個村,眼下正是春播時節,四下看看春播如何,可不能誤了農時."

  「哈哈,老特勤啊,想不到你這個當年躍馬彎弓的突厥勇士現如今竟然還學會了種地哈哈……」

  「這不是看到希望了嘛!」一邊的盧一鳴微笑點頭,"鄉民們都很積極,種子足夠,加上部落里也不缺牲口,分派到各村,畜力足夠,眼下春播已差不多了."

  昂哥看盧一鳴卻是變化很大,與初見是那個躊躇滿志的書生已是大不相同,眼下同巴雅爾一樣,兩手沾滿泥土,腿腳上也是斑斑點點,濺滿了泥點,不由微感詫異.

  昂哥卻不知道,同為漢人在與歐陽齡在昂哥部的竟爭中,盧一鳴這個世家子完敗,一段時間以來,盧一鳴眼見歐陽齡在大局的掌控,在軍事上的才華,已徹底沒了與歐陽齡在軍中一爭勝負的心思,將眼光轉移到了民政上.與巴雅爾朝夕相處之間,不知不覺便感染了對方那務實的作風,將以前的那種空談已是拋到了爪哇國中。

  「接下來我與歐陽先生要去軍營里,老特勤和盧先生是如何安排的?」昂哥問道。 巴雅爾道:「我與盧先生還有幾個村要跑,接下來要去水庫看看蓄水情況,可汗與歐陽先生請便。」

  一行人分作兩處,看著巴雅爾與盧一鳴二人的背影,昂哥嘆道:「盧先生變化真大,簡直讓我有些不敢相信。」

  歐陽齡息是知道盧一鳴的變化來由,試探著說道:「老盧是極聰明的人,他現在與老特勤一主農一主牧兩人配合得當,想得益彰,昂哥部今後後勤無憂,這對可汗的大業將會是極大的助力。」

  昂哥似笑非笑的看著歐陽齡,感受著可汗的目光歐陽齡並沒有迴避也看向昂哥。昂哥說道:「什麼大業不大業的,歐陽先生切莫亂講我只是想給治下子民找一條活路罷了。」

  回到軍營時,已是午後時分,銳金、虎赫、烈火三人已是得到消息,迎出營外,另一員大將洪水現在已被調到大澤,因常有鴻雁落下歇息所以昂哥將大澤命名為落雁澤。洪水主持落雁澤中堡壘的修建。

  軍營之中正在進行小隊配合訓練,槍兵,盾兵,刀兵,每三個小組作為一個組合,在校場上捉隊廝殺,殺聲震天.鷹師在昂哥的手中,經過了一系列的改革之後,與突厥軍其它各師在戰鬥方式上已有了根本性的不同。

  昂哥部鷹師騎兵不僅能騎戰,而且還能下馬步站。槍盾刀三組為一什,在擴軍之後,原有的老卒大都被提拔為了什長,三什組為一哨,設副百總。

  「可汗,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訓練之後,士兵們的步站能力已大為提高,雖然新兵很多,但與我們以前的老卒相比,也不遑多讓,只要上得一兩次戰場,見見血,便是一支虎狼之師。」虎赫一抹絡緦鬍子,很是自豪地說.

  昂哥笑道:「訓練場上的精兵還作不得數,只有經過戰場的檢驗,才能真正蛻變,哦,對了,我說的戰車送過來了么?」

  烈火上前一步,道:「可汗,送來了,我們正在摸索戰車的戰法,不知可汗有什麼指教?」

  昂哥搖搖頭,「這需要你們自己去摸索,戰車,是非常實用的作戰單位,特別是我們在於草原的對戰中,草原大漠上多為騎兵,而我們將來是要建城定居的。

  這樣我們就有了大本營不能隨意遷徙,守城則以步兵為主,在城外戰車可以有效減輕騎兵對步兵的衝擊,利用得當,當是戰場利器。」

  說話之中,一輛戰車已被推了上來,一輛兩輪車上,三面豎著半人高的立盾,正面的立盾上,一支支矛尖閃著寒光,伸出約半尺長。

  車裡,一架蠍子炮立於車上,車內可容一人站立,另可放置數十枚石彈,」現在匠營已交付了數十輛,按照將計劃,步兵每標將配戰車百輛,車兵兩百人,如此一來,我們一標就有戰兵一千二百人."

  昂哥點點頭,"以後每標士兵還會有擴充,另外各協將不再設輜重隊,我們將統一設置一個輜重隊,以後各協只管戰鬥,不管後勤。」

  銳金一聽這話,不由又驚又喜,「可汗,你說我們各協還會擴充?」昂哥笑道:「為什麼不?以後我還將為各協配備各種兵種豐富多樣。配備齊全之後,一協差不多有四五千人左右吧。三人都是大喜。

  虎赫歡喜了一會兒,忽地道:「可汗,可突厥軍制,我們只有一個鷹師的編製啊?」歐陽齡大笑道:「有什麼不行的,可汗現在搞得這一套又能咋樣?反正又不要他們出錢,只要養得起,我們是多多益善。」

      看到已定型的戰車,昂哥臨時決定到匠作營去看看,匠作營的位置離軍營並不遠,幾里路而已。

  大量的百姓散去后,原先龐大的老營顯得空曠了起來,匠作營正式成立后,便座落在老營的東側落雁澤中。

  作為一個昂哥十分看重的部門,匠作營那裡條件是十分好的,他們工作休息的地方早已修成了永久的建築,由工匠燒制的磚瓦開採的條石几乎全部被運來修建了匠作營,便連昂哥的大營也只是用木樁修成了一道圍牆及幾座哨樓。

  匠作營現在基本成了昂哥部的兵工廠,從李氏弄來的百多名鐵匠在開年過後便從大周來到了這裡,連同他們的家眷近千口人,都被安置在了匠作營內,每個匠師都在老營附近授了土地,每人十畝,一家有幾口人,便有幾十畝地,這讓不情不願從繁華的州大周來到突厥,而且是窮鄉僻壤的的匠師們得到了一份意外之喜,要知道,在大周的時候,除了有經驗的大師傅,他們也只有一點兒微薄的薪水,勉強能過日子罷了。

  說是奴隸也不為過,但一到突厥,每家都拿到了數十畝土地,這在大周,是十分難以想象的。

  這些匠師雖然有一門手藝,但在骨子裡仍然不脫小農氣息,有自己的土地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普遍的夢想,對於漢人來說不管是官,還是商,發達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買地。

  這些人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擁有土地的一天,當從突厥衙門(國土資源部)拿到地契的時候,大都的人都如在夢中。本來的不情願立即便變成了歡天喜地。

  而對於昂哥來說,近萬畝的土地對如今的他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地都是沒開發的荒地,大量的地荒蕪無人耕種,用一些荒蕪的土地籠絡住一些他十分需要的技術人員,他覺得太值了。

  李家作為李唐宗室非常清楚他要鐵匠的內在含義,這些鐵匠都是從李千里自己治下的匠作營中抽調而出,最為擅長的就是打制各類兵器,甚至隨著這些鐵匠一起來的還有一些大型器械的製造圖紙。沒辦法,被逼的,誰讓昂哥攥著他們的把柄呢!李千里可不敢賭武則天會對他仁慈。

  帶隊的大師傅已被昂哥直拉任命為匠作營的匠作大監,拿著等同於七品官的薪水,同時家中也一樣授了地。

  這讓這位叫於大奎的大師傅感激不盡,這一份薪水是他以前在大周辛苦一年也賺不到的,更何況還有地呢?只要有地,便是不拿薪水,於大奎也是肯乾的。對於生活在底層的工匠來說,家國民族遠比不上實實在在的好處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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