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巴雅爾
在帳外站崗的烈火趕忙連滾帶爬的進來跪下道：「可汗，可汗，怎麼了？」。昂哥指著果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待在這裡？」看著躲在角落裡的果兒，烈火露出了笑意。「這個，可汗您看，您身邊一直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不……」
的確，其他有權勢的人都有一大堆人伺候。昂哥剛出生的時候是跟著母親生活的，母親是被劫掠的漢人。
後來等昂哥稍微長大一點后，母親卻離世了。雖然昂哥是可汗的兒子，按理說應該有一大堆人伺候的，但奇怪的是昂哥身邊一個侍女都沒有。
始畢可汗也曾派過一些胡姬壯婦之類的女人照顧昂哥，但都被他婉拒或打發的離遠一點。很多人都不明白昂哥為什麼不讓人貼身伺候他，其實原因很簡單這些女人身上都太臭了。
哪怕有些胡姬看上去很養眼，但身上的那股味道實在是讓昂哥受不了。所以這些年來，不管是男是女，昂哥都與他們保持一段適當的距離。
也許有人會問，難道你自己身上沒有體味嗎？有沒有的自己會嫌棄自己臟嗎？而果兒則不一樣，昂哥剛見果兒的時候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
只不過昂哥在果兒身邊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顯露出厭惡的神色，所以讓禿鷹等人誤會了。
烈火被臭罵了一頓后被昂哥趕了出去，桌子上的食物雖然豐盛，但是氣氛著實有些尷尬。昂哥倒是吃的很香甜，但果兒的眼睛卻紅紅的。
昂哥一邊吃，一邊不時的偷瞄果兒一眼。「那個，你餓了嗎，一起吃點吧。」昂哥對著果兒說道。果兒面對昂哥不知所措的道：「不，不用了，我……哦，奴婢不餓。」
昂哥：「你別緊張，那個你爹娘呢？」果兒：「奴婢來的時候爹爹正在燒火，娘還在擠羊奶。」昂哥看著果兒道：「你似乎有些怕我，為什麼？」
果兒趕緊低下頭不做聲，昂哥接著說道：「你別緊張，來，過來坐下。」如同大灰狼誘惑小白兔一樣，慢慢的果兒放下了警惕。當然昂哥也沒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只是和果兒一起聊天而已。
慢慢的兩人的距離開始靠近，昂哥深吸一口氣。心到漢家女子就是比蠻夷好，好不好看暫且不說，這身上的體香真不是番婆子能比的。
從此果兒就成為了昂哥身邊第一個貼身侍女，二人說話都是用的漢話。時間久了昂哥發現，果兒其實很聰明。除了比較膽小純真以外其實學習能力很強。
昂哥心血來潮開始教果兒學習普通話，果兒學的很快。昂哥大喜，於是祭出了大殺器漢語拼音。每天昂哥除了照歷巡視自己的領地外最多的時間就是在教果兒拼音和簡體漢字。
一開始果兒是不識字的，但是慢慢的果兒熟練的掌握了拼音后，很多昂哥在羊皮卷上寫好的簡體漢字果兒都能夠熟練的掌握了。
這讓昂哥很是高興，心道自己可算是撿到寶了。於是再接再厲，昂哥又將數學跟阿拉伯數字拿出來教導果兒。昂哥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一身所學傳授給果兒，在果兒的身上昂哥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這一天昂哥照歷巡視完自己的領地后回到大帳，發現果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於是問道：「怎麼了果兒，你今天似乎有些不高興啊？」果兒道：「沒有。」昂哥：「還說沒有，我都看出來了。怎麼回事，有什麼煩心事不妨告訴本汗。看看本汗能不能幫上忙。」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果兒也大致了解了可汗的脾氣。大多數時候，可汗還是很好說話的，並沒有對自己發過脾氣，因此果兒也慢慢的對昂哥產生了依賴。這種感覺很奇怪，嚴格來說果兒其實比昂哥大了半歲。
但是一起相處的時候反而是果兒像個孩子，在昂哥不斷的追問下，果兒說出實情。：「可汗，今天爹爹來看我了。」
昂哥：「哦，父親看望女兒這很正常啊！我也沒說不讓你和家人見面啊！」果兒：「可汗，父親今天除了看我之外，還想讓我向可汗求情。」
昂哥眉頭一皺問道：「求情，求什麼情？」果兒：「可汗，父親對我說，今年各家要比往年多上繳兩張牛皮和十張羊皮。父親想讓我問問可汗，是否可以別交那麼多。」
昂哥聽罷不做聲，對果兒道：「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已經知道了。喊來帳外一個傳令兵，傳達自己的命令所有部落長官大帳議事。」
昂哥的大帳是分前帳和后帳的，前帳開展會議討論工作，后帳是生活區卧室。平時昂哥和果兒都在後帳待著。
不一會，部落的各級負責人都到了，昂哥也從后帳走到了前帳。所有人都對昂哥行禮：「參見可汗。」昂哥用手虛托道：「諸位免禮」「謝可汗」。
大帳中各自找位置坐下，昂哥在自己寶座上坐定，俯視下方道：「今日我聽說牧民今年要多上繳牛羊皮，這是怎麼回事？」下首一個五十餘歲的長鬍子老者起身說道：「可汗，這條命令是我下的。」
這名老者名叫巴雅爾，是始畢可汗的家臣。一向都是作為始畢可汗的智囊存在，可以說是始畢可汗的左膀右臂。
昂哥上台後，巴雅爾很是識時務。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因此昂哥將部落的大小事物都交給他管理。
當然，昂哥準備實行兩套行政班子。效仿契丹人的一國兩制的南院北院政策，只是現在這套政策還沒有開始。
在昂哥的計劃中，在行政上北院主要管理以畜牧為主管理牧民，依然在中亞大草原以及西西伯利亞地區放牧。而南苑則是管理農耕為主定居的那些百姓。
南北兩院雖然還沒有設立，但是昂哥已經開始讓巴雅爾管理北院的行政了。至於南院等下一步解決開荒屯田的問題后再設立也不遲。
昂哥：「老特勤為何突然要加稅啊？」巴雅爾道：「啟稟可汗，可汗對老臣委以重任，下令要老臣好生安頓好部族所有人，一直以來老臣都兢兢業業深怕有負可汗重託。
今年是我昂哥從葛邏祿部遷徙到昂哥草原的第一年，此地原先不歸我突厥所屬，可汗此舉也算是為我突厥開疆拓土。
此地之前不屬於我突厥並不是我突厥部眾沒有來過這裡，而是因為此地離極北之地較近。雖然水草豐美，但是夏季相對南方較短，而冬季偏長。
可汗既然將此地作為駐地不再南下，老臣只好想辦法讓更多的族人活下去。原先剛剛立足之時我昂哥部有丁口七萬餘人，可是可汗您知道嗎，如今人口以不足七萬了。」
昂哥頓時一愣，忙問道：「老特勤，這是怎麼回事？」巴雅爾解釋道：「可汗，我部剛剛立足，但因水土不服，且缺醫少葯，陸續有些老弱病殘頂不住回歸了狼神。」
昂哥問道：「這些回歸狼神的族人多嗎？」巴雅爾道：「大概有一千餘人。不過可汗放心，這些回歸狼神的都是一些老弱，青壯幾乎沒有。」這並不是巴雅爾冷血，只不過草原上見慣了生死，只要能延續部落，犧牲一些老弱也就正常了。
巴雅爾繼續說道：「可汗，如今冬季還未到來，可是我們的帳篷還不夠多，有些帳篷裡面晚上睡覺擠了數十人。需要增加帳篷的數量，而且還有一些帳篷破損了需要修補，這些都需要在冬季到來之前完成，因此老臣下令增加收取皮革的數量。」
昂哥聽完巴雅爾的說法認同道：「老特勤這是老成謀國之策，不過老特勤，這一張牛皮就需要宰殺一頭牛，我們的牛羊夠嗎？」
巴雅爾：「可汗，老臣了解過了，以現如今的存量，擠一擠應該夠了。只不過冬季應該會來的早一些，等到了秋天我們還是應該抓緊狩獵，好備好過冬的食物。好在此地獵物不少，而且往北還有許多大型的鹿只要獲取足夠的獵物，度過這個冬天完全沒有問題。」
昂哥思考了一下說道：「嗯，也不能只靠著狩獵，狩獵雖然是我們突厥人的傳統不能丟棄，但也不是說我們只能靠這一個途徑來獲取物資。我們可以組建商隊去別的部落換取我們的所需之物。」
巴雅爾道：「可汗，這個問題臣等也想過，可是我們並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貨物啊！牛羊馬匹這些在草原上並不是什麼稀罕物，而我們離中原又太過遙遠……」
昂哥道：「我們可以販鹽啊！」西域跟中原不同，西域從來沒有「鹽稅」一說，這是因為在西域鹽不是什麼稀缺物品，綠洲和草原附近都有鹽產地，獲取鹽相對比較簡單。
西域大部分地區的水分蒸發量大於降雨量，所以在河流下游很容易形成有進無出的鹹水湖泊，植物覆蓋率低保不住水，有些地方的地勢較低很容易集合滲透的水，隨著夏季中期洪水期的過去，低地勢地帶和小型湖泊會逐漸乾枯形成天然的鹽場，經過簡單處理后可以很容易煉製食用鹽。
巴雅爾道：「可汗所說不錯，在西域食用大致鹽分三種，質量最好的是吐蕃鹽湖所產的湖鹽，成色和口感最佳。其次乃是鹹水水井的鹽，成色和口感次之；最後一種是沙漠深處鹽鹼地帶收集的鹽，很多都是當地居民秋季閑暇時間收集自用這種鹽口感和成色最差，甚至有些還有毒根本不能食用。
我們昂哥部大部分部眾所用的就是這種最差的鹽，只有部分貴人才能吃的上湖鹽和井鹽。雖然我們有來鹽的渠道，但也僅夠自己用，根本沒有多餘的鹽來出售啊！而且出售給誰啊？」
昂哥笑道：「老特勤，絲綢之路上的確不缺鹽，因為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鹽供應，只有少數那些特別上等的鹽才會對外運輸出售。
但是我們要往外看啊，漠北和漠南的咄陸五部可是缺鹽的啊！別的不說，離我們最近的薛延陀部就比較缺鹽。只要我們有足夠多，足夠好的食鹽，拿去做交易，你說薛延陀會拒絕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