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夜幕下的幽州
下午吃完飯，昂哥正準備繼續躺屍這時候禿鷹則意外的回來了。昂哥一看禿鷹到來問道：「不是讓你保護吉利嗎怎麼回來了？」
禿鷹：「太子，吉利可汗和狄仁傑一行都被官軍帶走了。屬下一路跟隨發現他們都被帶入了刺史衙門。刺史衙門戒備森嚴，這大白天的屬下無法深入所以就先回來向太子復命了。」
昂哥一聽這樣啊！說道：「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晚上去刺史衙門看看，主要是保護吉利可汗記住了他千萬不能死。」禿鷹躬身道：「屬下明白。」
清香小築。金木蘭聞說刺史公堂上發生的事，一聲驚叫，跌坐在椅子中。下站的於風雙手有些發抖：「主人，李二現在落入狄仁傑手中，一旦他開口說話，那一切就都完了！」
金木蘭失魂落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狄仁傑怎麼會在小連子村，真是不可思議！」於風道：「一不做二不休，殺掉狄仁傑，永絕後患！」
金木蘭道：「殺死狄仁傑，就等於告訴朝廷，我們在幽州。那時，武則天會派大兵前來，而我們呢，突厥的外援未到，名單聯絡也尚未完成，提前起事是死路一條。所以，絕不能殺死他！」
於風翻著白眼，搓著兩手：「那怎麼辦？」金木蘭深吸一口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殺人滅口！狄仁傑並不知道李二的真實身份，因此，只要李二一死，他縱有天大的疑惑也是死無對證。」
於風道：「高。真是條妙計！」
金木蘭當即下令：「通知『蝮蛇』，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也要除掉李二！」夜，都督公館圍牆上伸出一個腦袋出來。正是禿鷹，他奉昂哥之命前來保護吉利可汗。
今夜的月光不錯，禿鷹那銳利的眼睛如同老鷹一般觀察著都督行轅。見一撥巡邏的衛士走過去后，從圍牆上探出身子來如同一隻大鳥一般迅速的略過幾處屋脊然後在一處院落落下。
在各個走廊之間探查尋找著，突然他發現在小鏈子村裡面見過的那個救了吉利可汗的陸大有正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於是他一閃身躍到走廊下的木樑上。
看著陸大有從自己身下經過，而陸大有托盤上端著一碗葯還散發著熱氣。禿鷹用鼻子一聞都能聞到濃重的藥味。
看著陸大有從身下經過漸行漸遠，禿鷹也從木樑上下來尾隨著陸大有跟了上去。眼看著陸大有進了一棟大房，禿鷹竄到房檐的窗下伸出食指舔了舔沾點口水然後戳在窗紙上弄出來一個洞。
眼睛靠在窗戶上從洞里看到竹榻上躺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過禿鷹肯定那人應該就是吉利可汗。
他猜的不錯，這躺在竹榻上的人正是李二，陸大有將葯喂進他的嘴裡。另一處狄仁傑不停地在屋裡踱步，虎敬暉坐在一旁靜靜地望著他。
忽然，狄仁傑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當務之急就是，徹查大柳樹村民造反和小連子村封山的原因，抓出貪官，替幽州百姓除害！」
虎敬暉為難道：「可，大人，我們是來調查使團被殺案的，這樣做，有點本末倒置吧？」
狄仁傑道：「自古聖賢治世，從來都是以民為本。民有疾苦，而當官的不予理睬，或變本加厲地壓榨、盤剝，以酷刑防民之口，這些都是天下大亂的先兆。所以，先斷民案才是為官之本。」
虎敬暉道：「話雖然不錯，可是，使團被殺案呢？我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狄仁傑似乎胸有成竹，非常自信地道：「相信我，在這期間，我們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
再說幽州城北門空場上，四更時分，萬籟無聲。大柳樹村的父老仍被綁在刑台之上，值哨官軍往來巡邏。除了台上的老人們偶爾發出一兩聲呻吟之外，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忽然一枝響箭衝天而起，值哨眾軍聞聲抬起頭來。緊接著，北門方向陡地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官軍隊長的臉色大變，問怎麼回事，身旁的軍士都回答說不知道。話音未落，又見北門大街盡頭一片火把亮起，一支幾百人的隊伍高聲吶喊著，直奔刑台而來。
禿鷹聽到喊殺聲立即躍上了房頂隱蔽了起來，狄仁傑、虎敬暉、陸大有也聽到了外面殺聲震天的人喊馬嘶。狄仁傑披衣而起，走出房間，來到院子中，虎敬暉和陸大有已經站在院中。狄仁傑問：「出了什麼事？」虎敬暉搖搖頭說：「不知道啊。」
狄仁傑抬頭向外望去，北門方向烈火熊熊，將黑沉沉的天際映紅。虎敬暉道：「會不會是突厥攻城？」狄仁傑道絕不可能。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人喊馬嘶，院門「砰」的一聲打開，方謙帶同吳益之和幾名軍官衝進來。方謙氣喘吁吁地問：「大人，你沒事吧？」
狄仁傑搖搖頭，問方謙出了什麼事，方謙道：「剛剛接到北門來報，大柳樹村的亂民趁夜攻破北門，將刑台上的附逆村黨全部救走！」
狄仁傑雙眉一揚：「哦，你去過北門了？」方謙一愣：「還、還沒有。」狄仁傑冷笑一聲：「那你怎麼知道是大柳樹村的亂民？」
方謙道：「大人您想，刑台上那些人都是大柳樹村叛逆的鄉黨，除了這些叛逆，誰會來救他們？」
狄公看了他一眼道：「去北門。」方謙道：「大人，亂民剛剛撤走，官軍正在追捕，現在去北門太危險了！」
狄仁傑微笑道：「亂事剛起，方大人便迅速趕來，足見勤政之心。大人如此勤謹，狄某身為欽差豈敢怠慢。不用多言，所有人隨我到北門。」方謙一愣，連忙說了好幾個「是」。
等狄仁傑等人離開後禿鷹從房頂躍下，身子在半空中突然一個轉折打開一個窗子身體迅速的穿了進去。
然後窗戶落下，在裡面禿鷹雙腳落地站穩身形，然後接住下落的木窗，緩緩的將木窗落下。這套動作一氣呵成的完成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見禿鷹的輕功有多麼的高超。
進入房間，禿鷹躡手躡腳的走到竹榻前，看著竹榻上臉色漆黑的吉利可汗將手放在吉利可汗的脖子大動脈下試了試，又抓住他竹榻上的手把了把脈搏。
雖然禿鷹不是大夫，但最起碼通過脈搏心跳頻率知道吉利可汗還活著。因此舒了一口氣，將吉利可汗的手放回去並幫他重新將被子蓋好，並且掖了掖。
東方現出魚肚白，空場上屍橫遍地，煙塵瀰漫。一眾官軍正在清理現場。狄仁傑率方謙等幽州眾官趕到這裡。他翻身下馬，快步向空場走去，虎敬暉在一旁緊緊護衛。軍士們抬著一具具屍體從狄仁傑身旁走過，已燒做焦木的刑台斜倚在一旁。
狄仁傑緩緩走到空場中心，一雙鷹眼四下里搜索著——地上官軍的屍體；屍體身上的衣服；折斷的兵器；冒著輕煙的焦木……他收回目光，臉上掛著一絲冷冷的笑意：「好厲害的亂民呀！」
方謙恨恨地道：「這些逆黨真是膽大包天，我立刻下令官軍清剿！」
狄仁傑一揮手，打斷了他，快步走到倒塌的刑台旁。幾個軍士正在清理刑台旁的屍體，狄仁傑道：「把屍身放下。」軍士們趕忙放下屍體。
狄仁傑走到一個軍士的屍體前，四下觀察著，只見不遠處有一行帶血的馬蹄印。狄仁傑蹲下身湊到屍體旁，仔細地看著，死去軍士的咽喉裂開一條大縫，一看就是利刀所斬。
不遠處，方謙神情緊張地望著狄公。狄仁傑掏出一塊手帕蓋在馬蹄印上，輕輕一按，馬蹄的輪廓清晰地印在了手帕上，他回手將手帕交給虎敬暉。
這時，方謙快步走過來：「大人，有一名倖存軍士看到了那群亂民。」
狄仁傑抬起頭：「哦，帶過來。」方謙沖身後一揮手，一名軍卒跑步過來。狄仁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叫什麼名字？」軍卒答道叫王小二。
狄仁傑問：「今天是你在刑台前值哨？」王小二點點頭。狄仁傑問：「你都看到了什麼？」王小二道：「一群亂民手拿刀槍從北門方向殺了過來。」
狄仁傑問有多少人，王小二說大約有三四百人。狄仁傑點點頭：「都是步行嗎？」王小二答「是」。
狄仁傑問：「你們為什麼不抵抗？」
王小二道：「回欽差大人的話，我們抵抗了，可是寡不敵眾，一會兒就被衝散了。」
狄仁傑問：「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王小二點點頭。狄仁傑的眼中精光大熾：「你怎麼知道活下來的只有你一個？」
王小二一愣：「啊，剛才長官對我說的。」狄仁傑點點頭對方謙道：「把此人帶回府里，有些情況我還要向他了解。」方謙應聲「是」。
狄仁傑捶了捶腰，長出了口氣：「哎，老了，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背疼。」方謙刻意奉承道：「大人勤勞國事，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狄仁傑道：「多謝大人關懷。咱們回去吧。哦，對了，敬暉。」虎敬暉趕忙過來。狄仁傑道：「今天元芳他們要回來，你帶人去接一下。」
虎敬暉先是一愣，忽而想了起來：「哦。大人放心，我馬上就去。」狄仁傑、方謙和吳益之坐在刺史府後堂上，僕役獻上茶水。狄仁傑和顏悅色地道：「方大人，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方謙道：「大人，什麼事？」狄仁傑道：「大柳樹村是幽州哪個縣的治下？」
方謙回答道：「三合縣。」狄仁傑點點頭：「方大人，你我代天牧狩，當恪盡職責，善撫黎民，這才不負皇帝信託之恩。可在你的治下，民生艱澀、窮苦異常，就以大柳樹村來說吧，村民無半尺之地，隔宿之糧，焉能不聚眾造反，嘯聚山林？」
方謙趕忙解釋道：「大人這話可是冤枉了卑職，大柳樹村的村民一向刁鑽頑劣、心懷不軌。突厥破城時，他們舉村投靠，助紂為虐，替敵兵引路，殘殺我大周百姓。待到官軍收復幽州，皇帝大赦天下，對這些人不予追究，這是多大的恩典！然而這些刁民卻心懷怨恨，時刻準備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