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突忽其來
史和尚剛剛躺下,葉燼跳起來幾下點住了對方的穴道,豆媽飛快地拿出幾張靈符,分別貼上了史和尚的五官七竅。
“哈哈……”我看見被貼得跟僵屍一樣的史和尚就想笑,可我還沒笑出聲來,就被葉燼一指點在身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豆媽道:“把吳召給我擺成盤坐的姿勢。”
葉燼剛把我給擺弄好,豆媽又在我臉上貼滿靈符,外麵就響起了敲門聲。豆媽冷著臉說了一聲:“進來。”
外麵的南宮伶像是做錯了事兒的小學生,怯生生地從外麵走了進來,直到跟在她後麵的關傾妍推了她一下,南宮伶才低聲道:“前……前輩,我來看看史哥哥……”
豆媽冷聲道:“和尚不想見你,他已經讓我用禁神咒封閉了六識。他不僅不想見你,甚至不想接觸到跟你有關的事物。你走吧!”
南宮伶的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前輩,求你……求你讓我跟史哥哥說幾句話行嗎?”
“說什麽?”豆媽不為所動道,“和尚醒了之後,隻跟我說了一句,他要廢棄六十年壽命解蠱,就封閉了六識。他得多傷心,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豆媽怒不可遏地吼道:“南宮伶,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如果你身上沒有桃花蠱,你現在早就死了!”
“不是……不是……”南宮伶道,“我隻是……”
“你隻是什麽?”豆媽怒吼道,“你隻是喜歡被男人奉承的感覺,所以跟那麽多人不清不楚?”
“我沒有……”南宮伶泣不成聲時,關傾妍卻說道:“前輩誤會了,伶伶隻是不想連累史先生而已……”
關傾妍飛快地說道:“幾年前,伶伶的好友被人殘殺,伶伶唯一得到的線索就是凶手是喜好漁色之人。伶伶一直周旋在那些術道公子之間,無非是想找到對方。那個人的來頭很大,伶伶怕連累了史先生,才想把他逼走。其實……”
“哼!”豆媽一巴掌拍在了櫃子上,“其實,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對,是不是?”
豆媽不等南宮伶開口就怒斥道:“你把和尚當成了什麽?和尚可以為了你赴湯蹈火。你可以讓他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不能對自己的難處隻字不提。你覺得和尚愛你,將來就一定可以理解你,對不對?狗屁!人的心是會冷的!當他心冷時,別說是一隻桃花蠱,就算是蠱神降世,你得到的也是一具屍體!”
“我……”南宮伶強忍著淚水,“前輩,你放開史哥哥,讓我跟他說句話好不好?讓我解釋清楚!就算史哥哥不想理我了,我也……”
“閉嘴!”豆媽怒道,“南宮伶,你到了現在還不知道你究竟錯在哪裏?”
豆媽拍著桌子道:“你在關氏氣得和尚差點動手殺人時,是不是還在沾沾自喜,覺得時隔多年,和尚還能為你爭風吃醋?”
“我不是……”南宮伶拚命搖頭時,豆媽卻說道:“如果是那樣,和尚或許會原諒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吳召身上作文章,要把他逼出名士擂台。”
“你不知道名士擂台關係到了吳召的生死?他輸了,可能就是萬劫不複,他的朋友肯定會拚死為他複仇。那時,死去的就不隻是吳召自己了。”
豆媽冷眼看向南宮伶道:“和尚和吳召是生死兄弟,你逼死了吳召,讓和尚如何自處?他除了一死謝天下、一死酬知己,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你是想逼死吳召,還是想逼死和尚?說——”
南宮伶臉色慘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這樣……”
“你不知道嗎?”豆媽厲聲道,“你是不想知道吧?和尚在關氏公司門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你吳召是他的兄弟,你可曾心軟過?你可曾理解過和尚?”
豆媽說到這時,我不禁愣了一下。
當時,和尚被何蓁蓁附身,自己應該什麽都不知道才對,誰把這些事情告訴了豆媽?難不成,還有人在外圍監視我們?
我正疑惑的時候,何蓁蓁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那時候,我沒附體史和尚,全都是史和尚自己在跟南宮伶說話。史和尚要是沒有拚死維護你的心思,事後你們就等著分道揚鑣吧!”
何蓁蓁說的沒錯,當時,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史和尚才是最好的辦法。和尚沒讓我失望,也沒讓所有人失望。
豆媽卻在這時厲聲道:“你沒有在乎過和尚的感受,一絲一毫都沒有!或許在你心裏覺得那是為了和尚好、為了保護和尚,可你真正了解過和尚嗎?你沒有了解過和尚!那一次,和尚的心才徹底冷了!”
“不……”南宮伶捂著臉大哭了起來,關傾妍卻在這時說道:“前輩,你別怪伶伶,逼走吳召,是我的主意。”
“你?”豆媽冷笑道,“你是想替南宮伶攬過嗎?”
“不是!”關傾妍搖頭道,“我雖然不是術道中人,但是我看得出來,段雲飛是在故意陷害吳召。他們隻有兩個人,絕不是段雲飛的對手。我想讓吳召退出去,隻有他們退出去,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我心裏不由得微微一震。
我早就覺得是關傾妍想要把我逼走。因為,讓我們退出擂台並不符合姬麗萍的利益,所以她不會出手。在關氏能下達命令的隻有關傾妍。
隻是,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原因。
豆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關丫頭,你可知道,那些人是為了對壘才接了任務,真正會拿命護你周全的人,隻有吳召啊!你逼走了吳召,段雲飛絕不會對你拚死維護,你很可能會死於非命啊!”
關傾妍淡淡笑道:“我知道。從我第一次認識吳召,就知道他是一個把責任看得比命重的人,哪怕與雇主素不相識,隻要雇主不去害他,他都會拚死保護對方。”
“吳召那麽聰明,一定會想到是我在暗中做了手腳,所以他很恨我。”關傾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那又如何。躲不過這一劫,我們就再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我雖然動不了,卻能透過靈符的縫隙看見關傾妍眼中的淒婉。
關傾妍緩緩說道:“我和伶伶認識不久,但是我們之間無話不談,是我求著伶伶幫我逼走吳召。這件事兒,你們不要怪伶伶……”
葉燼忍不住開口道:“傾妍,你既然為了吳召可以連命都不要了,當初在關家的時候,你怎麽連一句話都不說?”
“閉嘴!”豆媽回頭噴了葉燼一臉,“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嘴裏嘛玩意兒就敢往出噴?”
“當時關丫頭莫名其妙地被安上一段婚姻,換成任何人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吳召。你要她當時怎麽樣?衝上去抱著吳召失聲痛哭,求著吳召別走?還是跟她家裏鬧翻,義無反顧地跟吳召浪跡天涯?”
“把吳召和關丫頭換過來,吳召能幹出這樣的事兒嗎?”
葉燼小聲道:“我估計,以召子那什麽都敢幹的尿性,能幹出來。”
“呸!”豆媽幹脆一口啐了過去,“你們是幹什麽的?是江湖人知道嗎?你們水中萍、風中燭的,有話不說,將來說不定就沒機會說了。你們可以放完屁拎刀赴江湖,人家呢?”
“再說,你也不看看你們都什麽貨色!關丫頭是大家閨秀,你當像你們這麽臉皮比腳跟還糙?”
葉燼被豆媽噴得抬不起頭來,我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我和關傾妍剛剛結婚的時候,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很迷茫,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關傾妍。那時候,關傾妍一直在躲著我,我不僅沒覺得白天晚上的想著要去見她,反倒覺得輕鬆了不少。那時候真要讓我見到關傾妍,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回頭想想,關傾妍當時大概也跟我一樣吧!
豆媽轉頭對關傾妍說道:“吳召從你那兒走了之後,你就沒想過要聯係他?以關氏的實力,想要找一個人不算困難吧?”
“想過。但是……”關傾妍道,“我不敢去找他。他走的時候那麽決絕,甚至都沒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吳召。吳召應該恨關家,恨我吧?”
“吳召走了之後,關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一直在忙於挽回關家的生意。那時,爺爺也找過我,勸我去找吳召,讓他回來幫關家度過難關。可我不想去找吳召,如果是那樣,我會覺得……”
關傾妍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自己都沒想到我們還是碰麵了,還是在這種情況碰麵,我又成了他的雇主,他又成了保護我的術士。”
“可是,我們之間已經沒了當初相見時那種單純的關係。雖然我知道他還是會帶著我出生入死,可我卻一心想把他逼走。”
“我知道江湖才是他的世界,也相信他能反敗為勝。可是我還是不想看見他九死一生地掙紮,就算那是為了我。”
關傾妍道:“我看不懂江湖,也不懂江湖人,我當時隻是……說這些有什麽用……前輩,你能原諒伶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