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疙瘩
卓序整個人的氣壓都低了下來，他這些年明明活的很耀眼，天資卓絕，那些人老成精的長老也一樣被他收拾了，現在整個宗門都是他的天下。
可為什麽呢？隻要青玄出現的地方，他的光芒就會被遮掩的一點都不剩，仿佛隻要有青玄的地方，他就注定隻能是個小醜一般。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青玄，他對青玄是有兄弟情誼的，甚至覺得對不住青玄，可他也後悔，自己狠心的不夠徹底，以致於最終害死了父親。
所以這一次他絲毫沒打算手軟，準備抓了青玄之後就用青玄威脅青城，再也不會在意青玄會不會受傷。
可真正對上青玄的時候，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眸子，他發現自己還是下不了狠手。
他原本以為青玄就是個築基的修為，自己結了大陣，很輕鬆就可以拿下青玄，誰知青玄竟然是結丹期，結丹期的修士，自己哪怕結了大陣，也留不下他，除非雙方來個魚死網破，自己這裏死不少人，重傷青玄，把青玄留下。
可若真是那樣，且不說他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勢力，就是重傷青玄，他也是下不去手的，他跟青城有仇，可跟青玄卻沒有仇。
“青玄，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也不希望看到之後我們兩敗俱傷吧。”卓序開口。
青玄看著卓序，依舊是記憶裏的那張臉，卻似乎少了少年人該有的朝氣，他對卓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要設陷阱抓我？是想要我的命嗎？”
卓序看到青玄清澈的眸子，一如記憶裏的少年，他道：“我跟你沒仇，也不會要你的命，我隻是要用你引出青城，他殺了我的父親，難道不該血債血償嗎？”
他騙過一次青玄以致於心裏愧疚，這次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到台麵上來，就想看看青玄是不是要包庇他的父母。
青玄搖了搖頭：“你引不出我阿爹的，他和我阿娘上次回去之後就重傷昏迷，到現在都沒有醒來。現在就算我死在這裏，他們也不會知道，更不會前來的。”
卓序錯愕：“怎麽可能？”
青玄看向卓序的目光裏帶上了幾分惱怒：“你當初欺騙我，和你爹一起把我抓起來。結果，你們討了什麽好嗎？你爹死了，我爹雖說沒死，可也就隻一口氣了，還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再醒過來。你們到底得到了什麽？”
卓序狐疑的看著青玄，青城真的重傷醒不過來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青玄，但從青玄的眼睛裏，他看到了認真和悲傷。
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就像青玄所說的那樣，兩敗俱傷，誰都沒有落到好，他以為的這麽多年，青玄和父母在一起幸福的生活，根本就不存在，青玄這些年大約過的也並不好。
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自己，他忽然就愧疚起來。
其實認真的去回憶他們的童年，青玄是真的對他很好，照顧著他的情緒，一直幫助他，無論在什麽方麵。那一次，也是他把青玄騙出去，也是他們父子想算計青玄，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這些年，小小的青玄沒了父母的照顧，肯定過的很艱難，可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心裏一點都不舒服。
“青玄，你這些年是怎麽過的？”卓序忍不住開口。
青玄定定的看著卓序：“能怎麽過，還不就是在深山老林裏拚命的修煉，想著萬一遇到什麽事情總能保護我一直醒不過來的父母。”
他看著卓序：“你真的覺得我父親欠你的，真的覺得你父親不該死嗎？”
卓序也回看了過去：“在你們的眼裏，或許我父親是該死的，或許他做了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親的事情。可是他從來沒有半點對不起我，他生我養我，從小疼我如珠如寶，無論他做的對還是錯，殺父之仇，我若是不報，那就枉自為人。”
這話說的也沒錯，任何人都有資格說卓起該死，唯有卓序沒有那個資格。即使卓起真的該死，可對卓序來說，他也是個好父親，卓序給卓起報仇，無可厚非。
青玄一直知道卓序是個重情的人，重他們的兄弟之情，也重和卓起的父子之情。卓序說的話沒有什麽毛病，卓序為父報仇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人，都有親疏遠近，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卓序報仇，沒人能指責。
青玄說：“父債子償，也是天經地義。我不能說你不對，隻能說你殺了我就好，放過我的父親。”
卓序饒有興趣的看著青玄：“你真的願意為你父親還債？”
青玄點頭道：“自然，這件事情以後就記在我的頭上吧，隻要你有本事殺了我，我沒二話。”
卓序臉色都扭曲了一瞬：“青玄，你是不是仗著我不會殺你，就威脅我？”
青玄詫異看向卓序：“你不會殺我嗎？可多年前，你利用了我一次，把我抓了起來，這一次，你又利用了我，要把我抓起來。你對我動手的時候，可半點沒有手軟過。”
卓序冷笑道：“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那你說說，我阿爹為什麽不早早抓了你做人質？那樣的話，我爹怎麽會被你娘傷了，又怎麽會被你爹殺了？我阿爹若早拿你做人質，你爹娘顧忌你的性命，隻能任我阿爹要求。”
青玄仔細想了想當時的場景，道：“當時若是你爹真的來抓我做人質，你會阻止嗎？”
卓序沒有說話，剛開始或許會阻止，但真的危及到他爹性命的時候，他可能就不會阻止了。
青玄微微搖頭：“你不會阻止的，所以，你爹沒有抓我，隻是來不及，跟你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卓序眼神暗了暗：“他來不及是因為我起初護著你，那時候若不是我護著你，我爹早把你帶在身邊隨時做人質了。我的婦人之仁害了我爹的命，你卻根本不領情，當真可笑。”
卓序不知道這些年他痛恨青玄的時候，青玄也在記恨當年的事情，他覺得如果不是他惦記什麽兄弟情，不聽父母的話，父母就不會重傷不醒了。
所以兩個人，都在心裏有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