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向日葵
“這邊就是案發的那間客房了,為了避免汙染現場的痕跡,還請你們佩戴好這些防護用具,按照我們鋪在地麵上的踩踏板行動,要把頭發全部塞到帽子裏,尤其是這位同學。並且在之後配合我們留存指紋和頭發等等材料方便對比。”
在客房門口已經拉起了一道警戒線,看守的警官遞過來兩個塑料包,對工藤新一和關鬥南說道。不過這位警官不知道是對長發的人有意見還是對關鬥南本人有意見,著重強調了一番。
塑料包裏是一次性鞋套、手套、口罩以及塑料帽子,看起來警視廳鑒識課起碼在這方麵還是挺負責任的。
一邊穿戴著各種裝備,關鬥南側頭往客房裏瞟了兩眼,五六名鑒識課的警官正拿著各種燈、試劑、照相機以及其他看不懂的道具,滿臉凝重地采集著現場的痕跡。
“可惡啊,怎麽提取都隻有山崎先生和前來打掃的女仆的足跡,毛發也隻發現了屬於女仆的長頭發,難道真的是刀子自己飄起來殺的人嗎?”
“陽台的欄杆上全是細微的塵土,但找不到一個指印或者足跡,都不知道是不是該謝謝保潔人員偷懶沒有擦幹淨這裏了。”
“別抱怨了!有那個時間不如多調查一個格子,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麽呢。”
熱火朝天,鑒識課警員們工作的狀況和他們心中的怒氣都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
“山崎先生的遺體已經先一步送去做司法解剖了,不過我們倒是有現場的照片……呃,關同學你沒關係嗎?”
高木從檔案袋裏拿出一疊照片,有些遲疑地問向關鬥南。一般人見到遺體的照片,就算照片本身不怎麽血腥,也會因為一些心理上的作用而產生不適。
像高木工藤新一那是個怪物不算在常人之內,那麽唯一看似正常人的關鬥南就很需要高木多做提防了。
一來是別給他造成什麽心理陰影。二來麽,萬一他忍不住直接吐了還汙染現場,收拾起來挺麻煩的。
“答案是,我也不知道。有的事情沒有試過誰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說不定我其實是個潛在的變態殺人狂魔……開玩笑的。”關鬥南自認為是開了個不錯的玩笑,但見高木警官的表情他好像還當真了。
“那,如果有什麽不適的話還是把照片給我,不要勉強。”高木還是略有些擔心地把手中的照片遞給關鬥南。
稍微做了一點心理準備,關鬥南看向手中的照片。
照片中的山崎先生年紀大約四五十歲,頭發並未全白,麵容就是那種典型的霓虹中老年男性,隻是他的表情卻是十分錯愕,雙眼圓睜甚至還帶著些驚恐。
雖然說起來很怪異,但關鬥南覺得山崎先生的視線是在微微向下看。
山崎先生的身體半躺半坐,還穿著一身較為正式的西裝,腳上拖鞋還未脫掉,應該隻是暫時躺在這裏進行休息,身後靠著的絲綢被子和枕頭已經被他身上滲出的血液染紅了不少。匕首依然留在他的胸膛之中,正如高木警官所說,刀刃與肋骨平行,位置確實有些奇怪。
從他胸膛中流出的血液不少,而且看起來應該是有過一個噴濺的過程,或許是刺中了某條重要的血管。他身上穿的黑色西裝已經被血沾濕了大半,連同身下的床單也是。
“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可能我真的有這方麵的天賦?”
關鬥南翻看著那幾張照片,雖然還是對那龐大的出血量和山崎先生臉上扭曲驚恐的表情有點皺眉,但竟沒有過於強烈的反應。或許和這次的死者是被一刀致命,沒有出現那些過於獵奇恐怖的畫麵有關。
“山崎先生身後的這幅畫,是梵高的《向日葵》嗎?”關鬥南指著手中的照片向高木警官問道。
“是,看起來應該是《花瓶裏的十二朵向日葵》其中的一幅,正品保存在費城博物館的那一幅。”工藤新一湊過來看了一眼,給關鬥南解釋道。
“一般來說,會有人把這種油畫掛在床頭上方嗎?”
“這個……不好說,畢竟藝術家的事情,誰都說不準,說不定就有那種喜歡在床頭掛一副油畫的。”工藤新一摸了摸下巴,“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是不會這樣做的。一來雖然《向日葵》在梵高的作品裏是偏向於表達正麵情感的,但我個人不太能欣賞的來。二來……”
“油畫掛在床頭上,萬一掉下來容易砸到頭。”
“確實……”
……
穿戴好防護裝備,關鬥南跟著工藤新一的腳步,踩著已經鋪好的,專門為案發現場準備的踩踏板,走進了這間切切實實發生過命案的客房。
“唔……”
關鬥南皺了皺眉,抬手把鼻子上的口罩夾捏得更緊了一點,並從鼻腔中發出低沉而有些粗重的呼氣聲。
“血腥的味道,並不好聞對吧?”工藤新一扭頭說道,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臉上不知是喜是悲,“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主動去犯罪,甚至還沉迷於這種事情……”
“隻能說幸好我不是那種變態。”關鬥南捏了捏鼻子回應道。
客房內出了縈繞著濃鬱的血腥氣之外卻也沒什麽特別之處,沾滿血的床單枕頭被子等等都已經被密封起來帶走,準備到專業的鑒識課工作室中進行更加精細的搜查。
雖然一般情況下,還沒等他們開始工作,外來的偵探就已經利用推理和心理施壓直接找出了凶手,鑒識課所做的事情就從找出證據指出凶手變成了給檢方提供各種證據證明凶手的罪行。
而給在各種地方都事無巨細甚至已經到了吹毛求疵地步的檢方幹活,可實在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畢竟不是從證據出發而是從攻心的推理出發,在法庭審判的時候很容易被對方的律師直接“異議阿裏”翻盤,所以檢方遇到這種物證材料弱的案件,就會對他們這些警方手下的檢驗人員各種冷嘲熱諷加以挖苦。
所以要是統計一下警視廳內部“對偵探意見很大”的警員數量,裏麵鑒識課的警員絕對占大頭——畢竟都是論功行賞,在破案主要靠偵探的環境下,功勞基本都是那些負責抓捕的警員的……
是以,工藤新一走進來之後,鑒識課的警員們都隻是瞥了一眼,完全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樣子。
“門鎖看起來並沒有被做過手腳的樣子……沒有小孔,沒有劃痕,沒有膠帶的殘留物。”工藤新一好像也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自顧自地用戴了手套的手去觸摸那些已經被檢查過的門窗,像是在檢查學生論文的導師一樣。
關鬥南也跟著在一旁觀看,但是除了這是門鎖以外什麽都沒看出來。
“對了關學長,你還不知道這裏被發現時候的原始狀態。”工藤新一看著門鎖說道,“根據到訪的客人和別墅裏的女仆所說,山崎先生今天到的很早,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要和瀨羽先生聊。但是瀨羽因為要處理酒會的事情,就讓山崎先生在客房裏稍作休息,等到四點鍾一起來參加酒會。”
“據女仆所說,山崎先生是自己隨便挑了一間客房,知道這件事的隻有帶他過來的女仆而已。”
“酒會開到一半,瀨羽先生讓女仆推著他的輪椅出去上廁所,路上提到了怎麽這麽長時間沒有看到山崎先生,所以在上完廁所後就直接讓女仆帶著去了那間客房,一直敲門沒有人回應,這才拿出備用鑰匙開的門,然後發現了遺體。”
“根據初步遺體檢驗的結果,山崎先生的死亡時間其實就在瀨羽先生出去上廁所,不在酒會現場的那段時間裏。”工藤新一檢查完門鎖站起來,看向關鬥南,“怎麽樣,有什麽想法嗎?”
“怎麽又是廁所啊……”關鬥南的替身依舊沒有靈感,而他自己聽完之後最大的槽點則是集中在了又一次作為不在場證明而存在的洗手間上。
“嘛,畢竟很多情況下去上洗手間是最好的掩飾手段之一,一百件案子裏大概有三十個沒有確切不在場證明的人都會說自己去上洗手間了。”
“暫時想不到什麽,再看看吧。”
工藤新一點了點頭,自己到陽台上去檢查欄杆上或許可能存在的足跡,關鬥南見小小的一個陽台已經擠了連同工藤新一在內的三個人,便決定不去湊熱鬧,換個地方看。
反正他也真的隻是來看看的,看得多了,得到了足夠的信息,才能發動替身能力,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張掛在床頭的油畫上,有人經常說梵高這類畫家的畫看多了容易產生精神汙染,甚至還有人扯上了克係神話。關鬥南倒沒覺得有掉SAN或者什麽的,他隻是覺得這幅畫放在這裏著實有些古怪。
這張床的床頭板離地已經有一米多,山崎先生半躺著休息的時候也沒有碰到床頭板上。這幅《向日葵》也有大約一米高,掛在這本就有些高度的床頭上,上下幾乎沒有留出空白,顯得布局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