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如風如川，無情無定（十四）
病服上印的是“鬆海第一精神療養醫院”，也就是，鬆海精神病院。
“好奇我為什麽會在精神病院？”
九風川對著西野笑了一下，嘴角漾起好看弧度，眼裏閃著微光。
不等西野作答，他自顧自的接起自己話茬：“我想想……由於前一個我多管閑事，加上我的默許，你跳過了不少內容呢……娜醬，你上一個階段的任務是什麽？”
西野七瀨有些坐立不安，她完全失去了“外來者完成遊戲劇本”的優勢，心理優勢也早就蕩然無存，現在自己的情況被對方掌握的一清二楚，對方甚至能控製她的任務進程。
而她來具體情況都沒弄清楚，任務開始前九風川告訴她的那些亂七八糟、要她自己分辨的那些事情，果真是大部分都和任務內容對不上。
不過九風川自顧自問的問題，她還真就恰好知道，九風川說，他高二的時候，因為精神妄想症進了精神病院，原因是他覺得是精神分裂症……
夠奇葩的。
“是照顧九風川，也就是……你。”
西野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其中一點就是，目前九風川嘴裏的多管閑事的“上一個我”，究竟是初中生九風川，還是那個短暫出現了一會兒的九風川？如果是第二個，那初中生九風川和現在的九風川是同一個嗎？他們的記憶和想法是互通的嗎？那豈不是那個任務從一開始，她就被初中生九風川玩弄於鼓掌之中？
那個見到她開心的不得了的九風川，那個獻寶一樣將私藏漫畫給她看的九風川，那個從內心喜歡畫畫的九風川，都是演戲嗎？
“哦，我想起來了，初中是吧，那個時間段啊……啊，本來那個時間段還有好幾個任務點要你去做的，現在嘛……啊，要說什麽來著？”九風川停頓一下，忽然皺起眉頭沉思起來。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照出他挺拔的鼻梁，顯出飛入額前烏發的劍眉，帶著少年的稚嫩，如此安靜，美好，讓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
就在西野有些入神時，九風川“啊”了一聲。
“我想起來了，誒？這樣看著我，是不是被我的顏值吸引了？”
“才沒有！”這否認的語氣反像主動招供。
九風川轉過頭時，看到西野眼神發愣盯著自己，遂即笑著說道。
這語氣並非嘲諷，仍然是十分溫柔，出乎西野的預料，在她的想象中，這種話由九風川說出來，應該會很欠揍才對，可這次的聽起來，倒讓她有些害羞。
就像偷看傾慕對象時，那人剛好轉頭，沒反應過來的你和人家對視，然後羞紅了臉。
“說正事吧，我先猜測一下，你都產生了什麽疑惑。
第一個疑問，到底有幾個九風川，答案是，這個任務世界裏，隻有一個我。第二個，憑什麽相信眼前這家夥，答案是，在信息不對等、你需要我才能任務成功的前提下，你沒得選。第三個，後麵還有幾個任務，答案是，看情況。
最後一個疑問，為什麽我和現實中的九風川是同一個，卻沒那麽煩人，答案是，這裏、現在的我更理智，而這才是正常的我。”
西野：“……”
說實話自問自答也挺讓人討厭的，不過這個九風川的語氣中完全不帶有炫耀、自大、鄙夷，聽到耳朵裏，就是簡單又謙遜的分享信息給你，不會惹人厭煩。
雖然對方說了他沒必要騙她，但正是因為如此，這句話反倒可能是個心理暗示，讓西野下意識默認他說的是真的，西野反倒更不應該相信他的話才對，但……這東西可以一直猜下去，是一條沒完沒了的猜疑鏈，具體要怎麽應對，還是要西野自己判斷。
“這裏呢，精神病院，進來的原因和任務前說的一樣，我的立場……這段任務，你還是多體驗體驗，挺好的，還是日常任務。”
西野聽到他說“我的立場”這幾個字，但沒聽到後續，所以又多了些警惕心理，認為對方說的“隻有一個九風川”這件事並不靠譜。
多體驗體驗，隻要沒有陷阱，西野並不介意，相反，玩兒遊戲時，在完成主線任務的前提下，她會盡量完成所有支線任務，力求不錯過任何細節。
現在的情況也可以和遊戲類比，沒有危險的話，隻是體驗下本就應完成的任務內容，沒什麽不滿的。
“先是……這個。”
九風川拍拍手，在西野眼中，光線迅速變換，陽光傾斜角迅速變大，很快就隻剩下落日餘暉，將火燒紅色投影在層雲上，門廊燈光亮起，已是傍晚。
“還有半個小時吃完飯，老林，你傳自祖師爺的能耐，也給我們瞅瞅唄，要是學會了，也算是將這門手藝發揚光大了。”
門廊下白熾燈光下，數不清的小蚊蟲圍著燈泡打轉，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夜晚的涼氣凸顯，九風川解開袖口，將挽起的袖子重新放下，這才好了不少。
西野也覺得小臂發涼，正要學著九風川把袖子放下來，卻沒想到，視線根本不在這邊而是盯著“老林”的九風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西野一愣，下意識低頭去看，他的手白皙修長，指甲修理的十分整齊，此時抓在她手腕上，震驚之外，觸感的溫暖似乎能快速擴散，驅走附著在她手臂上的涼寒。
接著九風川幫她把衣袖放下，重新覆蓋住手臂，左臂之後又重複右臂。
“你，你在幹什麽？”西野覺得自己語言機製宕機了。
那雙忽然握上她手臂的手，觸感並不如外觀上的光滑細膩，而是在指肚部分有很明顯的粗糙，生了一層繭。
握手會除外，如果有男生忽然握住她的手臂，她一定會使勁兒甩開，跟著質疑對方的“騷擾”，但九風川那一下，動作好像水到渠成，溫度好像早就知己知彼的熟悉，幫她放下袖子的溫柔細膩，更是讓人心動，一絲反抗心理也生不出。
“幫你放好袖子，好快點看這個，要開始了，看。”
九風川避重就輕，示意西野看眼前的“老林”，他拿出一張報紙，折疊幾下，好像要做些什麽。
遊戲玩兒多了，困炸了，看碼字軟件都立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