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瑣碎
電影剛剛開始，各公司的“圖標施工”尚未結束，挨近大屏幕的側出入口處，高山一實抱著一桶爆米花跑進來了。
腿長的優勢就是好，沒用幾步，在西野七瀨的注視中高山一實就邁過了那幾層矮階梯，喘息聲剛到耳邊，高山一實已經在西野七瀨左手邊坐下。
爆米花桶被高山一實放在兩人中間，西野接過蘇打水，低頭看著那一桶爆米花。
“喜歡一個人……”
男主角的聲音從掛滿影院的音響中傳出，西野抬起頭，大熒幕上男主角正望向窗外，窗外鳥兒正在晨鳴，櫻花開遍教學樓的庭院。
《星期戀人：前篇》。
西野屁股向前移，後背向後靠，調整出舒服的姿勢，雖然向前看，眼睛卻總是向左手邊的爆米花桶看。
買一個大桶的爆米花而不是兩個小桶的，西野希望高山一實是為了方便拿過來才這麽買的，另外，高山一實沒有買可樂，買了西野曾經說過的三矢蘇打水。
三矢蘇打水是西野喜歡的蘇打水品牌，就像生駒裏奈最喜歡秋田縣的仁手蘇打水一樣。
是故意的吧？
對於這段忽如其來的戀情，西野還沒有一點準備，隻是抱著“反正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不如放縱一下好了，管他男女呢”的想法，答應了高山一實的交往請求。
結果現在坐在這裏還挺尷尬的，也挺後悔的，因為高山一實的眼神老是往這邊飄，在她側臉上掃，那偷瞄的架勢，羞澀中帶著種生怕西野發現不了的引誘與期待。
搞什麽嘛？早知道就不答應了，西野真想歎口氣，但高山一實又坐在一邊，這口氣隻能卡在喉嚨裏，憋得她連眼前的電影也厭惡了起來。
星期戀人，要是和小實也隻做一星期的戀人就好了，要不一星期後就找個借口分手？可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就因為她一時衝動，分手後還要在同一團體活動，見麵了也會很尷尬吧。
不對，如果當時直接拒絕了話，那她們或許會更尷尬。
作為朋友、閨蜜，高山一實是合格的，她總能誇讚別人滿足別人的自尊心和被人認可的欲望，也總能在靜默中挑起話題，用她那極其沒有組織力、鬆散不堪的語言讓大家擺脫沉默。
但是作為戀人，西野七瀨沒有數，不隻是對方能不能做好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西野七瀨以前沒有戀愛經驗，結果二十二年的人生第一次答應別人的表白開始戀愛後，對象還是個女的！
西野七瀨總是在高山一實抓起爆米花後才去拿，電影已經拋在腦後，每次拿爆米花都是種挑戰。
沒辦法，她餓了，不吃不行，雖然做好了隨時會死在任務中的準備，但她還不想死，為此要做的就是盡量在任何時候都保持一個良好的身體狀態。
手背上忽然多了一隻潮濕、冰涼的手，西野心頭一緊，緩緩的轉過頭，正對上高山一實正燃起火苗的眼神。
低眼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西野七瀨頭一次覺得女生之間牽手是如此曖昧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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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如同散步，兩側教室傳出不同的喧嘩聲，九風川和在走廊中亂竄的人擦肩而過，向著自己這節課所在的教室走去。
瀨口哲也，名畫解析課的老師，推開後門，正處於五分鍾課間的教室很喧鬧，隨便找了個後排空位，九風川靠窗而坐，先是看了眼PPT上畢加索那副《亞維農的少女》，又看了眼站在講台旁邊長的跟畫中扭曲少女一樣讓人煩躁的瀨口教授。
沒過幾秒，鈴聲重新響起，下半節課開始了。
鈴聲的尾巴還沒消失，在外麵一片嘈雜的情況下，這個班級忽然安靜了下來，包括瀨口在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靠窗而坐的九風川身上。
“九風川（ichijiku kazegawa），請你到講台這邊來。”瀨口有些尖銳的聲音劃開教室內的寂靜。
九風川呲牙笑了，從座位上站起身，在男女同學們期盼、崇拜的眼神中走到了講台一旁，瀨口教授站在講台上剛好比他高個個一厘米。
“有何見教？”
“九風川同學，你上節課沒來吧。”
“是啊，被你發現了，要不要我獎勵你一坨臭狗屎啊？”
台下哄笑起來，瀨口教授的臉漲成豬肝色，沒有多少的頭發幾乎要根根直立，又被路過的秋風一吹，軟軟的爬貼在頭皮上，瀨口指著九風川的手激動的直抖。
“帕金森還來做教師，你也是不容易，那就讓我看看你這次有沒有吸取教訓好了。”
說罷，九風川抬腳走上講台，圍著瀨口哲也轉了一圈，觀察完畢後，就將瀨口哲也推到一邊。
試了一下講台上的麥克風，九風川雙臂交叉按在桌麵上，眼神左右掃視，架勢真如拿破侖開會一般，連雙臂交叉的姿勢都用了。
講台下的男女生都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順帶著也用揶揄嘲諷的目光掃射瀨口哲也。
“你！”
“讓我先講，這次我可是拿到了證據，不隻是像上次那樣推理那麽簡單了。”
九風川從褲兜裏摸出一個U盤，連接到教室多媒體，一邊等待硬件掃描、文件打開，一邊語速徐徐：“還是控製不好你的欲望呢，瀨口教授，這次不僅吹喇叭，還撞翻了調料板。”
“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又是一陣笑。
“你怎麽就不長記性，本來都不想放你這些東西的，非要叫我到前麵來，你說你是不是賤啊？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想向學校申請開除我也沒關係，但你不會，你愛惜你這份工作。
教學助理三年，普通教師五年，副教授七年，最後托了各種關係好不容易搶到了教授的位置，才坐穩沒幾年，沒來得及享受更多福利，房貸也還沒還完，要是丟了這份工作的話，不僅這麽多年的努力白費，連房子也有可能被銀行收走拍賣。
所以請安靜的看著就好，順便，如果想保住現在的工作，記得期末給我最高評價，圖片就不放出來了，隻給你看看做到心裏有數。”
九風川拿出自己的手機，指著上麵的一張照片，對臉色由醬紫轉慘白的瀨口哲也說：“我有備份的，不要做不切實際的掙紮。”
照片上，頭發稀疏、啤酒肚突出的瀨口哲也正靠在辦公椅上，仰著頭神色迷醉、滿臉通紅，在他腿間埋著一顆長頭發的女人頭，女人穿著職業裝，包臀裙下的大腿被黑色絲襪包裹著，十分誘人。
而此時那副畢加索的《亞維農的少女》已經換成了幾行簡單易懂的文字：
中午十一點瀨口哲也到達辦公室，衝了杯咖啡。
十一點十分辦公室門被敲響，結城老師進門。
十一點十一分，瀨口哲也的腰帶解開了，蹭到了旁邊露出木茬的桌子。
十一點十三分，瀨口哲也結束了。
十一點十四分，瀨口哲也又可以了，辦公室裏春風席卷。
十一點二十分，瀨口哲也又結束了。
十一點二十三分，結城老師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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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申請，不要再教我們班級了，不行，我還要靠你拿最高評價，所以，請繼續努力吧，以後我就不來上課了，記得考勤也給我滿分。”
九風川拍拍瀨口哲也的肩膀，拔出U盤，對著台下的眾人擺擺手，從前門離開了。
目標，羽毛球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