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安靜
劇烈的轟隆聲此起披伏，周遭大地撼動。聲浪，波紋般擴散，摧動著阻擋其前行的一切障礙。
美妙玄奇的景象，處處殺機。
看似，一架直升機，將所有來犯之敵擋在了火力範圍外，占盡優勢。
可莉娜一絲一毫都不敢放鬆。尤其，被飛行員提醒有兩人突破火力網，在靠近。直升機已經沒辦法進行區別攻擊。
她並不驚慌，也知道，驚慌起不到任何作用。
騰出手來，冷靜至極的朝著那兩個開始若隱若現的人影攻擊。砰砰砰，連續數槍。短暫壓製住對方，又轉頭瞥了眼韓東：“能不能活著，看你自己。”
話落，她順手抓住了下落到能夠觸碰的繩梯。許是關係到生命，她力氣似比往常多了一倍。雙臂用力，連續背著韓東爬了數階。氣泄之餘，雙腳找到了支點
“返程”
一聲令下，飛行員不假思索的推杆。懸停在空中的直升機，迅速升空
他知道此舉比較危險，但已別無選擇。
那些家夥開始反擊了，子彈威力雖小，難保會擊中直升機要害。不當機立斷，公主會成為囚犯，直升機遲早會被更凶猛的火力攻擊。
一切都看似很慢，其實距離飛行員從熱成像中發現敵人，到不得已複飛。隻有，短短的一分鍾不到。
韓東在這個過程中，恢複了幾分清明。是被林木刮到，微弱察覺疼痛，察覺自己還活著。
他沒有多少抱緊莉娜的力氣，因為有那條捆綁的腰帶，短時間沒有危險。但同時，也不清楚，他能不能夠堅持回到軍區。
垂了下視線，距離林木頂部已有了三十米左右高度，也就是距離地麵至少五十多米了，不用再擔心，會有子彈可以打上來。
那些繁密的林木，也足能擋住多半視界範圍。他主要擔心莉娜，背著一個男人，可以在繩梯上堅持多久不掉下去。應該，一二十分鍾，是極限了。直升機前進情況中所帶來的阻力，風力，無疑更會加重莉娜的負擔。
而要飛出這個處處危險的區域，半個小時都未必可以。
無能為力的暗歎，直升機亦越升越高。開始平穩緩慢的，原路返回。
仍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槍響，跟風相合，如死亡音符。那些家夥，在死咬著直升機這個明顯的目標。
高度，讓人目眩。韓東忽略心裏一閃而過的顧慮，貼耳低聲：“換一條路線，不然，他們會有辦法提前攔截。”
莉娜驚奇，驚訝。對視著男人眼睛：“你醒了。”
“嗯，太冷，被凍的更加清醒。”
“竟然有心情開玩笑，咱們倆都快要向死神報道。”
“還能交談不是麽。”
“你真的不怕，我雙手一鬆，全部完蛋。”
“沒關係，這高度，我墊在你下麵。肯定能活一個”
莉娜古怪：“如果隻能活一個，你要活著。不枉，我們把僅有的幾架直升機，都調了出來。”言罷，她思考著剛才韓東提醒之言，低頭對著耳麥命令：“啟用第二線路。還有，你可以更快一些，不需要慢悠悠的”
飛行員能透過熒幕看到繩梯上的兩人，答應之餘，亦難以放心：“上校，再堅持幾分鍾。他們很快就能趕到”
莉娜抬頭，聳了下肩膀，在示意自己沒問題。轉而，看著目無餘光的男人：“嗨，既然還有力氣。能不能幫我把銬子取出來，扣在繩梯上這樣，我或許能再堅持多幾倍的時間。”
韓東懶倦頷首，徑鬆開了緊抱莉娜的雙手。好像一點不擔心，那條簡單的腰帶，會斷掉。
笨拙且迅捷，他取出銬子，將莉娜雙手跟繩梯扣在一起。雙腳，試探著借力，靠自己，短時間站穩後，解開了將兩人禁錮在一起的腰帶。
莉娜著急：“韓，做什麽。”
韓東無力而漫不經心：“噓，省點力氣。”
莉娜不安，想扶著些，雙手已無自由：“你，確定可以”
“嗯，死亡容易，被死亡很難。能活著，就一定可以擠出力氣來。”
莉娜無計可施，視線鎖定著他。感覺男人睡著了，但對繩梯的掌控像本能，未曾放鬆。求生的意誌力，如融入了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不肯妥協。
韓東看似陷入熟睡，又一切都清醒著。身體進入睡眠，思維能夠感知一切。
隻不過，也僅僅可以感知。
感知著不怎麽友善的風，感知著應當是萊安國方麵發出的預警。或許，還有直升機在追，遲遲沒有開火的原因，可能在顧慮，有沒有直接將正在撤離的直升機打下來的必要性。還有可能，是己方的援兵到來，給對方產生了一定震懾。
他大腦能模糊處理身邊莉娜對講機裏傳出來的聲音，以及，身邊女人不時讓人厭煩，影響休息的聒噪。這個外國傻大妞，是怕自己真的睡著了吧
時間在流逝，到底過了多久，不清楚。
但風，在隨之緩和，要降落了回到訓練區了
沒那麽快，他也沒聽到記憶中代表著那裏的聲音。
有鬼哭狼嚎，有豪氣幹雲，有集合警報，有突襲訓練亂糟糟的，極端痛苦，又永生不忘。
也許，會忘記在那裏都做過什麽，忘不掉那時候的自己。
壓力大到極點，跳牆而出，跑到江文蓉家裏。重重推開門，那位溫和的長輩，總能替他抗下一切擅離後果。細心開導著，做他最喜歡吃的東西。
思想彷徨到極點的時候，好多瓶白酒下去，都會有戰友陪著，一並放肆。
多少都喝，不計明日。
值得或者不值得，運氣好或者運氣差。跌跌撞撞的前行過程中，戰友不在，阿姨不在
他這個當初最找不到自己的人，反活的好好的。
亂糟糟的記憶湧入，亦聽到了亂糟糟的聲音和腳步。腔調是a境人，憑他掌握的那些簡單字句，知道是自己人。
扯了扯嘴角，韓東手間鬆懈，人在黑暗中，失重跌下。
砰然，著地，很快又被人抬起來。
沒死吧
韓東猜測著，一切徹底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