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上風
韓東是在下午兩點的時候回到的東陽,穿著一套標準的西褲跟襯衫,長袖。一則遮傷,二則參加婚禮不用再換衣服了。
車子,停在了夏家門口,他通過後視鏡看了眼自己。
除了氣色有點差,其它也看不出端倪來。並且因為著裝整齊,挺精神的。
進家情怯,韓東停穩車子,拉開了門。
他身體狀況很差,渾身各處隱隱難受。可是,想回來,直接開車也就回來了,沒考慮那麽多。
進門,客廳裏隻有龔秋玲一個人。
結婚的是她侄女兒,旁親,她也要去。看樣子,也已經換好了衣服。
五十來歲的人,穿著一套淡紫色的長裙,頭發應該剛染過,烏黑而有光澤,整齊盤起。背影上看,聯想不到五十歲這個年齡。輕易不佩戴的首飾,項鏈之類的也用上了。
雍容,端莊,年輕。
韓東如果不是龔秋玲的女婿,他以外人的眼光來看,第一次見她,也就感覺三十出頭的人。風韻猶存,跟老扯不上關係。
不止他這麽看,上次在龍山別人無意拍了母女友相信龔秋玲會是夏夢姐妹的母親。
腳步聲讓龔秋玲轉過了頭,麵部皺紋淺淡到微不可查。
韓東並無局促:“龔阿姨,又年輕了幾歲。”
龔秋玲心裏喜歡聽這話,麵色殊無異常:“年輕與否,用你提醒”
韓東慢悠悠往樓上夏夢房間趕:“說句客氣話還當真”
龔秋玲臉色騰的漲紅:“你什麽意思。”
韓東飄飄忽忽,不答反刺:“龔阿姨,你麵對的都是祖國花朵。小學生,初中生,價值觀慢慢完善的年齡。你別讓他們以為,所有老師都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要收放自如,才更稱職不對,不對,你是校長,應該給老師們做好榜樣,責任更大。”
龔秋玲被他擠兌的不可思議。
這是自己的女婿
她一直以為韓東不會說話,正式領教的時候才認識到。他太會說,說的讓人忍不住想摔東西。
不過她作為長輩,去跟一個小輩吵起來,吵贏了也丟人。她自己這麽安慰自己,全然當沒聽到。
走到妻子臥室門口,韓東聽到裏麵窸窸窣窣的換衣動靜。待要推門,關新月電話打了進來。
他暫時走到一旁,摁了接聽:“新月,我回東陽了。有事嗎”
“回東陽不是讓你好好睡一覺麽。再則,你自認為是我員工,曠工都不帶請假的”
韓東笑了笑:“那你開除我啊。”
關新月被堵的無話可說,叮囑了句讓他注意身體,才又道:“我跟老方喝了杯咖啡,他接下來有意向跟振威合作沒明說,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你改天請人吃個飯,放低身段道個歉,那些過去的矛盾就過去了。”
韓東不意外這麽個結果,事實上從皮文彬想方設法讓方連海睡不著覺的時候,就沒了懸念。
人貴在個性,方連海那種小心翼翼的性格,敢拿女兒做賭注才怪。明知道皮文彬不敢亂來,方連海也絕對不敢完全相信常理判斷。
畢竟,女兒隻有一個。合作,跟誰都可以,振威的資質本來就沒有任何問題。
再則事實明擺著的,隻要方連海跟邱玉平站一隊,就是韓東跟皮文彬的仇人,不存在生意不成仁義在這種說法
聊著工作,韓東聽到身後有動靜。
他接著手機轉頭。
是夏夢,穿著一套寬鬆裙子的夏夢。身為孕婦,她穿的一點都不對付,裙子像是剛訂製的。
韓東看到她人被翠色映襯出的清麗明澈。哪怕是她老公,第一時間也忽略了她肚子。
別人孕期七個月左右,大多走路都開始別扭。她肚子根本不顯眼,人廋,孩子小。尤其同色衣服,不細看都不容易發現。
韓東掛斷電話,忍不住走到她近前,認認真真抱了一下。剛要親她,腳麵一疼,他忍不住後退。
腳被她高跟鞋狠狠踩了一下,驟疼
韓東晃動著右腳:“發神經啊,電話裏催著我回來,剛見麵就來一下。”
他說著才注意到夏夢跟往常不太一樣,臉色淡淡的,眼神也是。轉而,看向她胳膊。原本白皙的胳膊,被血痂破壞,像是光潔的碧玉上有了瑕疵,觸目驚心。
韓東自個傷了,疼了,早就習慣。可他習慣不了妻子身上有任何損傷。
“怎麽傷的”
他走到近前拿住她胳膊追問。
夏夢胸悶被他隨口不作偽的關心驅散不少,轉過視線:“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你是夠不小心的,懷個孕摔兩次了”低眼看著她高跟鞋:“你腦子就是有問題,身高夠,腿部線條勻稱,腳也不大。穿什麽高跟平時穿一穿就算了,現在還穿”
夏夢聽他絮絮叨叨一大堆,直勾勾看著男人,眼中刀光劍影閃爍。
“看什麽看,去換鞋。”
“我不換”
韓東沒話,矮身將妻子抱了起來,直接用腳踢開臥室門。放床上,沒給她反抗的時間,順手抹掉鞋子,拿著去窗前,精準扔到了外頭垃圾桶旁邊。
“誒,我一萬多剛買的你去給我撿回來”
夏夢真急了,穿上拖鞋到了窗口前。
“以後見你穿一雙,我扔一雙。管你多少錢買的”
“你你這王八蛋,剛見麵就欺負我。”
“別這麽委屈,你是擺明欠欺負。不是沒有好聲好氣勸過你,聽嘛。”
夏夢死瞪著他,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幹什麽去”
“我去撿鞋子。”
韓東仰躺在了床上:“那去撿吧,婚禮我不去了”
夏夢進退兩難,隔著扶梯大聲道:“媽,你去外麵把我鞋子撿一下,韓東給我扔了”跟著轉身又走回男人身邊:“我不穿啦,一雙鞋轉手賣也至少值五六千,丟了多可惜。”
韓東直言:“以後我讓小刀專盯著你鞋子,孩子生下來之前你敢再穿一次。我保證連你鞋櫃都給拆掉”
夏夢空自氣怒,爭執又沒道理。眨了下眼睛:“你不說被人揍,傷哪了”
“渾身都疼。”
“為什麽揍你”
“跟你說著玩呢,誰能揍我。”
“來我幫你按一下。”
韓東坐了起來:“你不說兩點半去參加婚禮,快到點了”
“沒事,五點才開始舉行。四十分鍾就能到,三點半出發也不遲。”
“我回家拿點東西。”
“你給我站住,躲什麽。”
韓東反應極快,從第一眼見到妻子,就察覺她不對勁,表現跟電話裏麵截然不同。隻不過實在想不通自己哪不妥。
見她讓自己脫衣服,不免聯想了許多種可能性,定了定:“寶貝,是不是有人微信騷擾你了”
臨安,他跟關新月被圍堵,沒幾個人知道,更不可能這麽快傳到妻子的耳朵裏。
夏夢本來言辭占了上風,被他突然反問,倒是有點心虛。
因為她答應過丈夫換微信號,不信那個小米粒發來的任何消息。
她就讓丈夫脫一下衣服,他怎麽知道是那條背後的蛇又騷擾她
夏夢有點沒勁,她最近在他身邊,總有自己智商被侮辱的感覺。
這家夥,以前分明就是故意裝傻。
很多事,他應該都知道,都懂,包括她自以為是的那些小九九,小精明。那自己很多時候在他麵前豈不跟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自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