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賭
“韓東,你別總拿離婚的事情出來行嗎。咱們倆沒仇沒怨,至於這麽著急”
“拖著總歸不是辦法。”
“那離不離婚對現在的你有什麽影響。”
韓東語塞,半響問:“是不是對你有影響。”
夏夢唇角上揚,自嘲:“公司裏都說是你忍無可忍要甩掉我,亂七八糟說什麽的都有你一走了之輕鬆,我呢,太失敗了吧。”
“不可能因為這些旁人看法,就始終保持著這場婚姻。”
“我是想讓你再好好考慮考慮,給我點緩衝的時間。”
夏夢不知道是怎麽找到的這些牽強理由,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揉作一團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韓東攔了一下,沒來得及。皺眉道:“你還要拖多久。”
“等東勝有點起色。”
“你不是怕我跟你離婚後,公司的資金鏈會斷掉吧放心,這不可能。咱們離婚歸離婚,公司畢竟還是共同持有的,我會負責到底。”
“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女人”
“差不多就是這樣。”
話聊到這,韓東已經沒任何心情再呆下去。
他千算萬算,算不到夏夢還是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既如此,也便沒必要繼續相處。
叫來服務生結賬道:“走吧,先送你回青桐街取車。”
夏夢無聲隨著站立,跟在他的身後。
外頭,人煙漸少。她抓了下韓東衣角:“喂,我車子暫時放在那裏沒事,你直接拉我回家。我明兒打車自己去取。”
“也行。”
韓東毫不追問,等她坐在副駕駛,係好安全帶。啟動去往夏家。
半個小時車程,熟悉的建築物映入眼底。
韓東沒開進去,在別墅入口處路邊停了車。
即將步入嚴冬的天氣,晚風冰冷刺骨。
前方長長的道路,冷清的無以複加。
夏夢突的有些恐懼自己一個人,收了收衣服。瞥了眼絲毫沒下車繼續相送意思的男人,委屈,消極。
正遲疑著不肯前行,她發現男人解開安全帶跟著走了下來。
尋常簡單的舉止,夏夢莫名紅了眼眶。
以前工作辛苦,終究還有人可以發泄,可以分享,也能時時刻刻看到他的人。現在是工作還算順利,可再也找不到他,聽不到房間的隔壁,窸窸窣窣的動靜,跟每次回家都唯一還亮著的燈。
他習慣晚睡,夏夢不管加班多晚,家裏多冷清。至少能從門縫裏溢出來的燈光找到溫暖。
恰恰是最容易忽略的一些小細節,最動人心。
她也不知道男人到底會不會改變離婚的打算,隻她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琢磨。往後,沒有了他,自己的人生又會走向哪個方向。
分不清楚現在對他是依賴還是其它,清楚的是,她離不開這個從小就開始交集,後續產生著各種各樣矛盾,卻又始終信任著的男子。
是的,她信任他。
這種信任,無人可以取代。
距離家門三十米處,韓東停了腳步。
夏夢懂,他這是不打算再送了。
大包小包提著買好的東西走了段距離,她突兀的轉頭,男人標槍般的身影還在原地站著。剛點了支煙,升騰著的煙霧中,變幻莫測,看不真切。
她突然間沒了力氣,手裏提著的東西啪嗒墜地。
跟著,不知哪來的勇氣,回身緊走幾步抱住了他。
踮腳昂首,捉住了他煙味尚存的嘴唇,貪婪,笨拙,忐忑。
韓東手裏的煙也在片刻墜落在地,怔愣半響,開始回應。
深濃清冷的夜色,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點燃。
喘息著,夏夢緊緊抱住了他。
想說些什麽,無聲,身體微微顫動著,心裏也顫。
近在咫尺的溫存,韓東視線低垂間恰能看到她精致,細膩到幾乎連絨毛都看不到的耳廓。
身體內,藏著的那座火山,蠢蠢欲動,即將把他整個人吞沒。
香水味,洗發水的清香,洗衣液的味道夾雜。仿佛能鑽到人的心裏。
韓東眼中閃動著複雜,視線呆滯穿過她肩膀,落在了家裏那扇緊閉的門窗上。
夏夢聲若蚊蠅:“媽跟明明肯定都休息了。”
韓東胸膛起伏,心跳劇烈。
他長出了一口氣,手指悄無聲息恰在了自己腿側。劇烈的疼痛讓他眼中稍有清明。
扶正她肩頭,狼狽如逃:“我先走了,回見。”
眨眼間的空冷,讓夏夢一時間難作反應。
呆站立在原地,看他方寸皆無的去拉已經上鎖的車門,渾然忘了用手裏鑰匙解開電子鎖。
原失落著,隨即臉上出現了笑意。
她真真切切能感覺到,一貫冷靜,有條理的男人這會亂到無以複加,亂到連他自己的車門都打不開。
第一次,能清晰的接觸到韓東內心。第一次,對他這人有了更直觀的認知。
她堅持不離婚是對的。
互相還在意著的人,對他,對己,離婚都未見得是好事。
以後,倆人還有機會。
她情商離奇的暴增,也清晰了下一步該怎麽去做。
至於沈冰雲,她完全不認為對方跟自己比起來有任何的競爭力。
相貌,身份特質,種種方麵。
夏夢兀定,自己可以將她變成韓東生命裏的一個過客。
她有的自己有,她沒有的自己也有。既如此,為何要去庸人自擾的認為,韓東將來會跟她走到一塊。
隻要還堅持著,別說沈冰雲,任何女人都別想插進她跟韓東的這場婚姻。
她若還未結婚,這場關係,忍痛斷了也就斷了。可已經結過婚,彼此喜歡著對方,為什麽要迫於別的女人壓力,迫於種種外因進行退步。
韓東同樣被舉止反常的夏夢打亂了原有的條理跟思緒。
開著車,穿行在夜色中。
響起來的手機暫時打斷了他浮想聯翩,還是沈冰雲。
他記起了小銀河前掛著海城車牌號,停駐著的車輛,聲音,察覺不到的冷淡:“怎麽了”
“東哥,你什麽時間回來”
“不回去了,臨時有點事。”
“你怎麽啦是不是我哪惹你生氣”
沈冰雲忐忑追問。
她一整天都感覺到韓東對她態度有所不同,又實在想不到具體的因由。
韓東停頓了下:“冰雲,小銀河門口停著的那幾輛車是什麽情況你告訴我那些海城人這幾天沒來,車子是誰的。”
沈冰雲局促:“東哥,他們真沒來,車子是落下忘取了。剛才陳總才找人開走”
“你拿這種哄三歲孩子的說辭來應付我”
沈冰雲徹底失去理智:“東哥,我不是有心如此。我是怕萬一出點差錯,他們會報複你”
“是怕報複我,還是你本身舍不得小銀河老總這個職位。”
“沒錯,兩者都有。可又有什麽錯,東哥,你不能自私到憑著猜測就來強行幹涉我。等將來有了錢,對你我來說都是好事,不是麽。”
“你跟本不懂,我之前工作到底有多辛苦。我把自己所有積蓄全部投進了小銀河,突然的,讓我退出。先不說會不會惹陳叔生氣和猜忌,我怎麽甘心。”
“這是我唯一能看到的希望,你不覺得憑你一句話就讓我舍棄一切,太殘忍。”
韓東壓著怒意:“我說過,你缺錢我能幫你。”
沈冰雲激動:“我不要你幫,你到底懂不懂。我想要養著你,不是要靠你來養著我。”
韓東匪夷所思:“你傻了,我跟你說過陳彥豐是什麽東西,玩火也不是這種玩法。”
“你有證據嗎你沒有,隻是猜測。”
“等有證據之時,全都晚了。”
韓東不欲再爭執,直接掛斷。
明天是東勝網店正式營業的節點,他在之前,不想再被這些瑣事影響。
言盡於此,也仁至義盡。
沈冰雲再繼續堅持,他幹涉不了。
因為,他僅僅自己心裏麵百分之九十確定陳彥豐涉毒。沈冰雲自己願意賭剩下的百分之十,他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