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冰弦見湘娥手中的湯碗忽地掉了,自己也慌了,連忙問道,也伸手去幫忙撿湯碗。
湘娥抓住她的手,連掉在地上的湯碗也不顧了,隻問道,“你剛才所言……可是真的?”
“我……剛才說了什麽?”冰弦蒼白著臉,她絲毫沒料到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迷茫的目光與湘娥對視少頃,方才又問道,“我說……我家公子,是錦衣衛的事情?”
“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湘娥緊張地攥著冰弦的手,仍舊不相信,“妹妹,你可別跟我說謊,錦衣衛可都是宮中的人,哪裏有從商的,而且,錦衣衛可都是給皇上做事的。”
“這個……我……”冰弦垂下頭去,麵色難看,隱忍地把眼眸轉向一邊,道,“我也是無意中得知的,我家公子並不希望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當時,我也保證過。”
“那剛才你還……告訴我?”湘娥道。
冰弦道,“一時……說漏了嘴,可是,說了便說了,我不想瞞著姐姐。”
她到底還是喊了湘娥一聲姐姐,她也緊緊地把湘娥的手抓在手上,“我沒有親人,姐姐待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姐姐。”
“傻姑娘,說什麽感激不感激的,你我二人是同病相憐,往後你我……能在一起,互相有個依靠,委屈的時候,能夠有個說話的,這就已經是福氣了。”湘娥道。
冰弦感激的靠在湘娥的懷中,湘娥的目光宛如凶狠的毒蛇一般,冰冷中隱藏著讓人意想不到的凶猛,仿佛隻要稍有一點兒動靜,她就會立刻出擊,絕不怠慢。
湘娥離開冰弦的住處,她近來最寵愛的男人也在外麵等著她。
一出來,她就靠上另外一個人的胸膛,緊張地渾身發抖。
男人道,“去看一個漂亮姑娘,怎的把你緊張成這樣了。”
湘娥深深地吐了幾口氣,手緊緊地攥著男人的肌肉,許久之後,方才平複了情緒,與男人一同走在幽靜的小道上,行了好遠,才開口說話,“你可知……剛才冰弦對我說了什麽?”
“我也十分好奇,她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可以讓你害怕成這樣。”男人說道。
湘娥指著前麵的涼亭,男人會意,帶著她走進去,然後又讓在涼亭旁邊隨時等候著待命的婢女都先退下去。
這個時候,男人才給她倒上一杯溫茶,“說吧,我還真不相信她能說出什麽天大的秘密,可以把你給驚訝住。”
“不是驚訝,是驚嚇。”湘娥道,“你可知,我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這般平穩地從冰弦的房中走出來的?”
“一出來,身體都軟了,我還以為,你是見著我才如此的。”男人玩笑一句。
湘娥啐了一口,說道,“朱君澤不是普通的商人,也可以說,他並不是商人。”
“朱君澤的身份素來不簡單,背後的勢力,肯定很龐大,我曾查過他的來曆,但不過是個家庭條件比較殷實的富家子罷了。”男人不屑的道,“有些能耐,但也沒什麽稀奇。”
“那你可知……他是錦衣衛中人?”湘娥道。
男人擰緊了眉頭,原本輕鬆地放在桌上玩弄茶杯的手突然僵住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刹那靜止了。
男人道,“此事,當真不假?”
“不假,冰弦說也是無意中發現的。”湘娥道。
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睛突然變得深沉神秘起來,眸子微微的轉動了一下,茫然地看著下方,久久不語。
湘娥歎道,“如果他真的是錦衣衛,那麽……也不知道歐陽倫和錦衣衛,最後到底誰更勝一籌。”
“錦衣衛是陛下親封的。”男人說道,他的聲音變了,不在如剛才那般玩笑,頓了少頃,又才沉著嗓子說道,“如果說他是錦衣衛,倒也不是不可能,以前,朱家的商隊是朱家的大公子在負責,後來胡丞相一案之後,朱家為了避難……才搬遷到了北平。”
“胡丞相一案,朱家為何要避難?”湘娥問。
男人道,“這中間關係錯雜,胡丞相一案,凡是與胡丞相有點兒往來的人,都會受到牽連,曾經,胡丞相和朱家的確有過一些往來。而朱家的商船,在京杭這一帶,影響甚大,若是不避難,必然會被列入反賊之中。”
“既然是這樣,那朱家又是靠什麽本事逃過皇上的眼睛的。”湘娥問。
“這中間……也許就有朱君澤的緣故。”男人思量著說道,“當年發生那麽大的事情,朱家都能平安的過去,更何況今日這種事情。依我看,朱君澤的身份,的確是如冰弦所言。”
湘娥的手指不受控製地敲著桌麵。
男人又道,“也隻有朱君澤是錦衣衛這樣的身份,我才能解釋,為什麽以朱君澤的財富和權利,在長達三四年的時間裏,他都無法與馬嫣翎團聚,他這一輩子……怕是永遠也不會有與妻兒團聚的機會了。”
“這……又是為何?”湘娥問。
男人勾起嘴角,輕笑一聲,“他的身份是秘密,那麽他所做的事情也一定是秘密,一個人,要守著那麽多的秘密,又要如何與另外一個人朝夕相處,還不被發現?如果他做的事情被發現了,那麽,他所做的事情,和他這個人,都將被沉入河底,永遠也不會被挖出來。”
湘娥的身上冒了一身的冷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男人繼而又道,“我們,不用去對付馬嫣翎了,她的命,在她決定和朱君澤在一起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現在隻有兩個選擇,放棄朱君澤,和與朱君澤一起去死。”
“這……”湘娥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這也未免太誇張了一點?”
“一點都不誇張。”男人道,他張開雙臂,將湘娥擁入自己的懷中,低下頭親吻著她的鬢角,“現在,我這裏倒是有另外一個好計策,可以讓你發一筆財,也可以讓你不被大人責怪,還不用去管朱君澤的事情。”
“什麽計策?”湘娥問。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很踏實。
這個男人,並不是她所有過的男人總最有力量的一個,也不是最好看的一個,但他卻能夠讓她感覺到踏實,靠著他,她就覺得放心。
在她進退兩難,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他也總能夠給她一個很好的注意。
男人道,“從今日馬嫣翎的舉動來看,她肯定是想先對付大人和找到朱君澤,先解開自己的圍,然後若是發展的好,她肯定還會想辦法恢複邵伯的經濟,若是她足夠聰明,這些事情都被她做到了,那麽,她在邵伯,將會成為一個很重要的人呢。”
“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她能做的成?”湘娥不屑地道。
“她也許做不成,但如果朱君澤願意幫她,那她就一定做得成。”男人說道,“而我現在要告訴你的這個計策,就是……可以讓她無心去做這件事情,也可以讓朱君澤分開神來,不能去幫她。”
“你倒是快說啊,總是這般繞來繞去的。”湘娥往男人身上捏了一把。
男人靠著她的耳朵,低聲細語幾句。
湘娥聽罷,麵露欣喜,高興地道,“這的確是個注意,一會兒,我就讓人去請楚江梅。”
“恩。切記,楚江梅好對付,馬家的大公子和馬老爺,可不是好對付的人。”男人說道,“馬家現在雖然什麽都沒做了,將所有的勢力都收了起來,麵對外界的事情,也不聞不問,馬老爺每天出去釣釣魚,馬家的大公子,每日也都過得好像一個居士一般,但這並不代表馬家不行了,對付他們,還是得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湘娥道。
當天夜裏,湘娥便真的在自己開的酒樓中設了一場宴會,邀請了與她玩的好的姐妹,還請了些模樣不錯的少年,也有不少富家公子因為興趣而來捧場,也有的,是存心想過來看看人,湊個熱鬧,看看有沒有便宜可占。
當天,除了楚江梅,還有馬嫣翎,也一樣收到了湘娥的請柬。
這份請柬來的又快,又突然。
那給馬嫣翎送來請柬的人還故意說道,“馬家的二夫人也會去。”
胡浩軒看著請柬,當即就道,“姐姐,你不能去。”
“為什麽?”馬嫣翎問。
“這個……到底是一場什麽樣的宴,我們都不清楚,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去,到時候吃了虧,可要怎麽辦。”胡浩軒道,“我不能讓姐姐去冒險。”
“這能吃什麽虧?”馬嫣翎道,“不過是吃個飯罷了,今日白天,我們剛從湘娥那裏回來,晚上就拒絕了她的邀約,這可說不過去。”
“湘娥又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知道她請的都是些什麽人,曾經……她可是青樓女子,能認識些什麽好人。”胡浩軒賭氣地道,“說不定還有些不檢點的男人,就尋著這種機會,想去占便宜。”
“那要不,今晚你替我去?”馬嫣翎道。
“我?”胡浩軒指著自己,又看了看馬嫣翎那雙有些古靈精怪的眼睛,他也猜不出馬嫣翎的這話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胡浩軒想了想,說道,“也好,總比讓姐姐去好。”
“那你可要注意了,你去了,什麽都不能做,隻需要回來仔細地告訴我,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即可。”馬嫣翎道,“還有,也順便看看我二嫂……可不能讓別人欺負了我二嫂。”
“好。”胡浩軒應道,從馬嫣翎那裏搶過了請柬,“姐姐就在家中等我好消息就是。”
馬嫣翎對他揮了揮手,看著天色已經不早了,就讓他快些去。
馬嫣翎獨自坐在院中,心中也在想,湘娥到底想做什麽,今日的這場宴來的突然,但也絕對不是沒有目的。
“娘親,喝水。”小葉見馬嫣翎又愁眉不展起來,便給她倒了一杯茶,遞過來。
看到小葉,馬嫣翎的眉眼中,總是既高興又悲傷。